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占我心》悔也

17、第 17 章

　　学生宿舍不同于教学楼，每一层都有些许清冷的昏黄色光亮，宿舍楼内很安静，大门竟然没有上锁，就像是在有意迎接她们的到来，无端令人心生不适。摸黑爬了六层楼，楼梯正前方就是宿管阿姨的寝室，站在第六楼的宿舍入口，温鸣宝尝试性地推开大门，入眼是长长的走廊，灯光已然熄灭，光源只有两处，墙壁上的散发着微弱绿色幽光的安全出口标志，以及尽头没有关灯的厕所，从楼下看到的光亮就是厕所发出的。

　　右手边的上方有两条杠，悬晾学生们的衣服，两边墙沿挂有雨伞，眼前的布局过于熟悉，好歹也是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温鸣宝看到多少有些触动感慨，定定望了好久，她想起来，十二点前后，会有宿管阿姨在走廊巡逻，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学生有没有睡觉，看到有人还在亮着灯学习，或者聊天，就敲敲门或者玻璃，警示对方赶紧睡觉。

　　温鸣宝屏住呼吸，尝试去看最近一个寝室的玻璃，里面乌漆巴黑的，但是通过微光描绘出来的轮廓，能看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学生们的用品，只是每一张床上都有床帘，因正是睡觉的时间，床帘紧闭，看不到里面是否有人。

　　秦鹿呦看了眼门牌号，“601，那看来你以前的宿舍很靠里，走吧。”这时身后响起狗爪子敲地的“哒哒哒”声，温鸣宝回头，有些意外：“它还能找到你。”

　　秦鹿呦跟着看过去，说：“鼻子可灵了。你要不要洗漱？”

　　“嗯。”一路走到离厕所不远的627宿舍，温鸣宝推开门，秦鹿呦先进去，她打开灯，环视四周，“挺干净的，一个人也没，挺好，省得别人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学校那时候穷，一层有一个公共洗澡堂和厕所就很不错了，宿舍只能供人睡觉，连用于学习的桌子都没有。

　　温鸣宝走到靠门右手边的下铺，从底下翻出来几个铁盆，那是学校统一发的，“我是转学来的，这个宿舍上下铺八人，原本只有四个人住的，后面家长在外面租房子陪读走了两个，还有一个我记得生病了，回家疗养了一段时间。”一边说，温鸣宝一边从枕头底下摸出水卡，又从柜子里拿出毛巾一并递给秦鹿呦，“你先去吧。”

　　秦鹿呦接过盆，比了个手势随后出去。

　　温鸣宝靠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夜空出神，闲下来了过往的一些经历便接踵而至，忧郁在眼底晕染开来，直到听到“哒哒哒”的走路声，温鸣宝才回过神，看向刚刚又不知道跑哪儿去的祸斗，视线落在祸斗的项圈上，这项圈色泽偏于被风吹雨打的金属色，布满岁月斑驳的痕迹，附有大环四个，小环五个，胸口处的位置垂着形似刀尖又如箭头的固定饰物，一眼望去十分尖锐。

　　她发现祸斗不管是走动还是抬头，项圈上的九个环相撞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丁点声响，这是什么原理？难不成是泡沫做的。

　　温鸣宝伸手想去摸摸项圈的质感时，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祸斗瞬间凶狠起来，身上的肌肉喷张，本能地对温鸣宝皱鼻龇牙低吼，狰狞地触目惊心，这时秦鹿呦拿着洗漱用的铁盆回来了，想问温鸣宝要不要她陪着去洗漱，刚好撞见这一幕，她心头猛地一紧，疾步冲过去，拿起铁盆，朝伸长脖子蓄势待发的祸斗，哐哐哐就是在狗头上一顿猛敲。

　　声音从没关门的宿舍传到外面安静的长廊，顷刻间回音响彻云霄，好久才停歇。温鸣宝看看变了形的铁盆，又看看眼神变得清澈盯着她们二人的祸斗，殴打的声音震耳欲聋到现在还有幻听，温鸣宝嘴角抽搐，“你下手也太狠了，打死了怎么办？”温鸣宝实在没想到，从来都很稳定的祸斗会突然暴走，心里一阵后怕，怪自己大意了，如果不是秦鹿呦回来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秦鹿呦眼底仍冒着寒意，“你知道形容狗的最贴切说法吗？麻杆腿，豆腐腰，铁脑盖，狗头是全身最结实的地方了，你看它，刚刚那顿打甚至叫都不叫一声，尾巴都没夹，根本没感觉，但是起到警告的作用，它可是比烈性犬还烈性的家伙，挨打是家常便饭。不打没规矩，不知道谁是主人。”说完抬起胳膊作势还要打，祸斗立马缩起脖子飞机耳，表示臣服，秦鹿呦便停手，“你看看。”

