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浣月汐

85、第83章 出事

　　见外甥女面现尴尬，抿着嘴没说话，曹天浩笑了笑：“我知道你难为情不好意思说，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来操办。”

　　“那万一振麟是□□……”曹茜茹提出自己的忧虑。

　　“振麟通共的嫌疑已经没有了。”

　　“是吗？”曹茜茹盯着曹天浩，表情似有些诧异，“就因为他这次去了一趟延安？”

　　“这次他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你继续工作，我出去转转，透口气。”

　　目送曹天浩离开，曹茜茹慢慢坐下，两眼望着桌面，似在思索着什么。直到曹天浩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才开始整理文件，时不时在一个本子上抄下些文字，然后把文件一一归类。

　　到下班点，曹茜茹起身把文件放进保险柜，再把抄写的本子放进手袋，关上窗户和里间的门，走出办公室，锁好门，慢腾腾下了楼，路过花圃时，见那绣球开得恣意，唇角微带弧度，驻足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回到家里，她上楼把手袋放到卧室的桌子上，然后再下去到厨房洗手。

　　“今天有点累，舅舅又把童钊手里的工作转回给我了。”她一边洗手一边对齐淑珍说，“不过奇怪的是，振麟去趟延安，他身上的疑点就消除了。”

　　“振麟本来就没有什么疑点。”齐淑珍看一眼曹茜茹，继续择菜。

　　“他没有疑点我就要嫁给他？”

　　齐淑珍停住手：“看你说的！没人对你逼婚。”

　　“舅舅今天说准备提亲，那就是逼婚。”曹茜茹说着，关了水龙头，感叹道，“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得把自己嫁出去。”

　　齐淑珍一听笑了：“再逼婚也要看清人才嫁。”

　　曹茜茹取下手巾，一边擦手一边说：“我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别担心，月老的那根红线是给有缘人牵的。”

　　曹茜茹默默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

　　此时此刻的北平柳树胡同里，老徐坐在桌旁，边看书边不时瞧眼桌上放着的怀表。他刚把目光挪回书上，外面响起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他抬起头，蹙了蹙眉，再看一眼怀表，自言自语道：“怎么提前了二十分钟。”

　　他起身过去，刚一打开门，就被涌进来的几个人推搡着退了几步。老徐愣怔了一下，刚看清对方有五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双手反剪、嘴里塞上了布条，紧接着被套上头套，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拖着出了柳树胡同5号院。

　　剩下的三个人，关好了院门，大喇喇坐在桌旁喝起茶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而院外，还有六七个人在不远处游弋。

　　二十分钟后，小谢和另外两个同志出现在胡同口。

　　他很快发现附近有可疑的人，悄声说：“情况不对。”

　　两个同志立马提高了警惕，装作在开玩笑，互相推攘着往前走，经过两个特务身边，继续打闹着一路走过5号院。

　　出了柳树胡同，小谢回头见有三人跟了过来，就提醒同伴们加快了脚步往西走，三个人钻进一条胡同，一路狂奔，从西口出了胡同，这才把特务甩掉。

　　高亚麒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当他敲响5号院门的时候，就被特务捉住，戴上头套拖出柳树胡同，塞进了一辆车子里。

　　之后，特务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周围躲着，最后还是抓住了随后到来的刘孟璞与何淑媛。

　　一路狂奔去到煤渣胡同，小谢气喘吁吁地跑进了王忠林家的院门。

　　王忠林一见，忙起身问：“出事儿了？”

　　小谢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5号院……周围……周围有埋伏，可能……可能老徐……已经被捕。”

　　王忠林大惊：“特务怎么知道今儿傍晚我们要开会？”

　　说着，倒了杯水递过去。小谢接过，仰头喝得一干二净，然后摇头道：“我没有时间通知其他同志，所以先来向您汇报。”

　　接着把他们三人怎么脱险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后面去的同志可能都会遭到逮捕。” 王忠林一边听一边分析，“这样，我先找人打听，等摸清情况后，想办法营救他们。你们先各自回去——他们俩呢？”

　　“我让他们在东直门那边等着我。”

　　“嗯，没有接到我的通知，近期都不要去5号院。”见小谢起身要走，王忠林又郑重地说，“从今天开始，5号院作废。”

　　事关重大，小谢道了别，去通知其他同志。

　　晚上，王忠林去到豆芽胡同，让负责发报的小周向延安汇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并希望能尽快派一个熟悉北平情况的同志来支援北平联络站的重建。

