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俯首》acease

1、崩坏

　　"赛文·卡尓贝利，联邦第二军团军团长，于联邦历931年冬抢救无效宣告牺牲。"
　　摩羯座上空，机甲的碎片飘散在太空中，星星光点，虫巢爆炸后的余悸仍未消退，越过星幕，隐隐的地平线上，座座星舰停靠在那里，士兵驻目肃立着远方，他们的眼中仍有机甲的碎片与虫族的断肢残骸在巨大能量冲击混乱的样子。
　　黑发蓝眸的军官越过人群，她双目冰冷，直视着面前的青年，那个青年脱下了军服，只留一件黑色的衬衣，在寒风中飘摇，修身的长裤更显得其单薄，他有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眸，淡淡地看着军官，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军官开口，她的声音和眼神一样冷，仿佛浸入了骨髓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泽尔西弗·凯恩斯利上校。"
　　青年抬眸看着她，"为什么他会死？"
　　"没有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会死，或早或晚。"她冷漠地回道。
　　青年蓦然笑了一声，"您相信他真的死了吗？泽尔塔少将。"
　　"那是你亲眼看到的。”泽尔塔道。其实，她的内心也不愿意相信，但很可惜，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走吧，泽尔西弗，经过此次战役，你的职位会更往上升一步。作为赛文唯一的副官，他殉职后的所有事务都会交与你处理，直到下一任的代理团长到来。”
　　泽尔塔的背影印在泽尔西弗的眼眸中，他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清楚，下一任的代理团长是谁？而这已然与他无了关系。
　　摩羯座的上空，军舰盘旋，他看见星河的影子倒映着他的梦境。
　　联邦主星恢宏，灯光飘摇之下，政理院中黑压压的影子，排排座位上，无数的手高举头顶。
　　冰冷的文字挂在星网上已经三天了，第二军团前往摩羯座的人已悉数归来，他们的胜利只能以惨胜来表示，赛文的尸体被送往联邦中心医院进行保存与修复。
　　而由于赛文?卡尔贝利的死，第二军团内部混乱不堪。
　　他死的时候一定不会预料到，他的军团竟然那么的不堪一击。
　　普希文·凯恩斯利漫不经心的点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猩红的火苗映出他浑浊的眼眸，他的嘴角带着讽刺。虽说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相貌仍然维持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且身体依旧硬朗。七十岁的年龄，作为联邦的新人类，也不过只是生命的三分之一不到而已。
　　他只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第二军团的值守人员注意到了他，几番斟酌后上前，他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凯恩斯利中将，第二军团现在不待客，请允许我派人送您回去。”
　　他的话说的其实有点委婉，毕竟普希文是第三军团的人。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多少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
　　普希文的目光落在他的军衔上，对他的话不可置否，只是道，"叫泽尔西弗来见我。"
　　军官知道他无法拒绝，“稍等，中将。”
　　普希文等了很久，直到他的耐心将尽，才看见有向他走来，是他的孙子，泽尔西弗·凯恩斯利。
　　因为他那个关系不好且不成器的大儿子，他以前从未关注过这个孙子，即使知道了他加入了第二军团也没什么表示，任由他发展到现在。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赛文死后，泽尔西弗作为赛文的副官拥有的权利直线上升。即使后面的代理团长来了，他也可以完全借助凯恩斯利家族的势力进一步把控第二军团。
　　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普希文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也只是来尝试一番，在别人家养久了的孩子，想要他回归原本的家族，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一直教导他的人是赛文·卡尔贝利。
　　泽尔西弗的神色很冷淡，甚至带着隐隐的烦躁，毕竟他的工作现在很忙，“凯恩斯利中将。”他简单的称呼，不再言语，只是盯着他的脸，不得不说，普希文和泽尔西弗的父亲长得很像，只可惜性格和主张完全不同。
　　“看来赛文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普希文熄灭了手里的烟，淡淡的烟草味还笼罩在这个拐角，巡逻的军官时不时注意这边的情况。