　　说话间，和温鸣宝对视上的祸斗，甚至还对温鸣宝摇了摇尾巴，不过只有几下，态度比较冷淡，但比先前龇牙咧嘴要好许多，这还是温鸣宝第一次见它摇尾巴，祸斗从头至尾巴都是垂着的，温鸣宝一开始还以为它是哪里的外国狼种。

　　秦鹿呦放下盆，“你昨天没碰它，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狗，怎么突然又想起来摸它？”

　　温鸣宝：“我是好奇它脖子上的东西，看起来不像项圈。”

　　“哦，那个啊。”秦鹿呦坐到床边，对祸斗招了招手，祸斗听话地走过去，尾巴不自主地欢快摇晃，看得出它很信赖秦鹿呦。秦鹿呦取下它的项圈递给温鸣宝看，又抓住它软软的嘴皮子将它拉到温鸣宝身边，“来，想摸摸它吗？”

　　温鸣宝伸手摸了摸祸斗的头，如她所想祸斗的毛格外顺滑，手感很好，她本想问项圈的来由，有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温鸣宝的思绪，“那个同学，这么晚了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别人都在睡觉。”

　　突如其来的第三个人的声音，犹如平地惊雷，温鸣宝受惊地瞪大眼睛，直直望向那个女生。温鸣宝认识她，是文科班的女生，住温鸣宝宿舍的对门，平日里进出会有照面，就算没说过话也记得长什么样。温鸣宝看向秦鹿呦，在得到眼神暗示后，才放心可以开口跟门口的同学说话，“不好意思啊同学。”里世界里真的有人，而且栩栩如生，如果不是秦鹿呦告诉她这是里世界，温鸣宝真的觉得她就是普通人。

　　文科班的女生对陌生的秦鹿呦和不应该出现在学生宿舍的狗视若无睹，面色如常地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宿舍，听到对面的门合上，温鸣宝连忙起身去关门，她说：“还挺还原的。”

　　秦鹿呦：“可不，身临其境是不是。很多人长大工作后缅怀学生时代嘛，你就当重回高中，不用太紧张，她们只是普通人。”

　　温鸣宝喃喃重复了下：“普通人。”里世界里会有普通人吗？

　　秦鹿呦：“嗯，类似于npc一样的存在，为剧情服务的那种。”

　　温鸣宝无声松了口气：“听你这么说，我都感觉我只是在玩游戏。”

　　秦鹿呦打开门，让祸斗睡门口去，“那你就当是玩游戏吧，其实也差不多。”

　　一番整顿，已经换上睡衣的秦鹿呦给温鸣宝打来一杯热水递过去，“渴不渴？”

　　想来今天一天几乎没喝水，温鸣宝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伸手接过，仰起脖子喝下半杯，秦鹿呦提前拦截温鸣宝想把杯子放到一边的手，手心覆在温鸣宝的手上，就势将剩下的半杯水喝了个一干二净，“睡吧，没准儿明天要早起呢。”

　　温鸣宝皱眉，盯着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还挪出一半的空位等自己过去的秦鹿呦，犹豫片刻还是躺了过去。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同床共枕这种事是免不了的。

　　温鸣宝刚躺下，秦鹿呦就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手也不安分地滑进温鸣宝的衣服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应该出现在恋人之间的亲密小动作对温鸣宝无疑是折磨，温鸣宝背对着秦鹿呦，徒然握紧放在身前的手，好看的眉毛死死拧起，秦鹿呦若有所觉，在温鸣宝的后脖颈那一处凸起的骨头上落下一吻，低声说：“放心吧，只睡觉，什么也不做，上午是我过火了，你难受吗？”

　　温鸣宝没有理会她，问秦鹿呦：“李萍萍的事，你知道多少？”

　　秦鹿呦揉着温鸣宝的小腹，缓声道：“凌小清，杜雨丹，吴子岩，王燃，李灿，这五个人的名字认识吗？他们都是当年离奇死亡的人。”

　　“凌小清，吴子岩和王燃是我们一个班的，其他的，不清楚，是别的班的。”温鸣宝回忆，她想起来，“我记得李萍萍跟我提过，李灿当初好像对凌小清有意思，两个人都有那么点意思，后面有没有交往我就不清楚了。”温鸣宝向来不爱八卦，还时常不在学校，知道的事大多都是从学校的朋友口中无意得知的。

　　秦鹿呦喜欢此刻岁月静好的气氛，她盯着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去阻止的温鸣宝，抽出手，在被子下找到温鸣宝渐渐无力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李萍萍跟谁关系最好？”

　　两个人挤在一块回暖很快，尤其还是被抱着的那一方，温度一上来，人就开始犯迷糊，温鸣宝的声音低迷起来：“凌小清，她们是同桌，几乎形影不离，连班主任都知道她们很要好。”温鸣宝还记得，凌小清是他们班很受欢迎的女生，长得好看，笑起来可爱，性格讨人喜欢，谁都愿意跟她聊天和玩耍，温鸣宝微微叹息，“也就是在凌小清惨死后，李萍萍没多久就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