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欺负我老公》一滴氧烷

8、Chapter 8

　　第八章

　　程晃玉从周是的眼里读到了一丝局促。

　　差点忘记了，现在站在她身前的，不是三十岁住澜庭别院的周是，而是十六岁还在旧北街蜗居的周是。

　　安静了片刻，程晃玉径自走向浴室。
　　道：“最左边的按键是开关，最右边的按键是调节水温，中间的按键是调节模式，一般模式就是瀑布模式，不用改，水温你要看这个灯变成红色了才是烧好的恒温水，如果亮起来的是蓝色的灯水就是凉的。要先按右边调节水温的按键，然后再按左边的开关，这样水才是热的。”
　　周是点了点头，应：“好。”
　　“那你先洗着，有事叫我。”程晃玉说，“地滑，注意点，别摔倒了。我可不想在你没穿衣服的时候冲进来扶你哈。”
　　“……嗯。”周是的耳朵微微泛红。

　　说到这，程晃玉又交代了浴室的置物架上哪个是洗发水，哪个是沐浴露。
　　交代过后，就转身走了，顺便给他带上了门。
　　也自然没有听到周是在她身后微不可闻的那句“谢谢”。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了一会抖音，饭也好了。阿姨喊他们吃饭，程晃玉收了手机，听到有人下楼的动静缓缓抬头，刚好看到周是捋了捋半湿的头发，从二楼下来。
　　他换了一身家居常服，藏蓝色缎面的v领睡衣露出修长锁骨，深色的衣服衬得他面色更加苍白。程晃玉眼里的周是，永远穿戴整整齐齐，和人讲话的时候礼貌、客气又精明，眉眼凌厉，周身都是冷的。唯独对她笨拙得很好笑。

　　她给周是发微信，说老公想买包，周是回下班带你买。
　　又发：忽然想去沪市吃黄浦江边的那家法餐。
　　周是：下班带你吃。
　　再发：非得等你下班？现在不行？
　　周是：那你去当老板，给我放假吧。
　　程晃玉：可以。

　　周是下班的时候给她发了一份草拟的东旭股权转让书。
　　程晃玉：……

　　现在的周是，和之前的气质大为不同，多了一丝少年的破碎和清冷。

　　听说过陪一个少年蜕变成男人，没听说过从男人倒回少年的呀。
　　难道“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是真的？

　　“洗完了？”程晃玉顺口问道。
　　只抬头打量了他两眼，又低下头，兀自刷抖音去了。

　　周是看到沙发上的她，微微一愣。
　　随后垂了垂眸，不自然地开口：“洗完了。”
　　程晃玉从沙发上起身：“那吃饭吧，吃完饭还有事呢。”

　　周是一怔，下意识地开口：“什么事？”
　　“逛街呀！”程晃玉说。
　　周是：“……”

　　十六岁的周是和三十岁岁的周是唯一的相同点可能就是讨厌逛街了。
　　但在这件事情上不同的是，三十岁岁的周是就算再厌恶这件事，也是会心甘情愿陪程晃玉逛街的。

　　程晃玉此人，商场就是她的第二个家，闲着没事干她都会去商场吹吹空调，顺便再购入（批发）点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回来。周是之前锐评她逛街——像蝗虫过境，把商场一扫而空。
　　周是只需要拿着信用卡在她后面跟着刷即可，反正也不用给她什么参考意见。
　　因为程晃玉也看不上男人的意见。

　　沉默了一下，周是试探开口：“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嗯？”程晃玉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想买的。
　　但是今天是周五。

　　周五周是都会早一点下班，陪她逛街吃饭的呀！
　　老公要从小孩抓起！
　　难道要因为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小男孩就迁就吗？
　　万一他恢复记忆之后不干了怎么办呀！

　　而且去逛逛他们之前一起去的商场，还没准有可能会帮助周是恢复一下记忆。

　　于是程晃玉大言不惭地开口：“当然有了，我们缺很多东西呢。”

　　话都这么说了，周是也只能答应下来，陪她去商场。

　　阿姨今天做的菜都比较清淡合口，程晃玉吃得有滋有味，倒是周是，只堪堪动了几筷面前的白灼菜心。
　　这道菜，他之前在旧北街那家茶餐厅也吃过。
　　味道好像完全不同。

　　忽地就想起小时候，父亲从工地上回来，发了工资的那天都会带他去那个茶餐厅。爷俩只点两个菜，一荤一素，煲仔饭和白灼菜心。因为这两个菜有菜有肉有主食，在店里也最便宜。

　　周是默然地咽下一口米饭。

　　程晃玉显然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坐在周是的对面，一边磨磨蹭蹭吃饭一边刷抖音看，刷到猫猫狗狗和小女宝的时候她就呵呵傻笑，再往下一划，大数据给她推了条内容：轻微脑震荡怎么办？打一巴掌就好了！
　　程晃玉：“……”

