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浣月汐

92、第90章 转折

　　吴掌柜顿了一下，点头。边上的郑掌柜，还未被问及，就已经也点头保证了。

　　秦思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有人敲门，童钊应道：“进来。”

　　门开了，高振麟走了进来，他先是招呼了薛吉，又跟吴掌柜问了好，待看见小程，面上装出很吃惊的样子，转头问童钊和秦思明：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童钊答：“就是要他们来核实一下你说的话。”

　　高振麟心里讥笑他们，脸上带笑说：“现在核实完了？”

　　童钊说：“已经安排人去店里询问其他人。”

　　高振麟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高振麟拉开房门走出去。刚下了楼，就见马冠昌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回来，他快速打量了一下那个中年男人，确定自己不认识而且从来没见过，便不再看那人。错身之时，但猛然想起童钊提起肖又文邻居的事情，心下明白此人就是那个邻居。

　　马冠昌连忙低声问中年男人：“是这个人吗？”

　　那人忙回头看高振麟，只看到背影，不确定地摇头。

　　高振麟对身后的动静心知肚明，却也没去理会，只迈着笃定的步子回到宿舍，把门关上，又开始讥笑童钊和秦思明，要知道那两天为了给自己造出不在场的证明，他特地让薛吉先后去茶馆和饭庄等自己，后来他出现在这两处，店里的人也都看到了他。

　　他信手抄起三弦弹起来。

　　审讯室里的薛吉听见弦音，面上不由舒展开来。多年的好友，两人之间早生默契。下一刻，薛吉看了一眼吴掌柜，又看一眼小程，面色沉静。

　　晚饭后，薛吉、吴掌柜和小程被送到三处关押起来，曹天浩也是晚饭的时候听取了童钊的汇报，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

　　“薜吉毕竟是绥署二处的人，你们还是要注意点。”曹天浩提醒完，又说，“希望这件事有所突破。”

　　高振麟去到二嫂处，要她去向齐淑珍汇报自己的计划。

　　二嫂走路去了西安站，照例被门卫盘问才得进去。去到曹家门外，二嫂大声喊着：“大姐，大姐。”

　　齐淑珍听见二嫂的声音就知道有事，于是走到门口。

　　“大姐，家里有口信捎来。”二嫂扬手招呼着。

　　齐淑珍出了门，拉起二嫂的手，问：“家里可好？”

　　“都好咧，就是你家侄子要上高中了，花销大了咧。”

　　二嫂看周围没人，就低声说了高振麟的计划。

　　齐淑珍听完大声说：“这事我也着急，改天我汇钱给家里。”

　　“那我这就回去了啊。”

　　二嫂走出西安站，急急忙忙回到住所，打开门，就见高振麟一脸焦急：“‘古城’同意我的计划了？”

　　“同意了。”

　　高振麟看看手表，呼出口气：“再等两个小时。”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齐淑珍才来到二嫂的住所。她见到高振麟，递过去一张纸条：“这是重庆的呼号和代码。”

　　高振麟惊喜地接过，看了又看，问：“您这是怎么得到的？”

　　齐淑珍说：“茜茹每天回来都把手袋子放在卧室的桌子上，我趁她不备抄下来的。还有一些别的信息，以后可能用得上。”

　　高振麟了然，又盯着手上纸条看：“这下就好了！”

　　二嫂说：“茜茹那是真的信任你，不然不会把这样重要的东西带回家，还不锁起来。”

　　“她不知道我这个老妈子是共/产/党党员。”

　　***

　　同一时刻，木拐胡同17号里，杨红叶正在针对上次会议老徐被捕的情况，埋头分析。

　　她不停在笔记本上写着名字，然后又分别在名字之间画线，寻找可疑点。只见她在高亚麒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笔头在这个名字上方点着，一时陷入了沉思。

　　一阵敲门声把她从思绪中拉回。她把写满名字的这页纸撕下，折叠了放进口袋里，才去开门。

　　见来人是王忠林，杨红叶很是高兴，赶忙拉过一把椅子：“您坐。”

　　接着转身倒了杯水放在桌边，然后坐到桌子前的凳子上。

　　王忠林看着她，关切地问：“这几天下来有何收获？”

　　“基本上该谈话的人都约谈了，除了高亚麒。”

　　“为什么？”

　　“目前所知，他只和老徐有联系，其他同志都不了解他，所以想要了解高亚麒的情况只能找老徐。”

　　王忠林点点头，然后道：“我对5号院一直持保留态度。”

