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浣月汐

108、第106章 谋救

　　王忠林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最后站定了，问：“有什么法子可以救老徐？”

　　孙光耀摇头说：“这个不太容易，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在想营救的计划，都不太成熟。”

　　王忠林坐下：“他还关在那个地方？”

　　“是。我想只有用药迷晕看守才能救老徐。我这两个月就在为这个计划做准备，三天两头去那边，每次都给看守带些酒菜。他们一共有六个人，两人一组轮班看守老徐，不过我基本都混熟了。”

　　“他们没有怀疑你？”

　　“没有。我每次去都会陪他们喝上一两盅，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王忠林听罢，思索了片刻，道：“你这个计划现在看来可行，但是，会不会暴露你？”

　　“有很大可能会。”孙光耀不得不说了实话。

　　王忠林听了，蹙起了眉头：“当初我们花了很大精力才助你打入宪兵队司令部的，所以老徐要救，但是你也不能暴露。”

　　孙光耀一时为难起来：“那我其他计划更不可行了。”

　　“我倒有个大胆的想法，”王忠林说着，身子往前略倾，“他们要枪杀老徐的那天，我们在半路劫车怎么样？”

　　孙光耀凝视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这个计划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几方配合周密才能成功。不过，我更担心的是，如果老徐是被就地枪决呢？”

　　这倒一下子把王忠林问住了，他摇摇头，接着问，“关押老徐的那个地方，除了两个轮班的看守，大门有人守着吗？”

　　“有，也是每班两个人。您看——”孙光耀说着，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略略画了几笔，“这里是前门，这里是后门，这里是老徐被关押的地方，前后门各一个岗哨，所以即使迷晕了里面的看守，老徐不从前门走，也得考虑后门的岗哨……”

　　王忠林听了，也觉得这个计划不够周全，左思右想了一番，说：“后门有岗哨也不要紧，我们就干一场大的，把他击毙。至于那些流动巡逻的宪兵，我琢磨了一个接应的计划，只是需要枪、手榴弹和□□等武器，这是个问题。”

　　“这个倒不难。”孙光耀想了想，说，“司令部大楼有个房间里面装着各种武器，大佐有钥匙。我只要瞅机会做一把钥匙，找个晚上把武器‘拿’出来。”

　　“如果这个可行的话，仨俩人就可以干一场。不过，你能不能人不‘进去’，只把食物送进去？这样你就不会暴露。”

　　见孙光耀神色间似乎有些不理解，王忠林低声又仔细交待了一番，末了，看孙光耀完全明白了，又说：

　　“如果这样可行，那么这个计划就可以实施。”

　　孙光耀点头：“我这就回去，先去那边一趟，先和老徐说上话才成，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说罢，孙光耀站起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这天，孙光耀去大佐办公室交文件，瞥见大佐每天随身的那串钥匙插在柜子上，暗暗留了心，可惜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

　　他转而去到关押老徐的大宅，进到最后一进院子，同往常一样，和看守说笑一番，但是运气不好，找不到机会和老徐说话，只能作罢出来。

　　隔了几天，他又去了一趟，结果还是没有机会。如此几次下来，让他开始怀疑这个计划是否真正可行了。

　　这天，他想着再去最后一次，如果还不行，就要跟王忠林说放弃这个计划。

　　谁知，刚进到老徐所在的那一进院子，一个看守就说要他帮忙看一会儿，还说同伴去厕所好一会儿了，自己也去一趟，也不等他回答，就一溜烟跑走了。

　　他赶紧趁机会把计划给老徐说了，然后把刀给了老徐藏起来，接着问：“你的一日三餐是跟着看守们吃吗？”

　　“没有早餐，就是午晚两次，他们会单独给我馒头和菜。”

　　“嗯，下次吃包子。”孙光耀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老徐顿时会意。

　　这一切都妥当了，看守回来，孙光耀才知道是他们自己在外面买了不好的酒，喝坏了肠胃，笑着用日语说：“等我下次带点好酒给你们喝。不过可能要五天以后了，这几天有事情过不来。”

　　说完，他就告辞离开了。

　　老徐这头儿搞定了，五天之内要实施那个计划，那么接下来他需要赶紧弄到钥匙，那块橡皮泥在口袋里一直放着，随时找机会。

　　一有时间，孙光耀就找各种借口去大佐办公室，可惜第一天完全没机会。

　　好在第二天上午，他听到有人通知大佐开会，知道机会来了，便凝神等着。

　　待确认大佐去了一楼，他像平常一样，手里拿着份文件进了大佐的办公室。一眼看见插在柜子上的钥匙，他大大吸了一口气，从容地走过去，把钥匙拔出来，找到那把武器房的钥匙，掏出橡皮泥，把钥匙在上面摁下个清晰的印记后，又赶紧把钥匙插回柜子上，快步走了出去。

