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63、两面

　　看着面前白白浓浓的一碗鱼汤，云颢半靠着床头，笑得两眼弯弯，对容寰宇道：“你喂我？”
　　容寰宇在他身边坐下，用勺子慢慢搅动着，轻轻的将热气吹散，道：“方才我已与阿多说了我们暂时不住在山洞。”
　　“他说什么了？”虽然脑子里出现了羞耻的画面，可是云颢还是好奇的问道。
　　容寰宇搅汤的动作一顿，眸光闪了闪，道：“他说，你大病初愈，让我们节制一点。”
　　云颢目瞪口呆的看着容寰宇，虽说两人那晚在树林里早已情不自禁的……
　　他整个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却还强做镇定的道：“这孩子，想什么呢？！”
　　容寰宇道：“我说我有分寸。”
　　“……”云颢吞咽了一下。
　　容寰宇看了他一眼，忽然站了起来，端着鱼汤离开了。
　　云颢疑惑道：“怎么了？”
　　容寰宇并未出卧室，而是把碗放在门口的桌子上，道：“鱼汤还很烫，晾一晾。”
　　“哦。”云颢压下内心的躁动，暗暗骂自己脑子里怎么老是想些不该有的东西。
　　然而，当他看着容寰宇炙热的眼睛时，心跳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一下，跳的清晰而有力，连同呼吸都紧了起来。
　　容寰宇来到床前，重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谁看你了？不是你先用看着我吗？”云颢强撑着气场气鼓鼓的道。
　　容寰宇往他面前凑了一些，近得鼻尖就要碰上了，他低声道：“嗯，是我先看的。”说完便将唇瓣贴了上来。
　　云颢被吻得情难自制的伸手去解容寰宇的腰带，手却忽然被捉住，温软的唇瓣与他继续缠绵片刻后也离开了。
　　他迷离着眼睛望着容寰宇很是不解，手中挣了挣，却没有挣脱。
　　容寰宇一只手捉住他，一只手轻轻擦拭掉他唇角的水渍，哑声道：“你大病初愈，需要节制。”
　　云颢：“……”
　　容寰宇低头又吻了他一下，然后站起身，道：“鱼汤应该可以喝了。”
　　好半响，云颢才明白过来，这是被人捉弄了，忍不住大声怒道：“容……尘……！！”
　　容寰宇勾了勾唇，眼睛状似无意的扫过云颢的腿根处，才勺了汤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云颢嘴边，“喝汤，不然一会凉了腥味重。”
　　云颢头一偏，赌气道：“我不喝了。”
　　容寰宇笑出了声，“真不喝？”
　　“……不喝。”
　　“你既不喝，我便去倒掉了。”
　　云颢扭头过来，看了他一阵，伸手把碗端了过去，咕咕几口全部喝光了。
　　容寰宇接过碗，无奈道：“幸好晾了一阵，也不试一试烫不烫，下次不可这样了。”
　　云颢没有理他。
　　容寰宇又道：“可还要？锅里还有。”
　　“不要了，你喝吧！”
　　“当真生气了？”容寰宇用帕子给云颢擦了擦嘴角，视线扫过自己腿间，低声道：“我也想的，可是我必须顾及你的身体。”
　　云颢循着他的视线看见了隐隐的凸起，他呼吸一滞，随后又假装镇定的十分硬气的道：“我可不想。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样啊。”
　　“以前因为不懂情为何物。”
　　两人对视片刻，云颢先笑了起来，“你说你现在的说话习惯是向我学的，我可不认，我才没这么……”
　　话未说完，容寰宇的手指朝着他的脖颈而来。
　　云颢下意识的往后一缩，笑容僵住。
　　容寰宇眼含悲痛的看着云颢脖颈上的手指印，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没有碰他。
　　云颢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主动凑上去，抬手按住对方的手背，柔声道：“容尘，我们谈谈。”
　　掌心下，容寰宇的手僵了一下，点了点头。
　　云颢没有拐弯抹角，他看着容寰宇的眼睛，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为何会那样？我知道那时你确实是要…杀我的，后面又……”
　　“云颢……”容寰宇忽然紧紧搂住他，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云颢没再说话，由他抱着。
　　许久之后，容寰宇哑声道：“对不起。”
　　云颢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那不是你，你不用道歉，我不怪你。”
　　顿了顿，他从容寰宇怀里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问：“容尘，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情绪失控到那种程度的吗？是因为小时候不好的经历？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容寰宇欲言又止，转过头避开了他的直视。
　　云颢固执的捧住他的脸，两人再次对视，他道：“容尘，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很害怕，怕我就这么死了。”
　　容寰宇喉结滚动了一轮，声音艰涩的道：“对不起。”
　　云颢摇了摇头，“你先听我说完，我怕死是因为害怕你清醒过来看见我死了，你会痛苦自责，甚至不再独活。或者你选择活着，不成疯成魔也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愿意看见的。”
