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83、陪葬

　　云颢睡着后，容寰宇在他床前伫立许久。云颢的伤让他再次相信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这样的命格，就该孤独一生。
　　外间的打斗争吵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容寰宇虚虚地摸了一下云颢的脸，穿了衣服转身出了房间。
　　“族长。”是梦嗔守在门口。
　　容寰宇想到之前梦嗔的“保护”，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遵大长老之命，属下在此保护族长和云公子。”
　　容寰宇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对他很忠心。”
　　梦嗔没有说话。
　　容寰宇不欲与他多言，转而问：“他们人呢？”
　　“大长老与龙长老去了议事厅。”
　　容寰宇便转身轻轻地关了门，越过梦嗔往前厅而去，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去，梦嗔愣了一瞬，随即对他恭敬地道：“属下会守好云公子的。”

　　议事厅里，梦丞盛对着龙逸怒目而视，龙逸对梦丞盛却很是和颜悦色的样子，他笑着道：“大长老，别这么看着我啊！这样的神情可不该出现在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脸上。”
　　梦丞盛眸光明灭，侧首不再看对方，这时容寰宇走了进来。他迅速敛去脸上异样神情，拱手道：“族长？你醒了。”
　　龙逸冷笑了一声，也收了那假装的和颜悦色。
　　容寰宇对他们之间的事并不关心，他来到两人面前，淡声道：“醒了。我来是有事要问二位。”
　　龙逸并不问他要问什么，直接道：“我既然让你听了那些事，就没想过要隐瞒你。”
　　梦丞盛道：“族长要问什么，丞盛定据实以告，不敢隐瞒。”
　　容寰宇撇了一眼梦丞盛，冷声道：“大长老不必动辄言‘不敢’，你若当真不敢，就不会把我直接弄晕扔进祭坛里。”
　　梦丞盛垂首道：“丞盛有罪，愿意领罚。”
　　龙逸嘲讽的勾起唇角，没有发出声音。
　　“领罚？”容寰宇反问了一句，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云颢似乎与梦丞盛达成了什么协议。而且，他要坐稳这个族长之位暂时也不能动梦丞盛。
　　这时，龙逸开口道：“大长老可真会说，领罚？这魇族在你手上掌了这么多年，他一个自小在凡间长大的人做了族长立马就罚你，你是在变着法的把他又推下来吧。”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说你为何不顾一切把他扔进祭坛，要推他做族长，为的就是这……哈哈……梦丞盛，你真会算计啊！”
　　闻言，容寰宇眼眸抬起，难道当真是这样？
　　梦丞盛看向龙逸，怒道：“龙逸，你满口胡言！”
　　“怎么，梦大长老恼羞成怒了？难不成你还当真愿意把实权还给……”龙逸看向容寰宇，继续道：“还给这小子？”
　　梦丞盛极力忍耐着怒气，“龙逸，这是族长。你对我怎样发疯都可以，但是族……”
　　“闭嘴！我龙逸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师姐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叫师姐，他，我叫一声小子又怎样？”
　　“所以有谋逆之心的到底是谁？龙逸，你把魇族弄成如今这样两派分离，竟反过来污蔑我。”
　　“我污蔑你？梦丞盛你……”
　　“打住。”容寰宇知道再不出言阻止，或许两人又要打起来，虽然从他们的争吵中也可以推断出一些过往，但他还是决定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他道：“二位的恩怨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两件事，一，云颢的伤；二，关于我的母亲，她为何离开魇族，你们又为何不去寻她。”
　　梦丞盛与龙逸的气焰顿时都弱了下来，对望一眼，龙逸沉默不语，梦丞盛思索片刻后，道：“云公子的伤在几日前确实很严重，但是现在已无大碍。”
　　听闻此言，再回想龙逸那句“想他留疤的话”，容寰宇心下稍安，又追问道：“毒呢？你们说的荼蘼之毒是什么？”
　　梦丞盛道：“是六难轮回里的一难：情毒。心如止水遇它则如清水甘泉，心有执念遇它则是剧毒，但族长体内的空欢能解其毒，只是会在那里面时才受噬心之痛。”
　　“噬心之痛？”容寰宇握紧拳头，低低的重复了一句，片刻之后又问：“云颢体内没有空欢，所以他不仅仅在六难轮回里受苦，这几日乃至毒清之前，他都会一直痛吗？”
　　梦丞盛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能清完？”
　　梦丞盛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龙逸，才道：“还是龙长老来说吧。云公子的身体能恢复如此快，全靠龙长老医术精湛。”
　　听闻他夸赞，龙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情绪，口中道：“我的医术怎样不用你替我说。我给那小子治伤，也只是因为他顶了一张与师姐相似的脸。”
　　梦丞盛道：“无论怎样，是你救了云公子。”
　　“怎么？你要替师姐道谢？”龙逸语气陡转，“你也配！他是师姐的孩子，我救我的，凭什么你来道谢？你以什么身份来道谢？”
　　“龙逸，你能不能少发疯？我什么时候有这意思了。”
　　“怎么？在你眼里我只会说疯话了？那你怎么找我去给云颢那小子治伤，你说你是不是想我失手把他治死？”
　　“你……”梦丞盛被他气得双眉紧蹙，就要动手一样，但许是有容寰宇在场，片刻之后，他呼出一口长气，淡声道：“罢了，我不与你争论。”
　　说完，他看向容寰宇，又道：“族长放心，云公子身上的烧伤不出几日就会好，且不会留下疤痕。荼蘼之毒也已在今日尽数清除。”
　　“你胡……”
　　“族长，关于你母亲……”梦丞盛在龙逸刚开口便提高音量打断了他，并且直言“你母亲”，直接堵住了龙逸开口的机会。
　　容寰宇只当他们还要吵架，完全没把龙逸未说出口的话放在心上。
　　梦丞盛道：“想必那日族长也听见了，你母亲离开魇族，当年……确实是我误伤了族长，才导致族长离开的。”
　　龙逸嘲道：“你竟然承认了？你不是一直说是我么？”
　　梦丞盛道：“我为何不敢承认？不敢承认的是你。你为了你的龙氏，几番夜探我住所，更悄悄取了族长幻化浮生扇去强大你们的力量。可族长却一味偏袒于你，不信我言。”
　　龙逸怒道：“我从不曾动浮生扇的念头。反而是你，为了你长老的位置不择手段。”
　　梦丞盛斥道：“龙逸，你不要血口喷人。”
　　龙逸冷哼一声，“有没有你自己知道，我壮大龙氏可没有用浮生扇。那些贪婪的凡人，是他们自己甘愿入梦，我怎么就不能收他们魂灵了？”
　　容寰宇看着争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没再出言打断，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云颢那句“要有人气”。
　　此时，这两人不同于平常的神情言语，却让他在他们身上看见了如同孩子一般的蓬勃人气。

