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54、醉酒

　　“……我母亲离开那一日并非是意外，她说事情总要做个了结，不能连累我们，自己跳了崖。而我母亲被什么人追，为什么被追，从哪里来，这些问题我父亲一概不知。就连那花叫空欢都是有了那次桃林的误会，母亲告诉了他有关这花的来历。”
　　云颢一边吃饭一边跟容寰宇说着关于母亲的事。
　　容寰宇道：“所以……”
　　云颢把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肯定的道：“所以我一定要把这幕后黑手给抓出来，为母亲报仇。诡梦，空欢，石钟，还有你手上的玉骨扇，恐怕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容寰宇手指微微蜷缩，道：“你……怀疑我？”
　　云颢正要开口说话，一阵敲门声响起，他便扭头对外面道：“进来。”
　　伙计端着两坛酒进来，道：“两位公子，打扰了，您二位要的酒来了。”
　　容寰宇微微蹙眉，道：“我没要。”
　　伙计道：“云公子要的。”说着他把酒放在桌子上便出了房间，又把门带上了。
　　容寰宇道：“你要酒做什么？你不是不喝酒？”
　　云颢眼眸一抬，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喝酒？”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低声道：“果然，那天你知道我喝酒了。”说着便自顾自的揭开瓶塞，猛灌了一口，呛的连连咳嗽。
　　容寰宇见状，微微蹙起眉头，想要把酒坛拿走。
　　云颢缓过气来，轻轻拿开他的手，笑道：“喝急了。陪我一起喝点？”他就把另一坛酒递到他面前，“怎样。”
　　容寰宇接过酒坛，放在一旁，道：“你喝不过我。”
　　云颢已经喝了好几口了，脸上染着红晕，嘟了嘟嘴，道：“你怎么知道我喝不过？我才不信，你喝了我才信。”
　　他一边说，一边又往嘴里灌了一口，嘟囔道：“这酒一点都不好喝，火辣辣的。”
　　容寰宇忍不住莞尔，道：“既然不好喝，就不要喝了。”
　　见容寰宇伸手来抢自己的酒坛，云颢往旁边一让，躲开了，委屈道：“我要喝，你不许抢，容尘，陪我喝好不好？我难受，真的难受，我好像不配为人子，你知道吗？容尘，我这里难受……”他说着就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容寰宇道：“我知道。”
　　云颢大声反驳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都是刚刚才知道的。”
　　容寰宇道：“我……”
　　云颢站起来，拿着酒坛，仅仅两步路，却依然走得歪歪斜斜的。他来到容寰宇身边，把酒坛递过去，“你什么你，看我笑话对吗？喝不喝？”
　　“云颢，你醉了。”
　　“你才醉了。你不喝我喝。”说完，他又拿起酒就要往嘴里灌。
　　容寰宇伸手阻止，云颢不让，堪堪的喝了一大口，然而身形却因此往旁边倒去，容寰宇连忙伸手去接。如此，云颢一下子跌落进温暖的怀里。
　　四目相对，云颢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这几个月以来，他刻意忽略的，在云淼成亲那天就渐渐压不住了。直到那日那一盒胭脂，终于破土而出。
　　可是在见到这个人时，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毕竟这人说过他一生只动一回心，而他动心的人不是自己。
　　他自欺欺人的觉得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不是真的，就是不存在的。
　　可是上午在对父亲的痛感同身受时，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逃避不了的。他喜欢容寰宇，喜欢得愿意去接受他心里有另一个人。
　　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他都能勇敢的去争。可是面对容寰宇，他不敢，他甚至连自称是他的知己，都是没有底气的。
　　所以方才在楼下，伙计问他要不要酒，又因为刚刚知道了母亲的事，心里难受，便心血来潮，要了一坛，随后又要了一坛。想着如果容寰宇喝醉了，他就可以在他面前大大方方的说自己喜欢他。这样的话，即使等他醒了，即使记得，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承认喜欢的是他就行了。
　　云颢傻笑了两声，好像容尘比平时更好看了呢。特别是那唇瓣，看着跟桌子上的菜一样，好可口美味的样子。
　　酒真是个好东西，那……他都抱我了，亲一亲应该没关系的吧。
　　反正醒了，都不会记得了。
　　“别闹。”容寰宇微微扭了一下脖子。
　　云颢看着带着那人唇温的指尖，道：“容尘，你能亲亲我吗？”
　　容寰宇眸光加深，沉声道：“云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颢不知道他这句话为什么带着一丝颤抖又好像带着冷意，那冷让他清醒了一些。他连忙挣扎着从容寰宇怀里站起来，手里的酒坛的酒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嘿嘿，说的亲亲啊，就亲亲。”云颢笑了笑，抓起给容寰宇的那一坛，揭开瓶塞直接仰着头猛灌，一定是酒没喝够，再多喝一点，就可以了。
　　“云颢。”容寰宇伸手要来抓酒坛。
　　云颢又怎会相让。
　　那酒坛不大，容寰宇便索性直接捉住他手腕，道：“别喝了，你喝不得酒，如此醉下去伤身。”
　　云颢使劲往回拽，道：“可以喝的。”
　　“云颢。”
　　“容尘，是朋友，你就要么让我喝，要么陪我喝。”
　　两人再次对视良久，容寰宇放低了声音，“好，我陪你，酒坛给我。”
　　云颢顿时喜笑颜开，把酒坛递了过去，
　　容寰宇拿着酒坛像他之前那般，直接仰头就灌。
　　“诶诶，别给我喝完了。”云颢伸手抢过来，摇了摇酒坛，听见还有声音，喝了两口，嘿嘿笑道：“给，好兄弟就要一起喝。”
　　容寰宇把酒接过来，直接摔在地上，生气的道：“好兄弟，知己？云颢，我宁愿从来没有下山，从来没有遇见你。”
　　云颢愣愣的看着他，又看着地上的碎掉酒坛，笑容还挂在脸上，却久久没有变化。
　　宁愿从来没有下山，从来没有遇见我？
　　你就那么喜欢云淼吗？不敢见她，连同我也不要见了。
　　明明之前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做朋友的。
　　头好痛，这一定不是真的。
　　对，一定不是真的。
　　睡觉，睡觉，睡醒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在眼泪即将盈眶的时候，云颢闭上眼睛，向地上倒去。

