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黄昏》吐司有酱

4、摩柯

　　在上浦城的西侧边陲，有个目前形势较为严峻的联盟国。二者之间隔着地势复杂的合山区。合山区处于上浦城境内，大致分为东西两侧，东侧较为安全，近年来还因为其特殊的风景发展出了观光旅游业，同时东侧还有军事演习的特殊作用。
　　联盟国境内并不安生，其中小的帮派林立，政局的混乱和经济的落后造成了诸多犯罪问题，与此同时，这里也成为世界情报贩子的老巢。已经形成一定势力的是三个地区：泰属加区、丘弥区和印西区。
　　齐方硕不让宋安前去联盟国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而且，他让宋安帮忙办的事情，完全是自己的私人委托，自己无瑕护他周全。
　　齐方硕回到家，突然想起来，除了宋安，好像还有个人好久没有联系了，不过齐方硕与此人的联络频率本就不高，原因是她让所有有关公事的人少来烦她……
　　拨通电话，齐方硕先开口了，“有任务。”
　　说到底，齐方硕还是何明月的直属上司。
　　“齐队长，你知道我现在为了我的毕业论文在焦头烂额吗？”一个略显暴躁的女声穿了过来，齐方硕已经想象到何明月此时是何种“肥宅”姿态憋闷在家中了。
　　“我这里有个硬盘，我想看里面的东西。”齐方硕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个硬盘被铝热熔了……一小半”
　　“什么？！这对我来说太困难了，我可能办不到。”何明月好像有些惋惜地告知齐方硕。
　　齐方硕听了也不慌，只是接着说道，“酬劳是之前的三倍，私人业务，不用上交充公一部分税务。”
　　“好的，你在哪里，我来拿。”
　　齐方硕轻笑了一下，“落日镇，你到了打电话给我就行，路费我给你报销。”
　　这句话说完，齐方硕就预感到何明月要挂电话了，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对了，你最近有出去旅游吗，比如去合山区之类的。”
　　CN部的所有人都知道，何明月这位还在上大学的黑客少女平日最大爱好就是旅游和网上冲浪。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合山区。”讲到这里，何明月的心情好像愉悦了一些，“那里度假区开发的不错。”
　　“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人？”齐方硕接着问道。
　　比如那位令宋安魂牵梦绕的迷路女子……
　　“没有，不过呢，我发现那里的烤红薯还不错，嘿嘿。”
　　没等齐方硕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被挂断。
　　……
　　齐方硕挂了电话就起身前往杨叔家。
　　到了杨叔家，看到的就是桌上已经做好的十几样菜式，其中不乏齐方硕爱吃的糕点。
　　“哎哟，小齐终于来了，我正准备打电话叫你过来呢。”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的谭闻风冲齐方硕热情地招手，告诉他杨叔马上就准备好了，让他先坐会儿。
　　齐方硕坐在沙发上陪谭闻风聊了一会儿天，就看到围着粉色围裙的谭思道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出来了，那个围裙上还有个粉嫩的爱心。
　　“小谭也学会做饭了啊。”齐方硕对谭闻风说道。
　　谭闻风好像是有些得意的，但是表现得很傲娇，“这小子，还只是会炒点小菜的水平，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打下手的。”
　　“也不知道爷爷这几天受伤，在家里吃得那么香的饭菜是谁做的。”谭思道说这话的时候也没转过身来，就幽幽地飘下这句话转身又进了厨房。
　　谭闻风脸上展现出了笑意，嘴上仍旧是哼了一声。
　　“来来来，可以开饭喽！”主厨杨叔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样菜，招呼大家伙可以落座了。
　　听说杨叔家里近年来接来了自己的孙女，屋里倒是多了些粉嫩的玩具。
　　齐方硕从进门起就在看杨叔家，木质的横梁上挂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门框上还有个老旧的风铃，门总是半阖着，跟七年前相比没多大的变化。
　　他此时突然发现，不管是杨叔家，还是谭闻风家，亦或是整个落日镇上的人和物，其实都没有很多的变化。
　　也许道路在变宽，人在变多，但是时间的基调在这里没有本质上的改变，他本以为这里除了个别人之外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印象，但其实他对这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包括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
　　坐上饭桌，杨叔仍旧是那副见了谁都乐呵呵的笑脸，“难得孙女今天被那俩小夫妻接走了，我也好招待你们。”
　　“平时见你可宝贝你家那小核桃了。”谭思道闻言笑着回道。
　　杨叔的孙女小名叫小核桃，这小姑娘就爱吃核桃，小小年纪古灵精怪的不行。
　　等四人开始吃饭了，电视机上传来了一则新闻播报，“近日，位于南川区的落日镇有三名非法采摘摩坷果的犯罪嫌疑人已被捕落网，警告广大市民……”
　　谭闻风一听，那两绺小胡子又开始翘起来了，有些愤愤道，“哼，这伙不知好歹的，可知道摩坷果是我们落日镇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
　　杨叔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一边含糊道，“没错，据说这三个人当时还拿着刀呢，山里当时值班的老头子那天刚好有事情，警察局的李大队长就过来帮忙，这才算是有惊无险……”
