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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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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闻成了徐蕴拴在院墙边的一条狗。
他蜷缩在院子角落过了一夜,早上起了霜,落了他满头,他僵硬得不能动弹,只有心口还有些热度。徐蕴打开屋门,时闻便抬起头望着她。
徐蕴打了水便进屋了,太阳出来,他头上的霜化了,身体恢复知觉,才发现他身上盖了一件破袄子。
时闻望着徐蕴进出数次,她带着个小娃娃出了门,很久没有回来,他朝着院门,缩成一团,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是缓缓阖上了。
“……他这伤起码有一年了,倒是有救,只不过耗费时间和财物。”时闻醒来便听见一个老头的声音,嗡嗡的,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多少钱?”徐蕴出声,时闻睁开眼看向她。她脸色通红,额头挂着细汗,目光跟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说不好。”老头叹了口气,“小徐啊,这么些年你也不容易,鹰窝山那片……”老头的声音更低,时闻听不见了。
“可我花了二两把他买回来。”
时闻看着她,身体上的痛如影随形早已习惯,他觉得自己很好,他伸出乌漆嘛黑的手,她的衣裳很干净,他只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袖口,轻轻扯了扯,徐蕴看向他,他牵了下嘴角。
“……二两,九牛一毛罢了……”
徐蕴侧身抽出袖子,骂了一声:“天杀的人牙子!”
床很软,很暖和,时闻睡着了,钻心的痛把他惊醒,四五个人按住他,右腿上传来刮骨一般的声响,时闻全力挣扎,四个学徒手脚并用,累得急喘粗气。疼痛把他的呼吸也压制了,他张大嘴想呼吸,颤抖得胸腔打不开,一块软软香香的布裹着硬物塞进他嘴里,他咬着,牙根传来咯吱声。
一股灼热靠近他腐烂多时的伤口,滋一声脆响,怪异恶心的味道充斥鼻端,他彻底昏死过去。
时闻彻底不能走动了,他躺在徐蕴家里的柴房,看着屋顶的瓦片。
黄昏时小娃娃回来,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他转头去看他,圆滚滚的小娃娃大叫着跑去厨房。
“醒了!娘亲,娘亲。”
“嗯。快来烧水。”
隔间锅勺相碰,烟火味很快传过来。
时闻偏头看着厨房门口,小娃娃不时探头来看他一眼,又跑回去,“娘亲娘亲,他看我了!”
“他长得好大呀,比县衙的捕头大叔还大。”
“可是他好脏好臭,我想给他洗洗干净,可以帮帮我吗?”
小娃娃说了很多,徐蕴偶尔接一句,“那你认真烧水。”
小娃娃端着饭碗来看他,夹了一块肉在他面前,时闻张口干裂的嘴,他又把筷子缩了回去,笑嘻嘻跑了出去。
“臭小子好好吃饭。”外头传来徐蕴的笑骂。
母子俩吃完了饭,小娃娃端着饭又来了:“呐,这是你的。”
时闻想坐起来,立刻疼得跌回去。
“你别动,就这样吃。”小娃娃把碗凑到他嘴边,时闻缓缓凑过去,就着碗就要用手扒饭。
“咦,你的手好脏啊~娘亲娘亲~”
时闻趴在床沿,上身缩成一团,脑袋枕在手臂上,歪着头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