　　等他醒来，天已经黑了。
　　云颢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头好疼，等等，头疼…喝酒…？
　　他噌的坐起来，回想起午饭时候的一幕幕。
　　容尘？
　　借着月色，他能清楚看见这是容寰宇的房间，而房间里除了他并没有那个人。
　　他走了！
　　云颢直挺挺的倒回床上。
　　容尘走了，这一次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宁愿从来没有认识我，从来没有认识我……
　　是嫌我恶心吗？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龙先生的事吗？何况我也没有跟你说我喜欢你呀。
　　那……便是因为我是云淼的哥哥了。
　　这就走了……
　　云颢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任由思绪乱飞，连屋外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直到“吱呀”一声，他才蓦地睁开眼睛，眼角看见那抹蓝色身影，又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装着没有醒的样子。
　　此刻云颢心跳如雷。方才他的第一反应是欣喜，那人居然没走。随后他却又莫名的恐慌，他实在不知道此刻应该如何面对容寰宇。
　　他害怕，怕容寰宇知道他醒了，就会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床前。
　　接着便听见容寰宇低声道：“你醒了。”
　　云颢睫毛抖了抖，却还是倔强的没有睁开眼睛。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中午喝那么多酒。”
　　云颢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贯伶牙俐齿的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一个劲的揉着太阳穴。
　　容寰宇问：“头很痛吗？”
　　“啊…嗯…痛…也不是很痛。”
　　“我去叫伙计煮碗醒酒汤。”
　　“不用了，也…也没那么严重。”顿了顿，云颢又道：“我……以为你走了。”
　　容寰宇道：“我说过，要走也会告诉你的。所以……”
　　昏暗的灯光下，云颢不太能看清容寰宇的神色如何，却感受到了他心情的凄哀。云颢垂下眼眸，是要走了吧！永不再见了吗？
　　容寰宇道：“明天我就会回罄宗。”
　　云颢放在床上的手忍不住握紧，果然如此，正欲说话，却又听见容寰宇继续道：“你是否要跟我一起走？令堂的事……”
　　“容尘，你刚才说……让我一起？”云颢不可置信的反问。
　　“你不愿意？”
　　云颢欢喜的笑道：“没，没…怎么会不愿意？谢谢你，容尘。”他正说着话，肚子忽然传出“咕咕”两声，在屋里格外响亮。
　　容寰宇忍不住笑道：“先吃饭，去楼下还是让伙计送房间来？”
　　云颢也顾不得尴尬，忙道：“楼下吧。吃了我还得回去呢。”
　　两人再一次地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中午醉酒的事。

　　“你在等我？”云颢推开门，就看见夜幕下，孤零零站在院子里的人。
　　小六点点头，道：“我……明天就走了，已经跟师父和阿正说了。”
　　云颢只淡淡道：“嗯。”
　　小六微微笑道：“虽然师哥现在不想跟我说话，我还是想跟你正式辞行，这几年谢谢师哥的照顾。”
　　云颢脚步微滞，转身来到他面前，道：“想好了？”说完又觉得自己可能酒还没醒，分明是自己要赶人走的，现在却说这话。
　　小六道：“嗯，我本就不喜欢舞刀弄剑的，也是时候出去看看外面了。”
　　云颢道：“你想从医。”
　　小六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没有想到云颢这么笃定。
　　“①行医者，须心怀赤诚，安神定志，无欲无求，有大慈恻隐之心。行此路，便是握人安危于你手中，稍有差池，便误人性命，你…好自为之！”
　　“谢谢师哥，我会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