《忽然之间》走巳

2、2.爷爷家的枇杷树

　　金灿灿的枇杷一串串的挂在枝头，我远远看着它们，就感觉每一个枇杷都在咧嘴对我笑。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给我等着，一会就吃掉你们。
　　我是谁？！孙悟空啊，我哪能等着爷爷慢慢悠悠的拿竹竿打啊！我三两步就冲到了树下，竹竿往地上一扔，脱了鞋，双手抱着树干，抬起左脚蹬住我能蹬的最高点，三点一起使劲，右脚马上就上到树杈中间。爷爷还没到树下，我就已经爬到了树上。
　　“小三子你慢点，别摔了，跟个猴儿似的。”
　　我一下嘴就嘟得老高了，虽然是爷爷，我也不喜欢这么说我。我的偶像是孙悟空，可不是一般的猴儿。
　　爷爷看我身手矫健，就让我自己摘了吃，他往地上一坐，背靠着树，卷起了叶子烟。我摘了一串我看好的枇杷，新鲜的枇杷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杆上的绒毛根根分明，馋的我直流口水。但是我还是把手伸下去，先递给爷爷，低头才发现爷爷已经抽上了烟，爷爷对我摆摆手，表示不要。
　　我就靠着粗一点的分枝，半躺着开始扒皮。枇杷的香味让我觉得天气都没有那么热了，这叫，沁人心脾，对，沁人心脾。
　　刚一撕开，酸甜的味道就扑鼻而来，汁水顺着手指淌了下来，简直浪费，我忍不住舔了下手指上的枇杷汁，酸甜酸甜的，顺着舌根，流向喉咙深处。扒完皮，整个塞嘴里开始吃起来。
　　我用舌头把肉核分离，像仓鼠那样把核放在牙齿和脸中间包起来，肉留在口中。先把肉吃完了，再把核解放到口中，深吸一口气，“噗”地，打算把核从空中吐到地上。刚一吐出口，就后悔自己的蠢行，心一紧，千万别砸到爷爷啊！！
　　死死盯着枇杷核下落的曲线，伸手接已经来不及了，也不能去接，没接住搞不好我还会跟着摔下去，只能等了。然而，明明只有一个人的高度，落下的时间却显得好长。吓的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咽了口唾沫，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感觉心脏震得我耳朵疼，砸到爷爷可怎么办啊……
　　终于，核落在了爷爷不远的地上。
　　危机过去了，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吃起来，嘴里有东西吃，心里别提多满足。
　　就这么一连吃了好几颗，手上全是枇杷汁，坐起来，双手在树干上来回摩擦几下，树干上的灰尘带走了果汁，终于不那么粘了。
　　我又半躺下来，靠着树枝，双手枕在脑后，翘了个二郎腿，透过枇杷叶望着天空。没有枇杷味护航，爷爷的烟味慢慢的飘了上来，烟草烧焦的味道还是那么浓烈，熏的旁边的小飞蚊也从空中落了下去。
　　阳光透过叶子照在我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闭上眼，开始构思今天的日记。
　　思来想去，也没想好具体方向，树上躺久了也隔得我后背疼，我一翻身就从树上滑下来，果然还是脚踩在地面上令人觉得心安。
　　爷爷也抽完了烟，起身拿竹竿，开始打枇杷。瘦小的个头，双手高举竹竿，我都怕爷爷闪着腰了，但是爷爷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打一个准。就这样，爷爷在上面打枇杷，我就在底下拿衣服去兜，有的没兜住掉地上了，没坏的就捡起来，摔破了就直接扒皮吃掉。两只手拽着衣角，越来越多，快要兜不住了，我忙喊：“爷爷，爷爷，够了，够了。”
　　爷爷看我衣服装不了，收起竹竿，领着我回屋，找了个两个装泥鳅的小筐，把枇杷装的满满的，“小三子，爷爷就不留你了，走回去还得好一会，不像来时下山跑得快，趁着太阳还没落，赶紧回了。”然后用草绳把筐系我腰上，“这筐给你二伯，这筐给你爸妈，让大伙都尝尝。你可别贪嘴路上都吃了。让你二伯你爹吃完把筐给我送回来。”
　　“好嘞，爷爷我肯定送到，保证不偷吃！”我挺直腰板，拍着胸脯给爷爷做保证，“爷爷那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一边给爷爷摆手再见，一边挪了挪腰间的筐。左右各一个筐，虽然不沉，但是走起路来，晃悠晃悠的。走快了怕掉，走慢了嫌累，一点不方便。还不能偷吃，真是喉咙里像有活辣子在爬一样，又扎又痒。
　　从爷爷这里领到了任务，一心想要好好完成，无论喉咙多么渴望枇杷的汁液，我也不为所动。
　　一边走，一边继续思考今天的日记。每天都要写日记，每天都要想很久写什么，每天都要为写不出来挠头抓耳。
　　“枇杷枇杷”，开心得都想跳起来，但是要忍住，我是个大孩子了，要稳重，而且我这还押着镖呢。
　　我姐之前背书好像就有一篇课文说的是枇杷树。全是古文我根本不懂，我姐受不住我一直问是什么意思，就翻译给我听。说的是明代有个人，他有个小房子，通过描写自己的日常，表达对的亲人的怀念。她背课文的时候特别有意思，声音拖的老长了，说是带有感情色彩，通过揣摩作者的意图加深对文章的理解，其实我知道，就是没想起来下一句是什么才把声音拖那么长。头还跟着声调的起伏左摇右摇，好像念的是“庭有枇杷树……今已亭亭如盖矣。”
　　说是一篇很忧伤的文章。思念和怀念的意思也不一样。我就记得不一样了，具体有什么差别，可能上初中了我就能明白了。
　　要是我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还有一颗那么大的枇杷树……那我简直开心死了，我想睡到几点就几点，没写完作业想几点睡就几点睡；到季节了这整棵树的枇杷都是我的，也不会有哥哥姐姐来抢我的，我也不用给哥哥姐姐留，我可以想吃哪个就吃哪个，专挑晒太阳足的吃，又甜又大，别提多满足。
　　那为什么那个人还不开心呢？难道是他家的枇杷涩口不好吃？
　　像伞盖那么大的枇杷树，结出来的枇杷会有爷爷家的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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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活辣子:既洋辣子。蛾科绿刺蛾属动物，又名痒辣子，幼虫虫体有毒毛，人体接触后会引起皮肤肿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