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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天,亮了。

      天,又暗了。

      只不过,今个儿晚上,方块的月亮旁边多了芝麻粒,一闪一闪亮晶晶。

      那是,星星。

      山丘的他们……哦,不,郑丘丘是躺在床上的。

      站立在床边,垂着头的窦讣,心事沉沉。

      因他垂着马赛克的大脑袋,又是以郑丘丘校对。

      他们上下垂直的范围,几近重合。

      彼此视野,对方的马赛克脸,占据屏幕。

      郑丘丘:你知道你站在这,我看不到星星,满屏都是你这张马赛克吗?

      窦讣:我也满屏你的脸。

      郑丘丘:我都那么明显地暗示了,非要我提出来吗?

      窦讣:什么?

      郑丘丘:你滚一边儿抑郁。

      窦讣:……很明显吗?

      郑丘丘:难道我还能误会成你在对我深情凝望吗?

      窦讣:额……这是不能。

      郑丘丘:你看星星。

      窦讣昂头,注意到了头顶的那些细微亮晶晶。

      郑丘丘:快下雪了。

      窦讣:这世界还能下雪?

      郑丘丘:对,以前还能下雨,后面下雨的功能失效了。

      窦讣:下雪,我们会冷吗?

      郑丘丘:你知道这是个游戏吧?

      这句话,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

      窦讣:!

      这是他说过好几次的话!这是他的台词!

      郑丘丘:等天亮下雪了,我也算有人陪我到白头了。

      ……

      好中二的情感梗。

      可结合他们的情况来看。

      好惨的写实。

      窦讣:丫头,等我们活着出去,我陪你真正白头。

      郑丘丘:你还记得,你比我大吧?

      窦讣:你是想说我会比你早一步死?

      郑丘丘:这种煽情,在游戏里,我就知足了。

      郑丘丘:现实中,要发生了,太过惊悚。

      窦讣:虽然我比你大,但也用不上惊悚这个词吧?

      郑丘丘:你退出游戏后,会找我吗?

      看着输入框,窦讣迟疑,最后缓缓输入。

      窦讣:你想吗?

      他尊重她。

      郑丘丘:我不想。

      窦讣:额……那我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呢?

      郑丘丘:你会失望的。

      窦讣:丫头,我不是来找你相亲的,有什么失不失望的?

      窦讣:起初被卡游戏,我觉得自己衰到极致。现在,却时刻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结交你那么一个有意思的朋友。

      话里话外,都是对丫头浓浓的尊重。

      并没有因为年龄之差,从而率先有偏见。

      郑丘丘:恩。

      郑丘丘:山西运城市花园小区3栋1602。

      哈!

      哈哈!

      输入框里的地址,在这一秒于窦讣而言,如同打通关游戏的马里奥,得到了公主——那是胜利的褒奖!

      窦讣一阵欢喜,将地址牢记。

      郑丘丘:你能穿着那种帅气无比的黑色西装,里面搭白色衬衫解开一个扣,并拿一束红色般炙热,上面带着清晨露珠的玫瑰花,敲开我家的门来见我吗?

      窦讣:……

      不是不可以,就是……这也太装了吧?

      窦讣心里,无奈笑了一回又一回,却又不可控地想着:行吧,她只是一个有着白马王子幻想的丫头,还能怎么样呢?

      窦讣:还有别的要求吗?

      郑丘丘:身高要一米八以上哦~

      郑丘丘:最好是有彭于晏的身材,张国荣的柔情,黎明的贵气……

      窦讣:丫头,我是女娲随手撒出去的泥子。

      郑丘丘:行吧,哎。可惜了,可惜不能让你骑着白马……

      天上的亮晶晶,在消退。

      天也在渐渐明亮。

      “我们找到了办法,别担心,再过一天,我们的儿子就会安全地醒来……”窦讣父亲伏身,在窦讣母亲的耳边低语。

      “他不会受伤吧?”窦讣母亲哭哑了的嗓音,听着分外惹人怜。

      游戏内的窦讣,交织着来回的感受,不好受。

      “医生说,会昏迷几天。你放心,我会适时检测我们儿子的脑电波,确保他平安无事的。”

      “好……”

      再有一天?

      现实一天,游戏里就是144天。

      还撑得住吗?

      他要是离开了,那丫头呢?丫头能顺利地离开吗?如果不能呢?那……

      涌出的念头,让窦讣细思害怕。

      他赶忙着将心神回到游戏中,一转头,发现小床上空落落。

      山丘上。

      大雪,细细密密,悄无声息,覆盖了视野所有可见的地方。

      远处,海面已失了一半。

      黢黑的空洞,就如那死神锁定他们的眼。

      死神,不紧不慢,优雅温和,从地平线施施而来。如同赶赴一个下午的茶会,只需与时间合拍,就可一并收割他们这两只待宰的羔羊。

      对着空洞失神片刻,窦讣马上稳住自己心性。

      窦讣:丫头。你在哪里?

      郑丘丘:地下室。

      窦讣:什么,地下室?还有地下室?

      他居然不知道。

      郑丘丘:我等下上来。

      窦讣:好。

      看不到她,窦讣心直直发慌,宛如一头困兽。

      窦讣从二楼直下一楼,来回打转,试图发现地下室的入口。

      一块泥土挖开,郑丘丘钻了出来。

      郑丘丘:有两层地下室,我在负二层,看看有没有崩到那。

      窦讣:崩到了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心里分不清是急游戏的崩坏速度,还是慌他们生命的流逝。

      郑丘丘:崩到了,比我预计的速度,还是快了丢丢。

      窦讣:那,你能算出要多久了吗?