　　泽尔西弗回答的模棱两可，“可能吧。”但比起公务的繁忙，眼前这个人的出现，才是使他烦躁的罪魁祸首，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甚至是未来。
　　他淡淡的笑了一声，“您来这里做什么？”
　　普希文罕见的没有生气，他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今年你应该回到凯恩斯利家族了。”
　　“仅仅只有这个吗？”
　　“当然，对于赛文的死，我代表第三军团深表遗憾。也很期待下一任的团长能将第二军团上下打理好，并且很愿意展开我们下次的合作。”普希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隐晦的扫过四周的角落。
　　泽尔西弗：“卡尔贝利的人不会饶过您的，如果您真的有那样的想法。”他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简单的礼仪后，随手叫了两个人将普希文送走。
　　第二军团总部的大门前，普希文与那两个人简单的告别，他做足了礼仪，静静地等候副官来接他。
　　他的副官是一位白发的女性，比他年轻很多，是他早年的资助对象，也是他如今的亲信。
　　“后面的人不用去查了，露西。”
　　普希文坐在飞行器上，车窗掠过无数的大厦高楼，在轨道中高速前进，他的脸色有所缓和，简单吩咐几句，就闭目养神休息起来。
　　虽然不清楚泽尔西弗的态度，但今年的家族聚会，他相信他一定会来参加，除非……
　　夜已渐深，灯光依旧，泽尔西弗将堆积的公文处理完才得些空闲。他坐在赛文常坐的椅子上。
　　如果说，他现在的内心还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可能是有一点点高兴吧，明明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却仍然在悲伤之后留有喜悦。
　　可能是他认为他终于解脱了吧。
　　赛文的葬礼将在明天举行，他自然受到了邀请。无论是从同事的角度，还是同亲戚朋友的角度，他都是最应该出现在那场葬礼上的人，只可惜，他拒绝了。
　　他记得电话那头的人，也就是泽尔西弗的母亲停顿了很久，然后挂断了电话。
　　如果让他去参加葬礼的话，他一定会在那些人哀悼的时候，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毕竟对于他来说，赛文的死亡可能真的是一种解脱。他会悲伤，他会哀痛，他会希望他活过来，可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兴奋得不像自己。
　　赛文·卡尔贝利，42岁，联邦卡尔贝利家族的养子，家主亲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第二军团军团长，军衔至上将，与联邦九百三十一年牺牲。
　　泽尔西弗·凯恩斯利，26岁，联邦凯恩斯利家族旁系，其母亲为卡尔贝利家族的大小姐伽娜诺。
　　于联邦九百三十一年被泽尔塔·卡尔贝利举荐为少将，申请在第四天正式通过。
　　对于第二军团军团长的位置，在赛文未留下明确指令的情况下，将由联邦政理院暂时接管。至于派什么人下来？就是各大家族能够暗箱操作的地方了。
　　网络上无数次转播赛文·卡尔贝利的葬礼，泽尔西弗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够回想起，赛文的机甲爆炸的样子，银河中。突然出现明亮的火光，又在一瞬间熄灭。他看见他在坠落，却无一人能够上前。
　　巨大的冲击波形成了混乱的空间磁场，像是要把所有都卷进去搅碎。虫族的尸体被肢解化为粉尘，赛文的机甲正在以一种无法描述的形态溶解。
　　“赛文！”
　　在他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眼前的景象几次变化，直到红色的警告窗布满了控制屏幕，指示灯不断闪烁。控制舱内被红色的光覆盖。
　　他听见泽尔塔的声音传过来，“泽尔西弗·凯恩斯利，你的位置？”
　　泽尔西弗努力让自己看清眼前的景象，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星球，“我看见了天马座三号，它在我的正前面。”
　　没有，他只有看见黑黑的没有亮光的银河里，孤独的天马座三号。因为在一次战役中，这里的天马座星系失去了其他的星辰。
　　机甲的能源即将耗尽，应该是因为爆炸的余波和磁场的扰乱。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他真的死了吗？
　　泽尔西服从来不认为赛文会这样死去，他甚至十分恶劣的想，如果赛文真的死了，那他是不是故意的，为了胜利而死去，让联邦民众永远的记住有这样一位值得信仰的将军，为他们牺牲了自己，然后呢？他又能得到什么？
　　“得到我的怨恨。”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只有一个人还坐在那里，他抬手熄灭了灯。只留下黑暗与窗外的灯光夜景。淡淡的光芒透过窗户渗透进来，泽尔塔的通讯突然传来，是私人通话。
　　“有什么事吗？泽尔塔姨母。”泽尔西弗接下通话，淡蓝色的电子屏幕在面前展开。
　　他听着对面的回复，眉头一蹙，因为泽尔塔那边传来的是他母亲的声音。
　　他听见她在温柔地问自己，“我亲爱的泽尔兰，你为什么没能参加你舅舅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