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俯首》acease

4、往日余影

　　又是寂静的夜，车停靠在别墅大门外，车中，泽尔西弗问：“你是不是故意挑在这个时间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有多大。”
　　“当然，不过时间的决定可容不得我。”赛文依旧微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对于他来说，就算时间的决定容得得他，他现在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毕竟，泽尔西弗未来的路可不能只在第三军团度过，把自己的人放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还不是他的作风。
　　泽尔西弗却不管这些，他的确有些生气，“你没有跟我提前说明。”
　　赛文望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需要我提前与你说明吗？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自己知道与这个人亲自跟他讲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泽尔西弗想着，再次开口询问，“你难道就不认为你在做一件很错误的事情吗？”
　　蓝色的眼眸倒映出赛文的身影，他似乎完美的不像真正的人，只有偶尔的恶劣，才能让泽尔西弗觉得这个人才是他所……所依赖的人。
　　二十二岁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爱上了这个人，只可惜这个人不爱他。所以他也不能够承认，两个人只能维持着莫名其妙的关系。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泽尔西弗感觉到一阵疲惫，其实很多年后他也仍感觉到疲惫与内心的挣扎不甘。
　　“我很抱歉。”他似乎沉默了一会，才说出这个答案。
　　泽尔西弗讽刺的笑了两声，眼神扫过他的脸，车门自动打开，他下车往别墅里走去。灯光一点一点铺展开，赛文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有时候，我真的想拿那些东西把你告上军事法庭。”他缓缓地说道，走进宽敞的客厅。
　　他看不见赛文脸上的表情，只能听着他的语气不太好，“也许你曾经学过如何将我这个联邦的军团长告上法庭，但你也应该明白，我完全可以在你的提案交上去前将你困住。”
　　“你可以试试？”泽尔西弗停下脚步，他的正对面是客厅的一面墙，空空荡荡的表面上只有黑洞洞的用枪打出来的弹孔，他一时间难以言语，又在赛文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爆发。
　　“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把我从联邦法庭带回来？”他缓缓转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赛文，苍白的脸因为怒气而涨红，“你知道吗？在审讯室里，我无数次的在想，你在哪里？但是后来……”
　　“我想的是……你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赛文眉头蹙起，他可能也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往前几步，“我从不认为那件事情能成为我们之间如此大的阻碍……直到现在，我依旧这么认为。”
　　“那你对自己还真是自信，呵……索兰娜老师相信你就是个错误！要是让她知道你……”
　　“她错不错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赛文收敛了笑意，他几步上前， 趁其不意将人搂在怀里打断了他的话。
　　并且，泽尔西弗听见他低声在他耳边问道：“其实你是相信我的，对吧？” 不然也不会与他回到这里。
　　你一定爱着我，即使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仍旧爱着我。
　　赛文温柔地捧着他的脸，在他震惊的目光下，于眼角落下一吻。
　　而我一直需要的也只不过是那样纯真包容的爱意而已。
　　他当然知道包容也会有尽头，所以他同样相信他不会让他的爱意走向尽头。
　　泽尔西弗挣扎着离开赛文的怀抱，“混蛋，我一定要把你告上军事法庭！然后把你送进监狱！”
　　“你舍得吗？”赛文勾起唇角，“来当我的副官好不好？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泽尔西弗皱眉，“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应该是你十四岁的时候吧。”
　　“……”
　　泽尔西弗死死地盯着他，又在他的目光下陡然败下阵来，他转身慌忙上楼。
　　他不知道赛文之后做了什么，而他在两天后就接到了第二军团的邀请，他自然不可能让他直接做军团长副官，而是给他十几个人，让他做了个小组长。