      郑丘丘:容我仔细地算一算。

      窦讣:我家里人需要一天左右,然后我们就应该能顺利地退出游戏……

      郑丘丘:哦~

      窦讣:第几声?

      郑丘丘:第三声。

      窦讣:有希望?

      郑丘丘:yes。

      窦讣:那就好~

      话虽如此,他提着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

      现在的他们还没有完全顺利地退出,还能有无数意外的情况可以随时发生。

      郑丘丘:外面下雪了吧?

      窦讣:对。

      郑丘丘:走,陪我看雪吧。

      窦讣:恩。

      郑丘丘往二楼,顺着她自己挖出来的通道,往最上边爬去。她的身后,是形影不离的窦讣。

      一进入山丘顶。

      整个视野,即刻切入白色与黑色构成的两极视界。

      注视着屏幕内,白色的盲点,细细小小的扬落,廉价地营造着雪落纷纷的场景。

      窦讣猛吸一口气。

      幸好,他内心对此的期待值并不高。

      郑丘丘举起手,指向远处的一指缝的蓝。

      郑丘丘:海,消失了。

      窦讣缄默。

      他看到了。

      这个世界的色彩,在削减。

      马上,什么都不剩了。

      末世来了。

      简约至极,寂静无声。

      郑丘丘回过头,与他正对。

      郑丘丘:你看看我的脸,是马赛克吧?

      正数着底部一块块锐减的山体,屏幕一个闪动,窦讣的注意力,回到了丫头这。

      窦讣:是。

      郑丘丘:你出去后,升级游戏,能给我一张绝世惊艳的脸吗?

      他们脚下的石头,都在一块块消失。却在这个时候,讨论子虚乌有,不切实际的美貌,合理吗?乐观吗?

      窦讣:……

      郑丘丘:倾国倾城?

      窦讣:……你知道这样,很容易被极个别龌龊的玩家,不可描述的吧?

      郑丘丘:那就小家碧玉呗~

      郑丘丘:怎么说?

      郑丘丘:我们同生共死的,给你提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怎么会过分呢?

      窦讣:在这个游戏里,做个人物,用你的名字命名,咋样?

      郑丘丘:这个好~

      郑丘丘:大大的好~

      他们,暂且达成了一致。

      他们的周围,空荡又空洞,黢黑又幽静。

      世界,似乎是即将要闭合的书籍,两侧倾轧了过来。

      可,世界还在下雪。

      白色的盲点,忽然实质化,成为一颗颗小正方体的雪花粒子。

      从他们仅有的巴掌大天空上,缓缓而下;在他们的视野里,悠悠飘扬。

      窦讣抬头。

      发现此时此刻,他们体面的还有一轮白色的方块,悬在遥遥高空。

      窦讣低头。

      看着身侧的那张床,以及躺着的丫头。

      窦讣:我们好像沙漠里,相濡以沫的两条鱼。

      窦讣:这个月亮,让我们的诗与远方,至死不渝。

      他垂头,凝望小床上的郑丘丘。

      郑丘丘:月亮?我的屏幕,都是你这颗脑袋的马赛克。

      额。

      窦讣往一侧走了两步。

      郑丘丘:看见了,谢谢。是有一个月亮。

      窦讣:山西每年都有大雪吧?

      郑丘丘:你看,你的诗与远方,被吞了。

      额。

      窦讣抬头,遥遥高空,再也不见明亮,黑暗自上而下一格格的侵蚀吞并。

      窦讣:时间就是金钱啊。

      窦讣:丫头。

      郑丘丘:恩。

      窦讣:怕吗?

      郑丘丘:你打过吊针的吧?

      窦讣:啊?

      郑丘丘:护士姐姐的针头,在瞄准血管,亲眼看她刺进皮肤的那一秒,我心里还是会怕。就是不知道在怕痛,还是在怕抽血。

      窦讣:你用打针来对比死亡?

      郑丘丘:在我看来,没区别,都是一瞬间的事。

      顺着丫头的思维去理解,窦讣常常会得到一种全新的视角。

      郑丘丘:你在被车撞飞,飞过绿化带的短短几秒,你大脑是空白的。

      郑丘丘:但当你掀开被子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双腿,你才真正地开始害怕。但害怕却又反向在证明你还活着,你还在意很多事。

      ?!

      这个举例!

      恰当吗?

      这个解释……怪诞不经,又不可反驳。

      窦讣:丫头,你真的16岁吗?

      太深沉,与暗沉了。

      郑丘丘:任何事,都是一瞬间的事。

      窦讣:这倒没错。

      郑丘丘:我在遭遇突发,不可预测和不利于自己的事件时,时常自我调侃。调侃得多了,痛苦就会变味。紧接着,就变成了对命运多舛的一种嘲弄。

      郑丘丘:这算不算阿Q精神?

      窦讣:你这很难评。

      窦讣:阿Q的精神胜利法,核心是自尊自负和自轻。你是正视现实,在无力改变之前,保持自我精神的乐观,不被蹉跎,不被打败。

      “准备时间,三分钟,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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