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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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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第二日,皇帝便以调查裴忌一死之事,令四大家主,逸纤阁阁主,国公伏隆,以及梵宗楼楼主进宫议事。
宣政殿内,
烛光昏暗,映照着每一位与会者的脸庞,仿佛揭示出了内心的阴暗与复杂。
势力纷纷聚集在宫殿的大厅里,气氛诡谲而紧张。国公屹立在皇帝身边,他的目光自信而不卑不亢,垂首等待皇帝的下一步指示。而四大家族则分列在大厅两侧,有些人神色淡漠,似乎对于这次事件并不关心,而另一些人则神情狡黠,似乎已经预料到了逸纤阁的下场,暗自窃喜。
皇帝端坐在宝座上,神情庄严而威严,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面容漠然,但眼中却透露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裴忌调查一事,十日有余,沈爱卿,是否该给朕一个交代了”
沈雨轲闻言,上前一步,行礼。
“陛下,臣前些日子前往闽南一带,进行探查,有所收获”
“哦?”
还没等皇帝进一步发问,沈雨轲转头,朝着殿外,
“带进来”
逸纤阁弟子出现在门口,他们所带领的,是一个身穿医者服装的人。
皇帝的侍卫上前接过弟子们手中的人,押着走向皇帝的面前。医官步伐稳健,但他的表情却显得有些严肃。他知道,此刻面临的场合非同小可。
沈雨轲注意到梵宗楼楼主玄稚在看向来人时,神色有些许波动,很快便恢复如常,若不是沈雨轲一直注意各位大人的脸色,也不会发现这细小之处。
沈雨轲眸子闪了闪,若有所思。
医官走到离皇帝数步远的距离,跪下,身体轻轻一俯,直至头顶与皇帝的鞋靴齐平。
“草民是药馆的药师,先前为裴大人请过脉”
皇帝瞥了一眼沈雨轲的神色,发觉沈雨轲神色平静,回眸来人,勾起一点弧度道:
“药师?当日脉象可有异常?”
“回陛下,裴大人请的是平安脉,当日并无异常”
“既无恙,这又是何意”
宫殿内的其他人开始交换眼神,彼此间透露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沈雨轲拱手,不慌不忙道:
“回陛下,陛下是否还记得裴忌死前的样子”
还没等皇帝说话,秦符叙便先声夺人,
“裴大人七窍流血,面色惨白,双眼死不瞑目,唇边残留着青紫,一看便是毒发身亡,当日我们都在场,可以敲得分分明明,沈大人这是要教唆药师犯欺君之罪么”
沈雨轲并没有因为秦符叙的问话,慌张半分,依旧有条不紊道:
“敢问秦大人还记得当日仵作验尸所言吗”
“这······慢性毒发作,毒已深入骨髓”
秦符叙想到这矛盾之处,略显迟疑。
皇帝似乎对底下人的争论颇有兴趣,摆摆手示意秦符叙退回去,
“说下去”
“是,”沈雨轲,拱手一拜:“想必诸位都已想通这矛盾之处,正因裴大人是慢性毒发身亡,我逸纤阁才有时间细细盘查这不合理之处。裴大人巡查闽南一带不过数日,逸纤阁的人来不及下这些慢性毒,这是其一。”
“其二呢,”皇帝饶有兴趣。
“这其二嘛,”沈雨轲转身药师:“将那日的脉象同皇帝说说。”
“是,”药师直起身子,“那日裴大人脉象并无任何可以伤及性命的异常,草民学医尚浅,也并未发觉大人体内的慢性毒,但草民碰巧闻见裴大人屋内的燃香”
皇帝打断药师的话,“是在香里面下的毒?”
“回陛下,那香也并没有毒,只是香里面暗含一味香料——一瓣心。我家夫人的父亲做的便是香料生意,所以草民略知一二”
“一瓣心?”
“这一瓣心用来做香料是极好的,长期以往的下去,体内也会残留些许,但这也不会伤及根本,如果这体内的一瓣心和另一种草药百里霜混合,便会引发这毒素,造成毒发身亡。”
“大胆!”皇帝怒极,他眉头紧锁,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手掌猛然拍击在龙椅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此歹人,处心积虑,心思歹毒至极。”
宫廷中的气氛顿时凝固,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皇帝愤怒的力量。侍卫们纷纷低头,不敢与皇帝的目光相对,而宫廷内的其他人则目光闪动,试图猜测皇帝接下来的决定。
只有沈雨轲开口:“我中明国有此奸人,定会扰的国之不安,家之不宁,还请殿下严查。”
沈雨轲朝药师无声示意,
药师俯首道:“启禀陛下,据草民所知,这百里霜生存条件极为苛刻,如今中明国东南地带还生长着少许。”
“还请陛下明察秋毫,”武骁匆匆忙忙,跪地求饶,这东南地带就是武家的地界。
“这百里霜只有这东南地带有,想必它药效,武卿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吧,”皇帝瞪着地上的武骁。
“陛下,臣一介武夫,虽不说不认识这百里霜,即使认识,臣也不敢胆大妄为地毒害裴忌裴大人呀!”
“此人证都在,你还要如何狡辩!”