　　梦丞盛道：“你根本就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龙逸身形一闪，对着梦丞盛出手，一边怒道：“梦丞盛，当年你就是在师姐面前如此污蔑于我，今日又要故技重施吗？”
　　梦丞盛避开他的攻击，道：“我污蔑你？到底是谁先说我有叛逆之心，欲将浮生扇据为己有。”
　　“啪”的一声，一张椅子被龙逸一掌拍碎了。又“啪”的一声，一个茶壶被梦丞盛扫在了地上。
　　看着已经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容寰宇默默地退至一旁，脑中思考方才两人的争吵。
　　忽然，一道光影袭来，容寰宇连忙将脑袋往旁边一偏，一缕头发被割断，飘落在地上。
　　原本打得难解难离的两个人，竟在这一刻同时住了手，齐齐看向容寰宇，也看见了落在地上的那一缕发丝。
　　一瞬间，龙逸暴怒的一把扼住梦丞盛的咽喉，而梦丞盛像是被吓坏了竟然没有反抗，任龙逸把他按在一张桌子上。
　　“梦丞盛，当年你就是这样害得师姐重伤，今日你又差点伤了小宇。你既然那么想这个族长的位置，你就自己去闯六难，自己做这个族长。”龙逸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
　　梦丞盛道：“我…我没…有。”
　　“没有？”龙逸哈哈大笑起来，“你把小宇他们弄进六难里，不就是想他们都死在里面。师姐没了，师姐的孩子也没了。从此你就能掌控整个魇族，不闯六难，也可以安坐族长之位。梦丞盛，你好有手段。”
　　梦丞盛脸渐渐变得苍白起来，才似乎想起来反抗，抬手向龙林胸口袭去。龙逸往旁边一闪，梦丞盛被摔倒在地上。
　　“我说了，我没有。当年没有，现在也没有。”梦丞盛从地上爬起来，怒目以视，“我伤了族长，我自会领罚，不需要你来说。你这些年用凡人梦境壮大龙氏，从不参与魇族的长老会议，早已把自己当着了族长。你不让族长去六难，阻止他做族长，连继任仪式都不来，到底是谁有不轨之心？”
　　龙逸怒吼：“领罚？当年就是你领罚，师姐不忍心，才带着伤去了凡间。爱上了凡间的人，死在了凡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梦丞盛，你还我的师姐，还我师姐。”
　　龙逸说着便再次出手。
　　怕再误伤容寰宇，梦丞盛往屋外飞去，“是，是我害了族长，可是如果不是你闯进我家里，对我大打出手，族长会被我误伤吗？要偿命，你我都有份。如今族长血脉已经找到，我偿命，你敢给我陪葬吗？”
　　龙逸攻击的手忽然停在梦丞盛胸口前方两寸之处，淡声道：“好，我给你陪葬。”
　　不知是不是攻势收的过猛，血脉逆行，龙逸一口鲜血喷在梦丞盛的胸口上，身体如同一张单薄的纸往地上飘去。
　　梦丞盛脸色大变，伸手捞住龙逸，抱着他稳稳落在地上。
　　容寰宇从厅内出来，正欲上前查看，梦丞盛抬头对他道：“请族长容我带他疗伤，之后我定来找族长领罚。”说完便抱着龙逸飞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