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浣月汐

84、第82章 线人

　　时间往回倒俩小时，就在曹天浩要求下酒菜的时候，高振麟也邀请了王家春去金老板家喝酒。等出了浴室，两人直接来到金鑫布庄。

　　这一趟去延安执行任务，让他俩的关系比以前更为亲密，再加上当初秦思明弄伤金老板腿时王家春并不在站里，所以三个人一桌喝酒倒也不显尴尬。两杯酒下肚后，金老板借故有事离了席，留下高振麟和王家春相谈甚欢。

　　“这次你看见了，我没和□□有联系吧？”高振麟说，“我一直说我是逢场作戏，可就是没人信。”

　　王家端起酒杯和他碰杯：“都过去的事情了，你也别太在意。我信任你。至于老曹那边，我有机会就替你说话。”

　　“想从前我也是老曹的心腹，没想到去一趟延安回来，就成了被怀疑对象。”高振麟闷了一口酒，“这次咱俩去延安，总算完成了任务，我想老曹会重新看我。”

　　“你也不容易。”王家春边吃菜边说。

　　这时，德子进来对高振麟说：“前几天大少爷打电话来问您的情况，我说不知道您去哪儿了，他让我见到您把话带到。”

　　高振麟听了很满意，就把德子介绍给王家春。

　　等德子退出去后，王家春问高振麟：“德子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就地发展人员，你呢？”

　　“我也有一个，挺机灵的，可惜就是爱逛窑子，说了多少次也没用，有点钱就花在这上面了，也不怕得花柳病。”

　　要找到这个人。高振麟想。

　　高振麟心里想着，面上带了笑，说：“不满意就辞掉他，找个听话的。”

　　两人碰了杯，王家春道：“站里给的经费太少，一时半会不好找。”

　　“能联系到他吗？叫来一起喝酒。”

　　王家春笑笑没接话，举杯啜了一小口，又把酒杯放下，意思已经很明显。

　　高振麟见状拿起酒壶准备再给倒上酒，王家春却用手捂住酒杯：“不喝了，我还得去找他呢。出去这许多天，不知道他最近有什么情报给我。”

　　王家春仰头把剩下的酒倒进嘴里，就起身告别。

　　高振麟送到门口，看着王家春上车后，走出不太远，就也上了一辆人力车，尾随而去。

　　到城东北角的尚爱路，王家春下了车，警觉地看了一下周围，然后敲开一所房门进去，门很快又被关上。

　　高振麟溜边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处，两眼盯着那扇房门。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门又开了，一个精悍的年轻人跟着王家春出来，走到巷子口，看着王家春坐上人力车离去，才转身回屋。

　　高振麟四下看了看，疾步走过去敲那扇刚关上的门。

　　只听门里一个声音问：“谁啊？”

　　高振麟压低了声音道：“西安站的，家春的朋友。”

　　过了一会，门才打开，那个年轻人站在门边刚打量他一眼，高振麟便一个锁喉把人推进屋，然后用脚关上门。

　　“听着，我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不然我就要你的命。”

　　见对方呆怔看着自己，高振麟便松开手，那年轻人干咳几声，回过神来。

　　高振麟抱起双臂，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答：“肖又文。”

　　“做什么的？”

　　“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你和王家春什么关系？”

　　肖又文闭嘴不说话。

　　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高振麟上前一步，再次锁住肖又文的喉咙。

　　肖又文挣扎着要去掰开高振麟的手，高振麟却手上增加了力道，迫得对方放下手臂哑着嗓子说：“我是他的……发展人员……有情报……就会……递给他。”

　　“早说嘛，何必受这个苦。”高振麟见肖又文放弃挣扎，便再次松了手，问，“他每月给你多少钱？”

　　“15元。”

　　“多了还是少了？”高振麟逼视肖又文。

　　“少了，少了。”

　　“我给你30元，以后给我做事。但不能告诉他。”

　　肖又文连忙点头：“懂的，懂的。”

　　“你有情报怎么给他？”

　　“有时候见面，有时候我把情报放在东门附近的土墙里。”

　　“明天你给王家春一个信儿，就说你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放在老地方了。你有纸笔吗？”

　　肖又文转身去抽屉里拿纸和笔，高振麟趁机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空间。屋子有20多平，靠墙是一张双人床，边上摆着俩床头柜，屋子中间是一张方桌，旁边有四张凳子。

　　高振麟坐到桌旁，接过肖又文递来的纸笔，用左手写了一封简短的信，折好递给肖又文，警告道：“记住，你要是坏了事儿，活不过两天。”