武骁慌得神不守舍,只能反反复复重复这与他无关,可是却又略显苍白。
“皇上,”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国公伏隆,上前一步,冲着皇帝微微摇头,轻声道:“不可”,然后,转过身子,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武骁,正色看着沈雨轲道:“武大人如此慌不择路,想必这事可能还有隐情,不过沈大人有理有据,说明了沈大人确实与此事无关。”
停顿顷刻,伏隆对皇帝拱手一拜:“皇上,武大人性子木楞,易受奸人栽赃指使,武大人今日得知内情,一定可以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是是,定有奸人,臣回去一定肃查一番,找到此奸人。”武骁这也才稳定下来,接着国公的话说下去。
皇帝隐晦看着国公伏隆,心思难辨。
“武卿监管不力,罚俸禄三年,幽禁崇州一年。”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侍卫们上前带走了武骁。
秦符叙恨恨地看着眼前的沈雨轲,右手紧握,藏于衣袖中。沈雨轲回过头,刚好对上秦符叙的眼神,轻咳几声,不以为然。
梵宗楼楼主玄稚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的交锋,低下视线,不知道在思附着什么。
皇帝缓了一会儿,“幸得沈卿如此,朕才没有背负冤枉良人的骂名”
“是皇上明察秋毫。”
皇帝满意道:“事情既已水落石出,裴家的女眷还需妥善安置,绝不能让朕的百姓寒心。”
“陛下,还有一事,祭祀圆满结束,圣女出行巡礼今年该由谁负责。”伏隆开口询问。
提起这事,皇帝好像格外上心:“圣女出行巡礼可是大事,众爱卿谁愿替朕分忧呀?”
众人皆保持沉默,不愿意在这当时接下护送圣女的苦差事。
秦符叙看看周围的人,上前一步:“回陛下,裴大人一事中,逸纤阁功不可没,想必护送圣女出行巡礼的大事,沈大人也能完美完成。”
还没等到沈雨轲出声,皇帝先行发话:“也是,这件事就交由沈卿去做吧。”
沈雨轲只能忍下来,接过:“臣一定确保此次圣女出行巡礼的安全。”
“好了,退下吧。”
“喏”
众人一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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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门
沈雨轲、秦符叙等一众人走出来的时候,各家的车马早已恭候多时。
秦符叙对着沈雨轲轻哼一声,拂袖坐上了秦家的马车,其他的人也纷纷作揖道别。
“阿轲,”在不远处的蒲伊在沈雨轲出来前,就快步过来,想要扶着沈雨轲。
沈雨轲佯装整理衣袖,避开了蒲伊伸过来的手。
蒲伊落了空,轻轻捏了捏手,不自然地收回身后。
“阿轲,看你无事,这一事便算了解,往后你这身子,可以好好调养一番了”
“多谢蒲少主关心,我身子我自当是清楚的。”
蒲伊被沈雨轲的话刺了一下,急忙道:
“阿轲········”
沈雨轲打断蒲伊的话:“圣女出行巡礼在即,阁中还有事,恕我失陪。”
“这皇上怎么会将这件事交于逸纤阁,天人谁不知········”
“蒲伊,过来。”梵宗楼楼主玄稚看着蒲伊和逸纤阁的人拉拉扯扯,早已心生不满。
蒲伊闻声一震:“义父。”
沈雨轲朝玄稚一拜,先行离开。蒲伊看了看沈雨轲离去的背影,心中急切万分,又看了看身边的义父,却又无可奈何。
“这怕这逸纤阁也不会安宁了。”玄稚瞥了一眼不安分的蒲伊。
“义父,逸纤阁为何会卷入其中?”
“哼,”玄稚跨步走向车马,“你是在担心逸纤阁,还是逸纤阁阁主?”
“我当然是担心····”蒲伊突然醒悟,这话恐不能说。
“角力越多,这绳子才能绷的越紧。”
只需稍加思索,便知蒲伊未说完的话,玄稚提醒着蒲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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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纤阁,
“阁主,到了。”
沈雨轲掀开车帘,一双手便伸了过来,沈雨轲看着来人,笑了笑,也毫不客气地搭着走到车外。
来人正是萧雨翂。
“怎么,小家伙,这是想抢惊雨的活计么?”
沈雨轲调笑着眼前的人。
“沈姐姐,昨日就想叨扰,但昨夜祭祀完回来,太晚了,今早又得知沈姐姐有事出去了,这才在门口候着沈姐姐。”
“嗯哼,今早进宫去了,找我有何事?”沈雨轲招招手,身边的婢女上前扶着,向院子里走去。
萧雨翂也随之跟上,
“我昨日见到了那国师,可是昨日那场面不是问话的时机,想问问沈姐姐知道有接触国师的法子么?”
“国师,既为国师,便只为皇帝办事,不会理会寻常人,这行迹自也无从得知。”
“那下次国师会在哪里出现”
沈雨轲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萧雨翂沉思片刻,忽然道:
“沈姐姐,那圣女呢?”
沈雨轲听到圣女的名字,停步下来,“圣女?圣女怎么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圣女。”萧雨翂察觉到沈雨轲的变化,试探着道。
“在哪里见过?”
萧雨翂更加确定了提及圣女,沈雨轲不自然地动作。
“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在梦里梦见过相似的人。”
沈雨轲自觉失仪,清清嗓子,道:“那或许是你记错了吧。这是圣女第一次在祭祀露面。”
萧雨翂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沈雨轲对圣女的敏感让萧雨翂多了一个心眼,她想着既然是露面的圣女,想必应该比行踪诡异的国师好接触,也就随之去了。
但她没想到,和圣女的接触竟然来的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