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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进血红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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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裴斯面有难色的吃着第二天的早餐。
这间病房有两张床却只有她一个人在住,俞千然已经吃完,躺在折叠床上看手机。
过了一会,俞千然抬头看林裴斯,
“还没吃完吗。”
林裴斯把碗筷一甩,“饱了,吃不下了。”
俞千然皱眉的看着碗里还剩大半的粥,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林裴斯点头如捣蒜。
就这样丢掉属实有些浪费,俞千然犹豫了一会,竟然自己拿起来吃。
“诶,”林裴斯打断,“这是我的诶。”
俞千然含糊道,“丢了浪费。”
虽然但是,林裴斯放开心的想了想,或许别人家闺蜜也会这样。
俞千然就站在林裴斯跟前吃,林裴斯捏了捏鼻子,实在遭不住,“你坐折叠床上吃,别站着。”
俞千然低头,长腿一勾,把一边的凳子勾过来,直接坐在了林裴斯床前。
林裴斯:“……”
她真的要被饿疯了,林裴斯想到昨天那个奇异的梦境,或许…她真的需要尝试一下血液。
林裴斯想了想,给家里发了一条微信,让他们给自己用鸭血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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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喜欢吃鸭血了。”
俞千然放下今天收到的晚饭,分别是鸭血汤和麻辣鸭血。
林裴斯适时的把锅甩给了爸爸妈妈,拿起筷子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噢,我也不知道,家里说吃这个补。”
她已经连着两天都吃同一份食材了,俞千然郁闷的拧起眉毛,鸭血原来比鸭肉还补。
林裴斯吃的利索,恢复的更快,医生说从没见过恢复能力这么强的患者,短短两天半,身上就连淤青都消失了许多。
医生在夸林裴斯,林裴斯的眼神却落到了俞千然的手臂上。
到底谁的恢复能力强?在医院这几天,林裴斯已经逐渐搞清不同的腥味浓度对应的出血情况,间接推测出伤势大小。
俞千然的伤根本不是小伤,事实上两天前“不小心”摸到时还能感觉到底下还打着厚厚的绷带,结果两天后便几乎没了腥气。
自己的身体变化尚有猜测,那么俞千然呢?
林裴斯吃到一半,意味深长的看着俞千然。一个疑惑在她脑中升起,俞千然会和自己一样吗?
这两天里俞千然吃饭时的状态与自己截然不同,吃的利索,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不爱吃。但普通的食物在林裴斯嘴里已经难以下咽,她仍能尝出味道,却丝毫不觉得好吃。
俞千然察觉到视线,抬头也回望过去,耳边短发落下,她顺手别上,露出漂亮的下颌线和白皙稚嫩的脖颈。
林裴斯眉头一挑,忙把头低下了。
“怎么了。”俞千然轻声问。
“没什么,”林裴斯含含糊糊的吃饭,“你真好看,还香香的。”
装饭的瓷碗遮住了林裴斯的视线,却不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对耳朵悄然冒起润红。
俞千然心跳漏了一拍,她清楚这是什么。自从八岁时家中事变,她离开这个城市许多年,等到再回来已经是17岁升大学。与裴斯阔别许久,相处起来感受仍然熟悉,但再也不似小时那般,因为一场无妄之灾,俞千然的性格与人生发生巨大转变。
她夹的两块鸭血直接断在碗里,重新夹起,断的更碎了。
赧意更浓,她干脆丢下筷子,拿勺挖着吃。
“你今天下午什么时候走?”上午俞千然告诉林裴斯下午有事,得提前离开。
“吃过就走。”俞千然早已把耳边的短发尽数放下,耳朵被遮得严严实实。
林裴斯点点头。走了好,虽然俞千然身上的腥气减弱,但诱人的感觉从未消失,她感觉自己就像饿了许久的流浪汉在店外守着店里美味的烤鸭,只能看不能吃。
两人将饭吃过,林裴斯看俞千然收拾东西穿衣离开,顺口说到,
“这次出去不要再弄得一身灰了,脏死了。”
俞千然动作一顿,“嗯。”