　　云颢看见容寰宇渐渐泛红的眼眶，他抬手给他揉了揉，微微笑道：“别这样。我喜欢看你笑，那时候我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三天没有看见你笑了，好想闭眼前再看看你的笑容，”
　　容寰宇闭上了眼睛，“别说了，别说了！云颢，别说了。我知道……我是个疯子，我是个魔鬼，害得父母家人全部因我而死，害你受伤，我还差点亲手杀了你。云颢，对不起，对不起……”他趴在云颢肩头呜咽了起来。
　　云颢被他的情绪刺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难受就哭出来，把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不要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出来。……容尘，如果能早十年认识你，我一定不让你那么难过，我会让你的童年如彩虹一样多彩美丽。
　　“好在如今认识也不晚，你才二十一，往后我们可以携手再走三个四个二十一。还有大半辈子，不要因为这一小部分不愉快影响往后的幸福。
　　“容尘，你说你生活在淤泥里，是我把你剥出来的。那么我既剥了你，就会给你温暖，一直给你。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哪怕有一天你不要我陪了，我也会赖着你的，跟当初你说不要朋友一样，死皮赖脸的跟着你。”

　　“可是你答应了。”容寰宇依然趴在云颢的肩头，泪水已经浸透衣服。
　　云颢像小时候哄云淼一样，语气温柔至极，不急不缓的继续道：“我确实答应了，但我只是想减轻你的罪恶感，我不会离开你，即使你要赶我走，我也会以……”
　　“我不会！！”容寰宇忽然打断了他，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云颢不再说话，静静等着。
　　容寰宇道：“我做不到！明知道自己害得你受伤，我却做不到把你赶走。你醒来的两天里，我一直在强迫自己做出决定，可是我做不到。我太自私了。云颢，我就是这么坏的一个人。从外面烂到骨子里了，我……”
　　“容尘！”云颢拔高声音，大声的打断他。
　　然后慢慢把他推离了自己的肩膀，看着他红肿的眼睛，郑重的道：“你很好，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是我放在心坎上的人，你这么说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若当真那么坏，又为何会让阿多带我走；你若当真那么坏，为何会下山；当真那么坏，那些早年进了诡梦的为何都是些恶人。”
　　他伸手擦去容寰宇眼角的泪水，继续道：“你不坏！容尘，你很好。好到我在人群里一下就把你挑中了，样貌绝佳，品行也是顶好的。相信我。”
　　容寰宇却摇头，大声道：“不，不！……你看，你喜欢的是那个很好的人，不是我。我很坏，坏到骨子里了，你只要发现我的真面目，你就会离开的，”
　　云颢一怔，察觉出容寰宇的变化，如此平静的语气说着愤懑的话。
　　果然，下一刻容寰宇就一下咬住云颢的手腕，疼得云颢倒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
　　容寰宇情绪变化得毫无征兆，云颢忍着疼回想着自己说的话，想要寻找出可能导致对方情绪失控的地方。
　　可是手掌的疼断了他的思路。但云颢却做不出推开容寰宇的动作，就这么忍着，甚至想着：也好，这样留个印，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云颢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痛到麻木，容寰宇才放开了他，然后抬起头，唇瓣上还留着他的血，很是明艳夺目。
　　云颢垂眸看向自己的伤口，一圈牙印在往外渗血，容寰宇是发了狠咬下的。
　　“看吧，我就是这么坏，一边说着爱你，一边却又要伤害你。”容寰宇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他用指头抹去唇角的血渍，又舔进嘴里。
　　云颢顾不得自己的伤口，他眉头紧蹙，握住容寰宇的手臂，强势的道：“容尘，看着我！我爱你，我知道你是……”本以为容寰宇放开了他，就清醒过来了，然而并没有。
　　“你不知道？……你爱我，但是你爱的是你假想出来的那个很善良的我。可那根本不是我呀，真实的我就是现在这样，是一个魔鬼，你还爱吗？”容寰宇挣脱了他，反手抓住他，冷笑道：“你太虚伪了，是怕我杀了你吗？”
　　云颢的手腕被捏得骨头都是疼的，更多的血往外渗了出来。明知道容寰宇此时不清醒，可是依然戳疼了云颢的心，他缓了缓情绪，掩去眼中的痛色。
　　坚定的道：“我爱，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爱，就像明知道你要杀我，我也不会怪你一样。我爱你，无关男女，无关善恶，无关对错，那一晚，我就说过我们两个有我一个善良就够了。相信我。容尘，我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尽头。”他也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将容寰宇唤醒。
　　手腕的血聚少成多，一滴一滴的落在床单上，开出美丽的花来。
　　渐渐的，手腕被松开。
　　云颢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容寰宇转身跑了出去，因为动作太急，袖子带翻了那个空碗。
　　“啪”的一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