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70、梦丞盛

　　云颢第三次抛起寸心，道：“看见这个了吗？名为寸心，只要从我手里出去，必入心一寸，那么性命自然也就没了。”
　　话落寸心出，小男孩似乎没有想到云颢突然出手，脸色一变，挥出鞭子，却早已失了先机。眼见着那白色的东西朝自己飞速而来，然后……钉在了他旁边的石头上。
　　云颢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哎，好久不用，手生疏了，怎么就偏了呢？”
　　他悄悄瞅了一眼容寰宇，容寰宇嘴角微微上扬，开心里却又很是无奈的样子。
　　见他看他，容寰宇问：“寸心竟是此意？”
　　云颢挑了挑眉，嘻嘻笑着正准备说话，对面小孩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识得空欢？竟然还仿它的形状做出了这东西。”
　　云颢与容寰宇相视一眼，容寰宇抓住他手腕，云颢低声道：“放心。”
　　小孩道：“喂！”
　　云颢道：“空欢？什么东西。”
　　小孩仿佛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先愣了一下，然后道：“你不识此花？”
　　“花？”云颢沉思片刻，恍然道：“你是说寸心么？”他十分认真的摇头，肯定道：“不识，我是偶然在一块帕子上见到此花，觉得漂亮好看，便记下了。”
　　小男孩死死盯着他，像是在确定他的话的真假一样。
　　“他呢？他也不识吗？”小男孩将视线落在容寰宇身上。
　　云颢挑眉，笑道：“小朋友，你终于看见这还有个漂亮大哥哥呀！要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他总是突出的那一个，你怎么这会才想起来问他？”
　　“你手里的是什么，是一把玉骨扇吗？”小男孩并没有把云颢的话听进去，也没有等容寰宇的回答，他此刻的语气很急。
　　云颢收起笑容，一脸肃色，容寰宇一向平静的脸也蹙起了眉。
　　玉骨扇，空欢花，石钟，诡梦都与这魇族连上了。
　　尽管早有猜测，甚至龙先生给了诸多提示。但是当真正面临真相的时候，心情犹如海边的沙滩一般，原本遍地坑坑洼洼，经过真相这滔天海浪一冲，变得平整紧实。
　　两人在短短对视之间思绪万千，回过神来，那入口之处，哪还有小男孩的身影。

　　“小朋友！小孩？”
　　二人来到刚才小男孩站过的地方，那枚寸心依然钉在柱子上，却没了男孩的踪影。
　　云颢连喊两声后转首对容寰宇道：“容尘，走！”
　　容寰宇却略有踌躇，道：“那小童绝非无缘无故离开，若是我们现在进去，若他一会回来。只怕腹背受敌。”
　　“我知道，可是来都来了。腹背受敌也好，硬闯也好，必须去。”云颢说完就迈步要走。
　　容寰宇紧紧抓着他手腕，“你留在这里，我先去探探路。”
　　云颢蹙起眉头，道：“是谁从外面不顾自己安危跑进来跟我一起的，你觉得我会呆在这里看你一个人去涉险？”
　　容寰宇与他对视片刻，叹了一口气，牵住他的手，“好。”
　　云颢道：“一个小孩就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真的卧虎藏龙还是只演空城计。”
　　容寰宇道：“无论怎样，小心为上，你不许再受伤了。”

　　然而一路走下去，两人并没有遇见任何危险，十分畅通无阻。石头后没多远路又变窄了，那是一条穿过两座山之间的缝隙夹道，走出夹道，豁然开朗。
　　一眼望去，远处炊烟袅袅，田间有农人劳作。孩子的嬉笑打闹声也听得十分清楚，好一幅美丽乡村画卷。