“你还真是惜字如金,”林裴斯嫌弃道,“走吧走吧。”
俞千然歉意的笑了笑,却也说不出别的话,八岁那夜的一场大火烧走了自己的至亲,表达欲也被无情的火舌卷走,只剩下仇恨。
随着啪嗒一声,病房的门关掉,空间又恢复一个人的寂静。
林裴斯走到窗前,底下家属与患者三两成团,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焦虑。
过了一会,她精准的在人流中找到俞千然,看她骑上机车,离开了医院。
自己的视力也变好了,林裴斯回头看了看放在床头的眼镜,她的一切素质都变好了,耳聪目明,力气也比以往大了许多。又走到镜子前,小肚子上的肥肉这两天少了很多,竟然隐隐有了性感的线条。
可胃却不合时宜的翻滚,林裴斯揉了揉,食用鸭血制菜只在昨天第一次吃时缓解了她的饥饿,到了今天,用处仅剩聊胜于无了。
之前打针的时候林裴斯询问医生类似不用的血液这种医疗废物会回收到哪里,医生的回答是先统一进行无害化处理,然后交接给垃圾场。
林裴斯自己后来也搜到了更详细的处理方案,结果是想拿到生血就得去医院的报废血处置方,如果要求低一些,已经经过高温高压的熟血块垃圾站就能拿到。
这些天来林裴斯已经逐渐接受自己身体异变的事,她没人可以倾诉,网上搜来搜去也只有吸血鬼的传说……说实话她甚至真的要相信自己已经变成吸血鬼了。但没有血族给她初拥,她也不怕大蒜和阳光,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出了一个车祸而已。
林裴斯穿戴整齐的从病房走了出去。
不管如何,她得先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暂时还没想过去垃圾站捡垃圾,强闯医院更是想都没想,她打算现在去农贸市场买点生鸡血鸭血猪血的,试试哪个口感更好。
取了一只口罩,把围巾戴上,又在路边买了一副便宜墨镜。林裴斯直觉自己以后可能是买血常客,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是一开始就遮住好。
下午的时间农贸市场人并没有很多,林裴斯还在门口就闻见浓郁的血腥味,不同于人血鲜香的气味,林裴斯仔细分辨,有的臭一些,有的膻味极重,还有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农贸市场里算不上太干净,林裴斯在各个摊位上都看了看,新鲜动物血不多,还有的如果想买得连活着的动物一块买,实在是麻烦。
就当林裴斯以为自己要失望而归时,一道熟悉的气味涌进鼻孔。
林裴斯怔在原地,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人血?
心跳陡然加快,林裴斯深吸一口气,难不成有凶杀案?
她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条人.肉包子的新闻,这个农贸市场里的会是什么?人.肉当畜肉卖吗?
脚步寻着气味走去,十分钟后,停留在了一间猪肉铺前。
林裴斯暂时没有靠近,她躲在不远处拐角的阴影里,观察这间铺面。
这是林裴斯第一次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两个小时过去,她观察出两个异常客人。
最明显的区别是这两名异常客人身上都一样有浓郁的人血腥味,他们绕过农贸市场前面那么大的空间,手里没有提一个塑料袋,径直走进猪肉铺。这说明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来农贸市场买菜,而是直奔这间猪肉铺。
优越的听力在此时发挥巨大作用,不过也有他们根本没有遮掩行动的可能性。
两名客人掠过案板上的猪肉和在案板上分猪的男人,直直的走进店铺内,都问了一句,“有好货没。”
店铺里还躺了一个红发女人,她一改恹恹的神情,询问要什么样的货。
“那当然是红肉,最好处理过后吃起来软烂,入口即化的。”这是其中一个人的回答。
而另一个的回答还要直白:“我渴了,搞点能喝的来。”
林裴斯的瞳孔震动。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或许,她遇到同类了。
手心冒出滴滴汗珠,这些人都是老油条。显然,她所在的特殊群体人数比她想的要多得多,多到形成了寻常的买卖交易。
这样的群体会是怎样的生存规则?他们都和自己一样吗,经历意外事件后变成吸食人类血液的怪物?那么自己冒然加入会不会被排挤?
林裴斯搓去掌心的汗液,她甩甩头,最后问自己一个问题:
要进去吗?