　　孙光耀下楼出了大楼又放慢脚步，以免被看出异样来。出大门，他右拐往胡同里口走，慢慢地走到胡同口，叫到一辆人力车，又慢慢地坐上去。

　　到了东安市场，他下车进去，遛遛达达来到一个摊位，随手放下钥匙，又继续溜了一圈儿。没多会儿，他口袋里揣着把钥匙出了市场。

　　接着，他又返回司令部，在自己的办公室一直待到八点过，楼里完全没了旁人，才提着脚去到那武器房。他试了试那把钥匙，居然严丝合缝，一拧钥匙，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原本是来试钥匙的，现在既然已经开了门，时间又紧，索性今晚把武器带出去。

　　于是他借着外面的光线，在角落里找到印象中的那个麻布口袋，打开一看，果然该有的都在。考虑到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拿了一把手枪，一架机关枪、一组子弹，还有几个手榴弹和□□，最后又抓了一把手枪子弹，统统放进边上一个空袋子里，扎紧了袋口。

　　他直起腰板，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扛起那个口袋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好不容易下到一楼，他把脚步放得更轻、更慢，隐在黑暗中左右看了看，转身走到东边侧门，见四下无人，赶紧去到几步外的灌木丛旁，借着树木的掩护顺利到了围墙边上。

　　那围墙有一人多高，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背着个沉重的袋子去翻墙，便把袋子放下，一边琢磨一边四处看。见到不远处有个箩筐，他过去把箩筐捡过来，翻扣朝下，然后又提着袋子站上去。

　　他把袋子举到围墙上，使劲往外一推，袋子便翻下了墙头，就听见“砰”的一声，把他惊得浑身一颤，随即站在箩筐上一动不动，屏息倾听。这么过了几分钟，并没有任何响动，他才下了箩筐，又把箩筐恢复原样原位，整理好衣服，慢悠悠走出大门，还和门卫打着招呼。

　　出了大门，他照常往东边走，没走多远，便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远远地，看到“战利品”还在，他松了口气，快步过去捡起地上的袋子，转身退回到进来的路口。

　　在路口站了一小会儿，确定没有动静，这才走出来，疾步进了斜前方的一条胡同。

　　到了胡同口，他已经又紧张又累得出了一身汗，但等了半天就是没有一辆人力车，他只好扛着袋子沿着街边继续往东走。就在他感觉两条胳膊开始发酸的时候，终于有辆人力车迎面驶来，他赶紧伸手叫住人力车，把袋子往车上一放，跳上车，说：

　　“去煤渣胡同。”

　　上车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便脱下外衣，搭在车座边上，半掩着武器袋子，口中不断催促车夫快点。

　　很快到了煤渣胡同东口，他叫停了车夫，付钱下车，然后扛着那个袋子走进胡同，敲开了王忠林家的门。

　　开门瞧见孙光耀这般，王忠林赶紧接过他肩上的袋子，转身往里走过院子去到东屋。身后孙光耀关了门，也跟着穿院进了屋。

　　王太太见状给孙光耀倒了一杯水就回避了。

　　“武器都搞到了。”孙光耀的语气难扰兴奋。

　　王忠林打开袋子，从里面把武器和弹药逐一拿出来，挨次摆在地上。看着排在一起的枪支弹药，王忠林眼里满是欣喜，孙光耀也兴奋地在一旁搓着手，跃跃欲试。

　　“这下就真正妥帖了。”王忠林想了下，又说，“不行，这些东西不能摆出来，得装回袋子里。”

　　两个人又一起把武器都装回袋子，扎好袋口，王忠林拉孙光耀去一旁桌子边坐下，开口道：

　　“我想了想，为了不暴露你，明天你送完饭，得回办公室呆着，让他们看到你一直在工作。”

　　“那你一个人……”孙光耀眼里的光芒暗了几分。

　　“还有小周、小谢他们呢，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没有你，这个计划根本就不会有，更别说成功了。”

　　听王忠林这么一说，孙光耀面色稍霁：“小周是谁？”

　　“小周是我们的话务员，枪法好，还有功夫。”

　　接下来，两人商量好明晚就动手，于是把明天的任务做了分工：王忠林去到后门接应老徐；小谢隔着马路观察后门的岗哨，一旦确认老徐被他们发现，就用机枪灭了他们；而小周，主要在外围关注巡逻宪兵的动静，必要时帮忙掩护撤退。

　　这个计划就这样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