　　***

　　这天，抗大的教室里，杨红叶正在认真听老师解读上级刚刚下发的指导方针，就见一个□□进来在老师耳边说了什么，老师抬眼朝杨红叶的方向看过来：

　　“红叶，你赶紧去吧，陈副部长找你。”

　　杨红叶一听赶紧站起来应了“是”，随后出了教室，顺着道走出校门去到社会部。

　　她在陈茂鹏的办公室门口站定了喊：“报告。”

　　“进来。”

　　杨红叶走进办公室，见陈茂鹏把正在看的一份文件收起来放在案头，抬手示意自己坐下，她便依言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有个任务，我考虑再三，觉得由你去执行是再合适不过了。”陈茂鹏说。

　　杨红叶一听有任务，坐直了腰板，听副部长继续说：

　　“北平那边的一条线遭到了破坏，他们需要一个安全可靠的人过去做交通员，还要负责对党员的甄别。我想你是从北平来的，来之前又在那里干过几年工作，上级交代的任务完成得也十分出色，所以这次我想派你去。”

　　“我一定完成任务。”杨红叶想都没想就接受了，“我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中午。”

　　“我到北平的联络人是谁？”

　　“王忠林，你的老领导。原来的联络员老徐被捕了，你这次就是去替补他的位置。北平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王忠林担心军统和日本的特务渗透到了组织里面，他们目前正在做这方面的甄别工作，以免组织遭到更大的破坏。”

　　“敌人一直想渗透到我们组织里面来，当年我还在北平的时候就没少和他们斗智斗勇。”

　　“嗯，和敌人斗争要讲究策略，你也算是‘老同志’了，有经验。相信你能圆满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请组织放心！”

　　出了社会部，杨红叶一想到即将奔赴新的工作岗位，不由兴奋得加快了脚步。可等她看到自家院门，脚步就不由自主慢了下来：要怎么给晓光说？

　　进了家门，杨妈妈还没从学校回来，杨红叶就坐在门口等着。没等太久，杨妈妈就抱着一摞材料回来了，她起身迎过去，接过妈妈手里的材料，一起进到窑洞，说了新任务的事情，末了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晓光。振麟不在，我又要离开，他肯定很伤心。”

　　“不是还有我和你爸在吗？小孩儿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杨红叶虽然心里依旧不是滋味，但嘴上还是说：“行，今天晚上我给他说。”

　　“这任务，需要去多久？”杨妈妈看着女儿，眼神里写着担忧。

　　杨红叶笑着安慰妈妈：“别担心，应该不会太久，搭好联络站就可以回来了。”

　　杨妈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灶间做饭了。

　　没一会儿，晓光也放学回来了。小家伙进了窑洞，跟杨红叶打了招呼，就取下书包，微微踮了脚挂到墙上，然后出去洗手。看到杨妈妈做的晚饭，小家伙就说：“肚子饿了。”

　　杨妈妈说：“饭马上就好。”

　　于是，小家伙就去搬小桌出来放在小院坝中间，再去拿了四个板凳一一围着桌子摆放好。做完这些，小家伙一转头，看到杨红叶站在窑洞门口望着自己，便过去说：“阿姨今天怪怪的。”

　　杨红叶蹲下身，拉着他的小手：“我今天有点事儿。”

　　他也歪头瞧着杨红叶的脸色：“阿姨有什么事儿？”

　　“嗯~，是工作上的事儿。”

　　“那，阿姨可以告诉我吗？”小家伙继续歪着脑袋问。

　　“可以啊，吃完晚饭我给你说。”

　　听见阿姨这样说，小家伙很是高兴，开心地跑去灶间端菜端饭。杨红叶站起身，仍旧靠着窑洞门站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晓光。

　　开饭的时候，杨妈妈说去给杨良书送饭，就留了杨红叶和晓光在家先吃。

　　杨红叶心里有事，自己不吃，只一个劲给晓光夹菜，还不停地说：“晓光多吃点啊，你正在长身体。”

　　晓光点头，紧着去扒碗里的饭菜。

　　杨红叶看了，自己也开始吃，结果没吃几口就觉得饱了，放下筷子看着晓光吃得风卷残云。

　　不一会儿，晓光扒完最后一粒饭，放下碗道：“我吃好了，有点撑。”

　　说着，还轻轻皱了下小鼻子。杨红叶笑了，要他去灶间擦嘴。

　　晓光擦完回来坐到板凳上：“阿姨，你不是要给我说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