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占我心》悔也

12、第 12 章

　　第三天，温鸣宝站在原地，看着手机屏幕很久很久都没有动弹，心里生出无限寒意，因为她发现一件问题很严重的事，手机的时间在流动，可是日期却从来都没有变动过，现在显示的，仍是温鸣宝来的那一天。

　　“是错觉吧……”温鸣宝说出这两天里的第一句话，她扯起嘴角，“呵呵……还是手机出故障了而已……”

　　温鸣宝沉默地收起手机，权当没发现，然后坐在桌子前，拿起一瓶矿泉水就灌了大半瓶，又打开一袋吐司，面无表情地吃着。

　　值得欣慰的是，食物貌似没问题，反正温鸣宝吃了身上没出现变化。

　　没有事做，那就硬找事做，温鸣宝每天来回跑，还挑那种需要走很久的路的超市，拿上些许东西，食物，护肤品，衣服，什么都有。

　　第八天，温鸣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光洁白皙的躯体没有一丝痕迹，她渐渐怀疑秦鹿呦的存在。

　　第十五天，屋子装不下温鸣宝带回来的东西，她就堆在落点附近，慢慢的，宽敞空荡的街道渐渐拥挤起来，场面很壮观，就像是街道两边挤满了没有缝隙的小摊子，只是没有小摊贩而已。

　　多少天了？好像是二十几天吧，也许是一年了，反正温鸣宝不清楚了，她已经懒得去在地上划横杠。

　　温鸣宝开始怀疑，是不是从来没有什么现实世界，异度空间，而是她生来就是一个人，一直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什么朋友，亲人，同学，仇恨，快乐，全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待地太孤独，所以产生了的幻觉。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温鸣宝两眼放空，她呆呆靠在路灯杆上，意志消沉，脑中一片混沌空白，这里没有任何危险，食物充足，时间漫长到用于睡觉的黑夜都如此煎熬，也没有任何除温鸣宝以外的人，没有声音，这里的一切无时无刻都在侵蚀着温鸣宝的意志，温鸣宝渐渐遗忘自己存在的本身，忘记思考，忘记生存，甚至连求生意志都变得虚无缥缈。

　　没有对生命造成危害的危险，就没有恐惧，就不会激发求生意志，温鸣宝一开始以为会在无路可走之际会去的市五中的想法也被蚕食掉，而温鸣宝无所知觉，她忘掉了市五中的存在，心中仅有的记忆也只是眼前的画面。

　　“温鸣宝！”有个遥远不切实际的声音传来，温鸣宝以为自己又出现如做梦一般渴望听到人声的幻觉，温鸣宝无所反应，瞳孔呈现失去灵魂的涣散状态，视线无焦距地落在一处。

　　秦鹿呦疾步冲过去，一把将蜷缩在电线杆处的温鸣宝抱起来，开心地转了一圈，随后用力搂在怀里，失而复得地又喊了声：“温鸣宝！”

　　秦鹿呦的气息一点点唤醒温鸣宝的五感，她强烈有力跳动的心脏撞击着温鸣宝没有起伏的胸口，如此鲜活。

　　温鸣宝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由麻木渐渐转为怔怔，又从怔怔变成震惊，最后被委屈占领。

　　啊……许久不见，同类的样子，语言，体温，酸涩自心口一路蔓延直舌尖，酸地鼻子很疼，泪花在温鸣宝故作坚强的眼睛里打转，她松懈地将下巴搁在秦鹿呦并不宽阔的肩膀上，再次有了高光的瞳孔剧烈地晃动，凝望着湛蓝静止的天空，忽然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活着，原来她记忆里的一切都不是幻想。

　　温鸣宝忽然想起来如此以来一直被她强行压制的恐惧害怕，因秦鹿呦的拥抱，仿佛这些天不曾有过，好像她才刚来到这里，并且立马就被秦鹿呦找到，抱住，形成错位时空似的安慰。

　　尽管不想承认，在秦鹿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温鸣宝最开始提在嗓子眼的心忽地就放了下来，整个人都安心起来。

　　“别怕，有我在，我来了，所以没事了。”秦鹿呦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声音低柔，轻轻拍着温鸣宝的背脊。

　　“你，有办法，回去吗……”太久太久没有说话，温鸣宝开口的时候，喉咙好像已经快要黏在一起，发音都不太利索，缓慢又带点嘶哑哽咽。

　　秦鹿呦回答地坚定又自信，声音沉稳有力：“有。”

　　温鸣宝的睫毛猛地颤抖了几下，眼眶里的泪水尽数回流进体内，她垂眸，“是吗……”

　　秦鹿呦蹙眉，手指没入温鸣宝的头发里，怜爱地揉捏温鸣宝的头皮，将温鸣宝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脸颊处，时不时吻吻她的额头。