但里面是人血,林裴斯挣扎不已,当了快二十年人,现在突然只能以人血为生…她实在过不了内心的关隘。自己的出生的确可怜可恨,但养父母家境优渥,他们一直有在好好养育自己并尽量分出更多的爱,这对林裴斯的成长来说,足够了。
略长的指甲扣进肉里,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
林裴斯深吸一口气,转头离开了这里。
她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已经快下午四点,林裴斯找到卖鸡卖鸭的摊贩,同一边也在挑选的顾客做了交易,买下来他们杀掉鸡鸭后的新鲜生血。
晚上父母会来医院看自己,林裴斯提着两个塑料袋,外面包了黑塑料袋,尽快回到了病房。
红日渐落,道道余晖射进房间,微小的毛线诡异跳动,倒看起来有序规律,像远古时期跳舞祭祀的氏族人民。
两个塑料袋已经打开,林裴斯怔楞的盯着里面的血液。
放做以往,她早已被生腥的臭味赶离了三米远。但如今,她只觉得浑身饿意难耐,本能在不断驱使、催促她行动。
林裴斯的右手缓缓抬起,食指轻点,落在血红液面。
殷红的颜色瞬间浸润手指,她再缓缓抬起,液体滴答,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中。
手指凑到了鼻边,浓郁的气味争先恐后涌来,林裴斯眼神逐渐失了焦,随后近乎是抢着的把手指塞进嘴里。
胸口的透明吊坠突发异变,但林裴斯此刻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她三天没有进食,早已饥肠辘辘,甚至来不及找一个吸管,直接提起塑料袋大口的喝。
殷红血色随林裴斯嘴角滑落,顺着高昂的脖颈流淌,喉咙滚动,夕阳照射下的祭祀舞蹈也达到高潮。氏族的人民们逐渐疯狂,他们高歌、欢呼,竟相连接围绕祭坛,信仰之力也随之腾升,全部汇聚涌入神明的透明信物。
信物逐渐红润,而这抹血色却如瘟疫般猛然蔓延,直至——信仰突破信物束缚,迎来最终的伟大神降。
…
白光闪耀,林裴斯一睁眼,她又来到了血红之地。
画面定格在林裴斯上次捧起血液的时刻,她仍旧跪在河边,烧红烙铁般的大地这一次有了温度,烫得她膝盖疼。
暗红无边的远处竟然有了一间小房子,林裴斯洒掉手上的血水,不知为何,这一次河流中的水位对比上次,下降了很多,而露出的河床就像被人用工具从中平白切割成的一个空洞长方形。
林裴斯好奇的趴在岸边朝下看,竟看到河壁上刻了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字符,从近处看到远处,没有一处空白。
这把她吓了一跳,忍烫伸手摸了摸,发现这些字符居然随着自己的手掌逐渐亮起银色光芒,过了一会才消失。
林裴斯的眼神充满凝重。
这已经是第二次进来,她清清楚楚的知道绝非梦境,而这片血红之地也远非她所想的那般荒芜。
血色雾气淡了许多,林裴斯这次除了能看清血河,还能看到河对岸的小房子。林裴斯犹豫了几秒,本打算飘过去,却没想刚起身就直直往河中坠。
林裴斯轻呼,呛了好几口水才扶着河壁浮起来。整条河壁的字符却突然都亮起神秘银光,就连河面都腾升起旋转的符文。
林裴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试着触摸符文,符文却如同锁链构成的牢笼,将她禁锢在原地。林裴斯思考着退路,结果发现头上也满满的是符文。
不安升起,林裴斯抓住符文想把他们分开,但符文没有变化分毫。
自己要被困死在这了吗?林裴斯眉头紧皱,双臂用力,刹那间一股熟悉的热流从手臂延伸全身,林裴斯惊讶的感受着身体,周身气流涌动,能量越来越大,不过多时,符文锁链便寸寸崩裂。
陌生的力量流窜在全身,林裴斯的眼眸中亮起紫色微光,她如砍瓜切菜般破坏符文锁链,而血河翻滚,竟托着林裴斯来到河对岸。
“哗啦…”
林裴斯淌着液体走出,身上淅淅沥沥全是血水,她走近石屋,房门紧闭,她又试着动用了自己的能力,房门立刻轰隆隆打开。
石门彻底打开,正前方却突兀的出现了几个鲜红的大字:
距离下次诅咒符文加强,约剩三个月。
林裴斯被吓了一跳,这字迹扭曲像恶魔的爪印,无声的散发不详的气息。
什么是诅咒符文?林裴斯下意识想到方才遇见的银色符文。
正前方的石桌摆了一本古老的皮制书典,她正想拿起来,书典竟凭空漂浮,背面亮起神秘的蓝光符阵,朝自己打开了厚重封面。
“《血族通闻》”
林裴斯看到了几个烫金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