　　杨叔嘴里那口饭在这一大通话后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咽下去了……
　　摩坷果说来是落日镇的名产了。
　　代代相传的说法是，很久之前，第一批来到落日镇的人被这里的火烧苍穹的壮阔震撼，决定在这里安家，但是由于落日镇地处小型山峰之上，除了夕阳与星空，剩下的只有猎猎狂风恩赐下的贫瘠土地……
　　而第一批人中有一位自称名摩柯的神使少女，具有点化万物的力量，代价就是她生生世世化为摩坷果，屹立于落日镇东边的苍山之上……
　　摩坷果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都极高，长得也是颇有特色。其暗红色的低矮根茎深深扎入泥土，让周围无法生存除此之外的植物或是杂草，一株摩柯根茎上会有十几颗吊垂的猩紫色小花朵，其细细的花瓣弹簧似的八方咧开，每个花蕊中心都有个暗红色的果实——摩坷果。
　　其实不只是摩坷果，摩柯花瓣，根茎，甚至是生长过的土壤，都有极大的用处。
　　这样宝贝的东西，难免引人盗心。
　　“欸，小齐啊，我听说那齐大队长跟你是同一个大学的，是不？”谭闻风随口问道。
　　齐方硕闻言，“是的，其实不只是同一个大学的，我们俩还是同一个寝室的。”
　　齐方硕毕业于南川区的上铺国防军事大学，由于人员安排上无法调和，总会剩下几名混合寝室，他与李潇就恰好碰上了。说到这里，他这才想起来，回来这几天，他还没去看过这位老朋友。
　　不过，两人这几年的联系倒是没有中断过……
　　“那敢情好啊，咱们镇上真是人才辈出！”
　　“那齐大哥读的是军医？”原本没怎么开口的谭思道突然问道。
　　齐方硕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是这样的，除此之外，我还进行了专业化的外科医学的学习，所以还是有足够的能力给老人看看腿脚的。”
　　谭闻风是将齐方硕当做亲孙子看待的，尽管这几年没有联系，但谭思道听自己爷爷念叨齐方硕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小齐啊，这些年在外面辛不辛苦，有没有好好吃饭？”谭闻风本有些粗糙的声音在此时变得柔软。
　　齐方硕顿了一下，原本有些低垂的头抬起，对着谭闻风展现了一个暖人的笑容，“我很好的，谭叔。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开朗了些。”
　　“是啊，我看小齐真的不太一样了，果然出去见见还是有好处的。”一旁的杨叔说道。
　　“好好，那就好……”
　　谭思道看着齐方硕夹起了一个糯米糍粑，放进了嘴里。
　　其实谭思道也很想知道齐方硕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如果真的问了的话得到的多半就是刚才的答复。
　　人的变化在一朝一夕和一瞬之间徘徊，那些舛驳堪堪，或是风光霁月，总是会缩炼成一句“挺好的”。
　　所以谭思道不问。
　　晚饭的时间过得很快，四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就几个小时过去了。
　　齐方硕已经事先说过自己会提早回去，所以那位爱孙的谭闻风就没有过多地挽留，只是叫谭思道一定要好好送人家回去。
　　这回又只剩下两个人了，谭思道心里没了一开始的七上八下。只是感觉，齐方硕在身边，或是不在身边，他都能做到泰然处之了。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夜晚的街道很安静，小镇上这个点基本上没有人还在外面走路了。
　　谭思道尤为喜欢这样的夜晚，每天他独自出门夜跑的时候都会贪恋地在这片静谧下漫步一会儿。走过脚下熟悉的泥土，绕过木条摩挲作响的雨亭……
　　“思道，你有收到我的信吗 ?”齐方硕突然开口道。
　　“什么？”谭思道神游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有些没反应过来。
　　停了一会儿，他回答道，“哦，那个信啊，我收到了。”
　　那封信是在齐方硕那时离开后不久寄到谭思道手上的，其实不用齐方硕跟他提，早在他回来的那一天，谭思道就已经拿出那放在自己桌面左侧柜子里唯一的发黄了的信封。
　　上面的内容谭思道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
　　“那就好。”齐方硕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浅尝辄止了一下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思道，其实这次回来我很开心，真的。我觉得大家都过得很好。”齐方硕说着说着，停下了步子。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停在一个小草坝上。
　　谭思道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齐方硕这个时候突然对他说这些，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坐下来吧，这个天气的草坪最适合躺着了。”齐方硕好像兴致突来了，直接拉过谭思道的手腕做了下来。
　　两人仰躺在草坝上，头顶是点点繁星。
　　“今天打球开心嘛？你们三个还是那么要好呢。”
　　“很开心。”谭思道现在确实是挺惬意的，连着声线也没之前讲话那般生硬了。
　　“听说你现在成绩可好了，有想过一年后想去哪里读书吗？”齐方硕接着说道。
　　谭思道这个时候停了一下，“还没有，再看吧。”
　　“齐大哥你是两个月后又要走了是吗？”
　　齐方硕的右手指腹轻轻刮蹭着手边的青草，轻声道，“嗯。”
　　“走东南线吧，我来送你。”
　　齐方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