　　云颢道：“此地甚是恬淡，俨然与世无争；方才那小童也是先礼后兵，并非坏人；还有黑白域界的警示。我实在不愿意将诡梦与这美丽的地方联系上。”
　　容寰宇道：“嗯。”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其中有许多因由。”
　　云颢与容寰宇齐齐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人。虽是白发，清俊的面容上却并无皱纹，不显半分老态，全身散发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实在看不出这人庚寿几何。
　　云颢看了容寰宇一眼，以他们的警惕心，什么时候后面多出来一个人竟全然不知。
　　两人对视之后，齐齐对着那人抱拳行礼，云颢道：“小生云颢，见过先生，这是好友容寰宇，我二人贸然来此仙地，便是为这诡梦之事。听先生方才之言，定是知晓其中因由，不知能否为我二人解惑？”
　　那人自他们转身，视线就一直落在容寰宇的玉骨扇上。
　　他回礼道：“丞盛有礼了。不知能否借容公子手中玉扇一观？”
　　“这……不妥吧。”不等容寰宇回答，云颢已先一步做出为难神色。
　　那人哈哈一笑，道：“抱歉，一时激动，竟如此唐突。那能否请公子展开扇面，我远观即可。”
　　这并不过分，容寰宇手腕一扬，玉扇应声而开。
　　“果然是！时隔二十几年，我总算再看见它了！”那人眼中带着是包裹不住的惊喜与激动。
　　片刻之后，他便收起激动的神情，恢复平静，道：“此地非谈话之所，请二位公子与我到蔽舍，我再与二位细细道来。”
　　云颢正欲答应，容寰宇却道：“先生如何称呼，在这魇族是何身份？”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真是糊涂了，见着扇子太过激动，频频失礼。竟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是梦丞盛，在魇族因着年龄稍长，管得一些事。”他顿了顿，转了话题，道：“关于扇子，我有一不情之请。”
　　云颢道：“请讲。”
　　“我族中人都是识得那玉扇的。所以，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请公子将玉扇暂时收起来。”

　　一路上碰见不少农人，均对梦丞盛热情恭敬的打着招呼，很显然这人口中的管得一些事是谦虚之词。当然，也都对他们这对突然出现的外客很是好奇。
　　对这些打量的目光，云颢自然是万年不变的笑脸相迎，而容寰宇则是平静无波。
　　三人很快来到一处院落。
　　“两位请进，寒舍简陋，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云颢打量着这处院子，很大，但是很冷清，看起来这里只有梦丞盛一人居住。
　　四处打扫得十分干净，有几只小鸟在院子的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倒给这冷清的院落添了几分热闹。沿着外围的栅栏开着一圈五颜六色的鲜花，十分夺目。
　　“挺好的，安静。我就很喜欢这种。”云颢向来与人自来熟。
　　一阵风拂过，带着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云颢凑到花丛前，俯身嗅了嗅，道：“好香，好美，这里与外面的季节不太一样。”
　　梦丞盛住了脚步，由着云颢欣赏，笑道：“魇族四季如春，花便也开四季。”
　　“那可真是羡煞我了，先生，这花可能采？”
　　梦丞盛哈哈一笑：“自然能采，它们在这里天天陪着我这个孤寡之人，实在寂寞得很。今日得遇爱花惜花之人，公子采去，也是它们的福分。”
　　早在梦丞盛说“采得”，云颢便已折下最艳的那一支，听闻后面之言，也哈哈一笑：“先生所言极是。”
　　说完便转手将花递到容寰宇面前，道：“给！”
　　容寰宇僵了僵，虽说不是第一次被云颢送花，可却是第一次有外人在场。
　　云颢道：“之前说好每天给你送花，却失言很多天了。今日这里繁花似锦，怎可再错过？最好看的花送给最好看的人。”
　　容寰宇难得害羞的把花接了过来，满心滿肺都是甜味。
　　“云公子果然是风雅之人。”梦丞盛视线不露痕迹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然后转身继续引着两人往里间走去。
　　“这偌大的院子，就我一人住着，二位公子若不嫌弃，在魇族这几日，便在这里住下吧。”
　　云颢掀起眼皮，他虽然喜欢，可也没有想要在这里住下的意思，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容寰宇也蹙起了眉，道：“先生，我们并未打算在此多留。”
　　梦丞盛似乎早料到会如此，不过却没想到开口的是一直沉默的容寰宇。
　　容寰宇想得简单，拒绝人得罪人的事他不想云颢做。
　　云颢很喜欢容寰宇护着自己，自然不会反对。但又见梦丞盛盯着容寰宇，还以为他被拂了好意不高兴，忙道：“先生莫要生气，容尘他……他性格淡漠，并非有意如此说话。”
　　梦丞盛在旁边哈哈笑道：“两位的性格相互补充，日常定是十分甜蜜的。”
　　云颢愣着，完全没想到梦丞盛会看出他们的关系，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轻咳一声，道：“……是，还好，还好。”
　　容寰宇微微勾起唇角，没有说话。
　　梦丞盛又道：“二位有所不知，任何一个来魇族的人，七日之内都是无法离开魇族的。即使离开了，回去的也只是一具身体。所以请两位安心住下，既然你们进来了，便是贵客。至于你们想要知道的事，光我说也是不够的，两位也可趁这七日四处看一看。”
　　虽不知那七日之说真假，但梦丞盛说的如此直白，两人自然也不再拒绝。
　　前面有一方石桌，老丈招呼着两人坐下，去石桌几步之远拿过两只杯子和一个竹筒，道：“请远方的客人尝一尝，我们魇族的甘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