　　“您的意思是宪兵队真正要抓的是您？”

　　“对。”王忠林点头，“我们评估过，既然他们要抓的是我，那我可以不去。而这次老徐他们三个的被捕确实证明了我们当初的判断。只是目前还无法确定到底是谁给特务提供了开会的情报。”

　　“宪兵队释放了高亚麒和刘孟璞，就让人觉得很是蹊跷。而他俩的情况其实差不多，身上都有疑点。”

　　“他们两个都是和老徐单线联系的。”

　　“我这几天找个时间约高亚麒谈话。另外，”杨红叶说着，身子往前倾了倾，“据小孙说，宪兵队现在拿老徐没有办法，他在考虑是否帮老徐越狱。”

　　王忠林眼睛一亮：“小孙有越狱方案了？”

　　“初步有了。因为老徐一直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现在被秘密转移到了一个四进的四合院内，宪兵队对他看管得也没那么严，尤其到了晚上，那里只有两个看守。”说着，杨红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给王忠林看，“这里，老徐的关押地点在最后一进。现在就是想办法锄掉看守，老徐从后门翻出墙就可以脱身了，墙外安排我们的人接应。”

　　王忠林接过那张手绘地图，仔细看了看，问：“这是小孙画的？”

　　“对。他进出这个院子还比较自由，所以他才有让老徐越狱的想法。”

　　“如果是一个看守比较好办，两个看守嘛，难度似乎有些大。”王忠林看着地图若有所思，然后把手绘地图放在桌子上，抬头问杨红叶，“小孙对这个计划是不是有把握？”

　　“他说这些看守差不多都和他打过交道，对他没有防备，他可以借送宵夜的机会，在食物里放些麻醉药。”

　　“看计划应该还算可行，可问题是小孙平时有给他们送过宵夜吗？如果没有，那这个计划就不能实施。现在北平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必须谨慎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杨红叶听罢，点点头，道：“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可能暂时只能放弃了。”

　　“总有办法的，我们再想想。”王忠林说完，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回身叮嘱，“你要注意安全。”

　　杨红叶一直把王忠林送到胡同西口，直到夜色中看不到人力车的影子，才转身回到17号。

　　***

　　翌日上午，杨红叶去到小谢的住所，交待道：

　　“我准备明天约高亚麒谈话，这是跟他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我想还是你负责帮我联系一下。”

　　小谢听了二话不说，锁了门就和杨红叶一起往外走。

　　来到电话厅，杨红叶把见面的地点、时间和接头暗号都说了一遍，然后小谢拨通了高家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喂？”

　　“您好！请问高亚麒先生在家吗？”小谢说。

　　“你等会。”

　　就听那人吩咐人去叫高亚麒来接电话。过了一会儿，那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亚麒出门了，你下午再打来。”

　　小谢道了谢，放下电话，付了钱，和杨红叶并肩往前走。

　　“高亚麒不在家，那边让我下午再打电话给他。”

　　第二天一早，曹天浩一到办公室就叫来童钊问：“怎么样？薛吉那边找到突破了点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您放心，一定会找到的，即使没有突破口也会找到新的线索。”

　　童钊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曹天浩伸手拿起听筒，放到耳边，一听声音，赶紧站了起来。

　　电话是戴笠从重庆打来。

　　“昨晚我收到‘边塞’的电报，说是你手下的那个王家春通共。”听到这句曹天浩惊讶地看向童钊。

　　戴笠继续说：“还说王家春手里有一份名单，其中就有他的名字。我的意见先暂停王家春的工作，确保‘边塞’的安全。”

　　“已经停止他的工作了，现在拘押在三处，等候处理。”

　　“嗯。关于王家春的事情，你要给我一份书面报告。你记住，‘边塞’要是出了问题我拿你西安站长是问。”

　　“是，戴先生。”

　　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嘟嘟声，曹天浩才放下话筒，坐到椅子上：“这个电话是戴先生打来的，在延安的‘边塞’已经核实王家春通共。”

　　童钊听了也是一脸惊讶。

　　“你现在就去放了薜吉他们，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到王家春身上。”

　　“站长，他们的口供前后矛盾，不能就这样算了。”

　　“这样扣着人不是办法，先释放，再找机会审询，依你的经验是会有收获的。”

　　童钊向曹天浩点头之后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高振麟拿着毛笔在纸上写报告，童钊重重地坐下去，从抽屉里拿出信笺纸，拿起钢笔准备写关于王家春通共的报告，突然动作顿了一下，问高振麟：

　　“你怎么用毛笔写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