　　看了看对面的周是，又把手机的声音调小了点，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俩人都不说话，就在那安静地吃，所以周是还是听到了她手机里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很悬疑的bgm，一个冰冷机械的机器人男声解说起来——“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脑震荡之后妻子给了他一巴掌，竟然奇迹地恢复了记忆！”
　　周是：“……”

　　不过好在，程晃玉非常不喜欢看这种专业名词太多的视频，所以刷了二十秒左右就百无聊赖地滑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是真的有点害怕自己这未婚妻会甩自己一个巴掌。

　　她看上去像那种，十分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心不在焉地吃了小半碗饭，程晃玉终于结束了用餐，对着厨房遥遥喊道：“阿姨，我吃好了！”
　　阿姨应了一声，便走过来，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周是忙说：“阿姨，我自己去放碗就行。”
　　阿姨笑呵呵的：“还是我来吧，先生。”

　　周是看见程晃玉退出了抖音屏幕，又打开了微信。
　　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长指甲敲击屏幕，声音叭叭叭的。
　　嘴上心不在焉地回：“你就给阿姨收拾就行了。”

　　她以前倒是也没见过周是主动干过什么活来着，只知道周是的物欲真的很低，低得有点离谱。他这个身家的人，衣服都穿高定西装或者沪市最有名的老洋街的百年老店定制，相比起来，周是小几千就能搞定一身的行头颇显寒酸。
　　所以在一起之后，程晃玉也喜欢带他出去逛商场，自己买一大堆东西不说，还要给周是订几身衣服才好。周是也随她去，哪条领带配哪件衬衫，怎么打扮都听她的。

　　现在的话，周是的记忆在十六岁，那他上班穿的一些衣服应该也是不行的。
　　衣柜确实得换换。

　　程晃玉想着，起身拿过包来，摸出一张卡，递给周是。
　　道：“密码我生日，950515。”
　　周是愣着没接，茫然地看她：“做什么？”
　　“以前你的钱都是我管，现在不一样了嘛，你毕竟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儿了，我过多干涉你的生活对你也不太好。”程晃玉平静开口，“这张卡你拿去，里面的钱够你这段时间花了，想买什么买什么。”

　　没说出口的是，她家里人那边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态度。
　　也许以后和周是没机会在一起，她也管不了周是那么多了。

　　可是这些话，现在没办法跟他开口说。
　　程晃玉有些怅然。

　　周是望着她，喉结一动。
　　随后不甚自然地推诿道：“你管吧。”
　　“我管算怎么回事儿。”程晃玉皱眉。
　　“之前不都是你管么。”周是轻声询问。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程晃玉揉了揉眉心，“以前管你钱，是因为我是你女朋友，而且快结婚了，关系很稳定。现在让我管也可以——你叫我一声老婆听听呢？”

　　周是的耳朵又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眼神飘忽道：“我……”
　　顿了顿，终究是没勇气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把这两个字说出口。
　　于是双手接过，客气开口：“谢谢姐。”

　　程晃玉眉心一跳：“你叫我什么？”

　　不是，她没听错吧，周是叫她姐？
　　虽然现在周是心理年龄比她小，但她真接受不了。

　　全家族最小的皇太女就是要被万千独宠！如果被叫姐岂不就丧失了皇太女的地位？
　　而且她喜欢年上，不喜欢年下。
　　周是能不能尊重一下她的xp啊！

　　然而周是显然不理解她的想法，看着她，不确定地开口：“我叫你……姐？怎么了吗？”

　　“就叫名字吧，叫姐我不习惯，而且感觉把我叫老了。”程晃玉挑了挑眉，“周是，你身份证年龄比我大一年零九个月，你也好意思叫我姐？”
　　“呃……”周是困顿地蹙眉，“还是叫姐吧，比较尊敬您。”
　　程晃玉：“我讨厌年下，你这样会让我对你丧失杏预。”
　　周是：。
　　他艰难开口：“可是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啊。”
　　程晃玉闻言，抬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说了看备注看备注吗，你微信没备注啊。”程晃玉语气十分暴躁地开口。

　　周是这人微信备注全是清一水的大名，程晃玉觉得特别冷冰冰。

　　他工作号和私人号是不分家的，都在一起。那会谈恋爱，周是老不回消息，程晃玉恼了，周是这才识相地把自己放在了微信置顶。
　　但备注还是“程晃玉”三个字，十分不近人情。
　　每每提到这个程晃玉就生气来的，这让她觉得自己和周是的那些工作伙伴没什么区别。

　　但周是说设置一些亲呢可爱（乱七八糟）的备注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是谁，她也就没强迫。
　　心里反正还是不高兴。

　　很显然，十六岁的周是还即将替三十岁的周是承受一些不该承受的炮火。

　　眼见女人生气，十六岁的周是可以说是十分无措：“那……确定要叫您的备注吗？”
　　“叫叫叫。”程晃玉不耐烦地说，“怎么叫不得了？我名字烫嘴？”
　　周是犹豫了一下。

　　坦然又小声地开口：“A 香奈儿 CF中号。”

　　程晃玉缓缓转头：？

　　她听见周是诚恳地问道：“姐，你是做微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