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枚铜钱世上行》十三青山

7、南下抗倭

　　翌日，早朝如期进行，少年帝王端坐在高殿上的龙椅，其后是珠帘，掩住了一个女人不衰的花容。
　　满朝文武肃立，静待那上奏的大臣将话说完。
　　那是当朝丞相，姬无芳。
　　“就以上而言，老臣以为这事已经迫在眉睫，不仅是他国对我朝的不敬，更是影响江南治安的一大要害。”
　　他正在说的是江州太守的加急奏折，算是一折求援的信。东瀛与江南地区隔海相望，那是一个封闭的小岛国，常有倾家荡产的国民落草为寇，来江南这富庶之地祸乱。
　　倭寇年年有，但数量不多，仅靠地方人手便足以平息。但近些天来却不知为何，倭寇数量越来越多，是往年的几倍，对当地的居民带来了严重的不便。
　　只靠地方的力量，定然是做不到的。
　　赵景正襟危坐在龙椅上，耐心地听他把话讲完，说道“朕很认同丞相说的，不知道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谢云听位列文官之中，从上朝一直保持沉默。此时他隔过前面几个官员的乌纱帽，遥遥看了眼龙椅上的小皇帝。
　　他面色很淡，看不出什么想法。
　　底下群臣纷纷讨论起来，为解决这个问题出谋划策。
　　一个人从武将队列里站了出来，是个英姿挺拔的青年，剑眉星目，他说话时目光坚决，语气沉稳。
　　“陛下，臣以为，他国之民胆敢犯边，便是吃得教训少了，忘了我大靖的实力。臣恳请陛下允许，准臣率兵南下，把这些倭寇打得片甲不留。”
　　这人名叫陆峥，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昭武校尉，他这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就喜欢撇开了说，跟个刺头一样。
　　如今大殿上人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见姬无芳上奏便是有话也不敢说，可这个陆峥竟敢当面直言，简直是在往枪口上撞。
　　毕竟算无遗策，姬无芳肯在早朝上进奏这件事，便说明他已经有了应对策略，并得到了太后的点头。
　　就在众人以为姬无芳要反驳之时，他却开口道：“陛下，老臣觉得陆校尉此言有理，既然地方无力挽回，那便需要援军支持。”
　　赵景闻言点了点，默许了这个做法。
　　“好，那朕就任命陆爱卿为此次南下江南的将领，率五百精兵，南下抗倭。”
　　陆峥听了马上跪地领旨“臣，定不负所望。”
　　这时，谢云听站了出来，拘礼请旨“陛下，此次倭患来得突然，且数量之多非是蛮力可以除之。臣愿随军南下，为江南出谋划策，共克时艰。”
　　赵景的眉头不觉蹙了蹙。
　　不及他想好理由驳回，太后便开口了。
　　“像谢太傅这般忠君爱国之才，整个天下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了，这监军使没人比他更合适了。陛下，他既已请旨，便成全他吧。”
　　虽不知谢云听在筹谋什么，但一定有他的理由。
　　满堂寂静，都在等他的回答。
　　“那就按爱卿所说的来吧。”
　　谢云听恭敬地谢过，便退回他原来的位置。
　　站在首位的贺之遥又站了出来。
　　“陛下，斯事体大，还是谨慎些的好。御史台有一人武功高强，聪慧过人，无论是内因还是外祸，他定能有所帮助。”
　　贺之遥这人行事低调，一般从不在这般大场面上露脸，此时却主动推荐起人来，很难让人不好奇。
　　赵景听了饶有兴趣。
　　“不知此人是谁，竟得了爱卿的青眼？”
　　贺之遥浅浅一笑，回道：“是臣的旧友，名唤楚翎。他曾多次游历江南，对那里颇为熟悉。”
　　赵景点头，看了眼谢云听，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可后者一直垂着头，便算作是默认了。
　　他又看看其余官员，无一声异议。
　　“好。”赵景说。“那本次南下抗倭，便由陆峥担任行军将领，谢云听为监军使，御史台楚翎为监察御史。就这么安排下去吧。”
　　他说完，随内侍太监一声令下，早朝便落下帷幕。

　　回到养心殿的赵景一直愁眉不展，召谢云听进宫，却迟迟不见人影。
　　姬无芳在打什么算盘？这次的倭患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倭患吗？还是另有他由？先生到底在筹划什么？那个楚翎又是何方神圣？
　　他这般想着，就快要睡去，谢云听恰巧在这时候赶到。
　　“臣有些私事脱不开身，让陛下久等了。”他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
　　赵景睡意全消，请他入座。
　　“无妨，只是先生早朝上的举动着实让我犯愁啊。”
　　谢云听轻轻一笑，说道“臣知道陛下在担忧什么。姬无芳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太后必定是向把我支走的，这样就等于折了陛下一直翅膀。”
　　赵景苦笑“既然知道，先生为何还要自请前去？”
　　谢云听摇摇头，幅度很小。
　　“因为相信陛下的能力，所以才敢放心离去。”
　　赵景愣了愣，他不曾想谢云听竟会这般说。说不开心是假的，但担忧也是真的。
　　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我若是不去，陛下又打算派谁去呢？”谢云听见他神色忧愁，尝试解忧道。
　　赵景一想也是，除了谢云听，又有谁可以信任呢？
　　他想通之后就好多了，终于不似方才那般愁容。“那个御史台的楚翎，先生知道多少？”
　　谢云听脸色一沉。
　　“不多，只知道他是个江湖人士，剑术不错，前几日进京成了姬氏的门客。”
　　赵景似是早有预料般，淡然点头。
　　“朕就知道。”他顿了顿道“此次南下任务艰巨，先生务必保护好自己。”
　　谢云听点头“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二人相视一笑。
　　有些话不必要说的太明白，彼此心知肚明便好。

　　楚翎照旧进京，在贺府等了一阵子，就等到了人。
　　贺之遥见了他就说：“犹清，有事干了。”
　　楚翎闻言挑眉，问道：“又给我指派了什么任务。”
　　贺之遥还裹着大氅，就做到了主位上，无声笑着：“江南抗倭。”
　　“有意思。我以什么身份去？”
　　“监察御史。”
　　楚翎面不改色：“好。”
　　贺之遥浅笑：“同行的行军将领是昭武校尉陆峥，还有监军的谢太傅。”
　　楚翎听到这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他取下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
　　“好！很好！此次南下必定有趣得很。”
　　贺之遥没有应声，等他笑完了才说。
　　“这次倭患来得突然，后面必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楚翎明白：“懂，好办。”

　　倭患来势汹汹，究竟是他国内祸，还是本朝的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