　　那一年他带领的十几个人的小队不断的晋升，联邦的战事少，在星际时代能够称得上敌人的，也只有未知的物种，比方说被他们称为虫族的生物，他们没有固定的形态，称得上多种多样，但无一例外，给人的感觉就像那些昆虫被放大变异了一样。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只知道只要给他们足够多的养分和时间。他们就有吞并一整个星球的力量。
　　通常，虫族所组建的虫巢在联邦边境被发现的时候，联邦就会采取歼灭轰炸计划，只是不知为何，最近的虫巢越来越多。
　　泽尔西弗在四年内参与过三次，前两次都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其中一次，虫族的虫母觉醒了意识，有了一定的思维能力，参考联邦人类的作战方法组织了一场有预谋的前后夹击。
　　当时在大后方的泽尔西弗敏锐地察觉出了这一点，带领小队死守后方防线，成功让后方战场得以喘息。
　　虫族不是没有智慧，但相比发展那么多年以来的人类，他们拥有的更多是一致对外的侵略与繁衍的团结。他们拥有发达的四肢，可以无障碍地在星海里面自由活动。
　　他们会一波一波地来，不知道在什么角落里就开始发展起来，真正被监测到的时候，也是发展到了一定的量才能。
　　联邦人类早就失去了对于生育的渴求，下一代的存在只会影响他们享受人生，生育率不断下降，寿命正在不断的延长。虽然从上个世纪开始各种基因病就硬生生地制止住了联邦人类寿命的延长。
　　活得太久了，可以干很多事情，但同样，那种逝去的感觉会愈发的强烈，热情终究会被平淡冲垮，再次燃烧又有能多少未熄的火苗，浑浑噩噩，沉迷于娱乐。联邦上层一直不为所动，任由事态发展。
　　联邦有着一套完善的法律系统，但唯独于一百年前废除了死刑，无论再大的罪责，最后的惩罚也仅仅流放。虽然是终身的流放，但在短短的一百年间也出现过流放者们卷土重来的事例。
　　泽尔西弗没经历过那场骚乱，毕竟当时他还没有出生。
　　他进了房间没有洗漱睡下，而是走到阳台，在花盆的底下，找到一个信封，里面夹叠着一封信，是艾尔诺给他的。
　　往往最隐蔽的方式要用最传统的手段。
　　泽尔西弗展开信，在毕业典礼的时候他便察觉到艾尔诺的不对劲，可惜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他一出审讯室便开始给她发消息，如他所料都石沉大海。
　　［非常抱歉，我的朋友。在他走后，我每一天都在想念他，我想，我是真的很爱他吧。
　　我会前往他失踪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仙女座星系。我已经和妈妈做了充分的说明。她也已经同意了，虽然家族那边还在尽力的劝说我，但是我的报告申请已经递上去了。
　　索兰娜女士的事情是我所料不及的，冥冥之中，我感觉他与她有一定的联系。我想我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我也很明白如果失去了他，我的人生会回到原点。
　　我从小任性到现在依旧如此，很抱歉，不能当面与你告别。因为凯恩斯利的人和联邦上层已经盯上了我，我只好把信放在这里，我相信你联系不上我后，一定会到这里的查看。
　　好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与赛文先生的关系能够缓和。虽然在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因为何事而争吵，但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就像我一样。
　　对了，毕业礼物我很喜欢，泽尔兰。
　　希望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你已经打破了你的心结。
　　最后还是那句，再见了，我的朋友。］
　　没有署名与日期，泽尔西弗将信复位，连封扔进了垃圾桶，垃圾桶自动解离物体。
　　艾尔诺信中的他是指联邦军校的一名校医，在泽尔西弗的眼中，他的行为十分可疑，但进行过一番调查以后，他一无所获并且接到了赛文的通话警告。
　　时间回到现在，他睁开眼，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回到了曾经，但还有一些被深深埋藏在记忆里未能表现出来。
　　艾尔诺的回归让他感到风雨欲来，他很清楚艾尔诺的性子，如果不是找到了那名校医的线索，她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
　　所以说，四年前索兰娜女士出事的时候，他失踪了。而如今，赛文出事了，他又回来了。
　　泽尔西弗对着镜子洗漱，俊美的脸带着疲惫，眼下青紫的两块，他揉了揉脸，冰冷的水打在脸上，让他清醒过来。
　　“亚兰·格弗朗，你究竟为何回来？”
　　镜中的他双眸锐利，脸上带着未干的水渍，有些干裂的嘴唇抿起。
　　他不相信他会死，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承认。
　　所有的怀疑都需要实践的证明，而这就是他现在想要去做的。
　　即使结局不尽人意，他也依旧要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他想，可能赛文现在就在在某处看着他，看着他，为他伤心，为他愤怒。
　　他套上外套，走出庭院。
　　冬日，百花凋零，他的院子里只有一树梅花，正在沐浴着冬日清晨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