　　温鸣宝没办法完全地从极端的处境里抽离出来，说完两句话便全程缄默，唯一的反应也只是下意识去扯住秦鹿呦的风衣，生怕眼前的是幻觉，眨眼睛就会溜走。

　　秦鹿呦就这么抱着温鸣宝，眼睛四处打量了下，笑着说：“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真是太好了，就当是我们俩的二人世界？”

　　“你真不知道，今天我遇到的几个傻逼老头子，对乐山那边的地皮旁敲侧击的，烦死人，一个两个的又丑又贪婪，肚子比怀了八九个月的三胞胎还大，我都怕它突然爆炸了喷我一脸。”

　　“对了，我侄女儿快上小学了，明年暑假过后就入学，真好啊，不像我，我都没上过学。”

　　秦鹿呦的话很多，温鸣宝难得没有嫌烦，面色有了回暖，淡然地听着秦鹿呦的喋喋不休，她这才发现，来这的不仅有秦鹿呦，还有一只狗，此刻正在远处探头默默盯着两个死死拥在一起的人，温鸣宝从秦鹿呦怀里出来，问：“你还养了狗？”

　　“啊，是，有些年了。”秦鹿呦因温鸣宝的离开而感到怀里空荡，她懒懒瞥向后方的狗，回地漫不经心。

　　那是一条通体乌黑的狗，大耳竖立，腰细腿长，肌肉线条饱满流畅，毛很多，垂落的样子似流苏，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还泛出特殊的光泽，脖子上戴着奇怪的陈旧金属项圈，沉稳的眼神看得出来它的性格很稳定。

　　这狗长得精神，但完全看不出来品种，温鸣宝有些好奇，问秦鹿呦：“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狗。”

　　秦鹿呦伸手捧住温鸣宝的脸，不让她看狗，“祸斗，闯祸的祸，斗争的斗。别管它了，看我，我不比狗好看？”

　　温鸣宝的嘴被挤嘟起来：“……”起的什么破名字。

　　秦鹿呦忍俊不禁，凑过去想亲温鸣宝，“接下来做什么？嗯，我想想，你饿不饿？我们先吃个饭，然后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

　　温鸣宝捏住秦鹿呦的嘴，“不能立马离开吗？”在看到秦鹿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温鸣宝就得到了几个信息，只是需要向秦鹿呦求证，但她现在完全没有提出来的机会。

　　秦鹿呦悠悠摇头，“不能，需要先干几样事。”

　　温鸣宝不解：“什么事？”

　　秦鹿呦明眸善睐，牵起温鸣宝的手，“等你做完我上面说的，我再告诉你。”

　　温鸣宝冷漠脸：“……”

　　秦鹿呦左顾右盼，兴致昂扬：“你住哪儿？”

　　温鸣宝转身，秦鹿呦跟在她身后，狗则总是保持着一定距离跟着，场面看上去有些奇怪。

　　时间真的过去很久了吗？因为秦鹿呦的出现，以及现在耳边熟悉的声音，温鸣宝没有什么实感。

　　“这真不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吗？”温鸣宝情不自禁问秦鹿呦。

　　秦鹿呦突然不说话了，停下脚步，扭头静静和温鸣宝对视，表情很严肃，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她伸手揉在温鸣宝的胸口，如释重负道：“幸亏没瘦不然——”

　　“啪——”秦鹿呦话没说完，就被温鸣宝愤怒的一巴掌打断。

　　秦鹿呦甩了甩被打红的手背，淡定自若地对温鸣宝说：“好疼，应该不是梦。”

　　闻言，温鸣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憋屈地憋出一句话：“活该。”

　　秦鹿呦不以为意，脸靠过去就想贴贴温鸣宝气鼓鼓的脸，“你的手也疼吧。”

　　温鸣宝嫌弃地躲开了，大步往房子走去。

　　秦鹿呦却不依不饶缠过去，从后面双臂搂住温鸣宝的脖颈，带着温鸣宝的身体晃来晃去，开心地拿脸蹭温鸣宝的后脑勺，视线幽幽盯着眼前唾手可得的肌肤，语气却听不出来变化，她说：“下次别用手打我了，你疼我也心疼，我们买点工具，小皮鞭什么的，我要不要穿点黑丝来营造一下气氛？你喜欢黑丝还是渔网，什么也不穿也行啊——”温鸣宝一个胳膊肘向后一顶，明明没用多少力，秦鹿呦还故意惨叫，戏精上身。

　　“神经病。”温鸣宝拧眉，瞥了眼秦鹿呦夸张的行为，扭头就走。

　　秦鹿呦捂着肚子，痛苦皱着五官，却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抬头去看温鸣宝脸上露出些许无语的气笑，人已经恢复平日里的样子，而不是刚刚重逢时，那种离自己很远的表情，秦鹿呦的心也落了下来，红色的薄唇勾起一个欣慰的弧度，然后直起身就要朝温鸣宝扑过去，“真的很痛耶温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