　　昏暗的灯光下，高振麟的脸色更显狠戾。

　　肖又文低着头接过信，嘴里连说：“您放心，我一定带到。”

　　“如果有人问，你应该知道怎么说。”说到最后，高振麟语气里满是威胁。

　　肖又文忙不迭地答：“知道知道。”。

　　高振麟教了肖又文半天，觉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

　　翌日午后，王家春接到了一通电话，随后就收拾了自己的桌面，起身对秦思明说：

　　“我出去一趟，可能下午就不回来了。”

　　王家春前脚刚走，秦思明后脚跟了出去。

　　只见王家春在前面溜溜达达地走着，边走还边四处张望，在一次回头的时候看见秦思明的身影一闪，他咬了咬牙，继续漫不经心走着，心里却在骂：这家伙真不够意思，我不过去了一趟延安，就开始怀疑我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服，刚好路过一个巷子口，他便拐了进去，转过弯撒腿就跑。跑出了巷子，看看后面没见秦思明的身影，他又过马路进入另外一条巷子，接着又是一阵跑，直到确认再没人跟踪后，他才坐上一辆人力车。

　　在东门附近下了车，王家春在一所房子的土墙里取到一封信，一边走一边拆开来看。信里的大意是希望和他合作云云，只是并未提到合作什么，王家春不置可否。可当看到落款居然是“古城”的时候，他不由大吃一惊，赶紧把信装进口袋，左右看看无人注意，便顺着城墙向北走了很远，才再拿出信仔细看了一遍，折好重新放回口袋。

　　王家春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躲在不远处的高振麟看在眼里。

　　紧跟着去到肖又文家，却扑了个空，王家春满心不解。他坐在肖又文住所的门口，一边抽烟，一边琢磨：除了那封奇怪的信，这次从延安回来后曹天浩、秦思明对自己的态度，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他们究竟在怀疑自己什么呢？

　　通共？这怎么可能！自己完全没跟□□有过任何接触。

　　可要是他们怀疑自己是“内鬼”，那问题就大了。

　　那么到底自己是哪里让他们起了疑心呢？他琢磨了半天，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肖又文，只有去问肖又文，才能了解到真实情况。

　　可肖又文此刻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心乱如麻，索性不去想了，便按着信上的指示，去了指定地点，等了二十多分钟，却无人前来。他更觉奇怪，却也无计可施，只好回站里。

　　在西安站大门口，遇见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秦思明，王家春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脸上就带了几分讥笑，扬着声调问：“思明，去哪里了啊？”

　　秦思明说：“我没事出来走走。有新情报？”

　　“只是我的发展人员说有人要约我见面。”王家春笑笑，走过秦思明身边时，侧了下头，“这件事情我得向站长报告。”

　　如今他可不会再让秦思明抢功。

　　秦思明看着走远的王家春，面上一片阴戾。

　　看完王家春递过来的信，曹天浩抬头问：“这个‘古城’既然约了你，怎么又不出现？”

　　“可能他在暗处，对我还不放心。”

　　“那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先和他接上头，然后逐步摸清他的情况。”

　　“你觉得他还会再约你见面吗？”见王家春肯定地点头，曹天浩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我发展的一个外围人员，他一直和一些□□有来往。”

　　“这个人你们合作了多少年？”

　　“有三年多了。”

　　“以前没听过你提起他。”

　　“我说过他，可能您没在意。”

　　“他自己是做什么的？”

　　“专门倒卖情报的。”

　　曹天浩眉梢又挑了下，继续问：“他知道你这次去延安吗？”

　　“我跟他提过。”

　　曹天浩听罢点头：“你先回去，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见王家春离开，曹天浩把那封信收进抽屉，不由陷入了思索：先是有名单，后又有接头，这无论怎么看，王家春都脱不了涉嫌通共的嫌疑了。可他这主动汇报的行为又说明了什么呢，难道他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他万万没想到王家春可能就是在查的内奸“古城”，这真让他有些气愤，居然欺骗了自己这么多年。但同时，他也犹豫是否向重庆方面汇报，毕竟这也有自己的失职之处。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眼下别无他法，还是让秦思明盯紧点，一旦再拿到证据，就对王家春实施逮捕，然后审问直至就地处决。

　　曹天浩不由叹口气，走到里间，对看见他进来站起身的曹茜茹说：

　　“知道吧，这次振麟潜入延安，没有和杨姑娘见面，说明他真的是逢场作戏。这样一来，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曹天浩来回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曹茜茹说，“我对你说这些，就是准备正式给振麟说说你们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