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80、开战

　　叶云起本身就有些醉，手上的力道也控制得不是很好，有时候下手轻了毛巾只是浅浅的在头发上掠过，根本擦不干水分；有时候下手又有些重，像是撕扯着头皮一样，但邱子休也忍住了没有出声。
　　邱子休就这样坐在叶云起面前，靠在人怀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等到叶云起也觉得邱子休的头发差不多干了才随手把毛巾扔到一边，然后搂着邱子休倒了下去。
　　邱子休试着挣了一下，反倒是换来了叶云起更紧的拥抱，紧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
　　“哥，别乱动，好好睡。”叶云起轻软的呢喃随着温热的热气拂在耳畔，激的邱子休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大抵是怕叶云起继续乱来邱子休不得已很听话的没继续乱动，叶云起搂紧的手这才慢慢才松开转而轻轻搭在邱子休身上。
　　可没等邱子休放松下来，外面便传来了一串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要进来似的。
　　邱子休浑身又是一激灵，条件反射地就抽身立了起来，这一变故惊叶云起也醒了三分，他看了眼邱子休又瞟了一眼外面，眉宇间露出些许失落。然后他随手一挥散出几张符纸落了阵，然后转过身盯着邱子休眼眸里带着些说不清的感觉。
　　邱子休察觉到叶云起的情绪有些奇怪，但他在这方面毕竟是有些迟钝得令人发指，所以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他还在想着接下来到底要不要把叶云起给扔到他自己的床上去的时候叶云起突然起身抱住了他，然后宣泄似的一口咬在邱子休的后颈。
　　强烈的痛感瞬间席卷邱子休所有的感官以至于思维都停止片刻，只是条件反射地叫出了声，然后反应过来的邱子休马上闭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叶云起这一口虽然很重但也没咬多久，只是咬了那么一口，在邱子休叫出声过后立刻反应过来，怔怔地停了口，推开了邱子休低下了头。
　　没等邱子休说什么，叶云起自顾自地起身下了床，出了卧房往浴室那边走去。
　　邱子休皱着眉咬着牙伸手摸了摸后颈上面的齿痕，没想到只是碰了一下就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而他收手一看，这一口虽然痛可是居然没出血，真是奇迹。
　　邱子休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但也不想追究，他也感觉脑子里面乱糟糟一团，烦躁了片刻后他果断决定睡觉，毕竟如今之境遇下养好精神才是主要的。
　　叶云起回来的时候邱子休已经睡过去了，洗了个澡的叶云起算是清醒过来了，看到邱子休颈上那明晃晃的齿痕总觉得有些愧疚，但他真的只是一时没控制住。
　　他不知道为什么邱子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警觉的如同惊弓之鸟，只消丁点儿动静便能让这人瞬间竖起了身上全部的尖刺，在刹那间便会警惕起来像是要遮掩什么见不得光的肮脏似的。明明他一贯是那么无所畏惧、恣意潇洒，偏偏和自己在一起这件事却从头到尾畏手畏脚，生怕被人窥见星点痕迹。
　　他总想不明白何为赴汤蹈火也陪他去走这一遍，直到如今他才隐隐有了头绪，或许这人其实是不愿意的吧。他那么清高冷傲、孤寂孑然的一个人，本该高居山巅不染俗尘，身边只该有那位温婉善良贤淑雅静的知交陪着，于山间的晨雾里，于花树下的石桌上，烹一壶清茶，观一卷字画，远远地望着世间红尘滚滚，远远地看着世俗烟火。
　　这个人似乎从少年时起便比传说中的神仙更像神仙，清冷寡淡、纤尘不染。若非自己幼稚且固执的喜欢，或许这人早已真的寻得仙缘，羽化成仙了吧，怎至于如今还困缚于这混沌人间。
　　……
　　叶云起突然伸出了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邱子休后颈上面的那块咬痕，那人明明睡了却还是条件反射似地颤了一下，愧疚不已的叶云起从一旁的包袱取来药膏打开盖子剜出一块小心地敷在邱子休的后颈然后用手指轻轻的化开。尽管叶云起动作已经很轻了，但邱子休仍在无意识地轻微地颤动着，确实，过分了。
　　涂完药，他也没心情擦什么头发，熄了灯火回了自己的床上坐着。
　　此刻已是夜深，没了烛火，四周是一片漫漫的漆黑，黑的连那个人模糊的轮廓都看不见。不过这样也好，看不见的话，总能稍稍控制一下吧。
　　……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开，整个尸山都还沉浸在一片漫无目的的黑暗里面。时间不过寅时，这个时候邱子休本是不该醒的，可外面嘈杂鼎沸的人声还是太过喧嚣，邱子休还是醒了过来——仙门百家终于动手了。
　　林纹慌慌张张地冲到了邱子休床边叫醒了邱子休，而叶云起却早不在身边。
　　醒来，清醒，邱子休回过神来，山外的喧嚣更上一层楼。
　　林纹还在身边，只是闭着眼睛恭谦的侍立着，规规矩矩，一言不发，但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邱子休都明白。
　　仙门百家怕是早就动手了，至少再不济也开始上山了。可是没人告诉他，楚江和荀勉选择了独自迎敌，身旁的叶云起也选择了悄无声息地离去，都只是不愿让自己涉险而已。
　　可现在林纹进来了，可见事情终于到了难以挽回的局面了，所以林纹不得不来找自己了。
　　“邱公子，楚宗主他们让我带你从后面离开。”在邱子休整理好着装，耳畔细细簌簌的声音消失之后林纹终于是睁开了眼拉住了邱子休。
　　又是离开，又是毫无新意的答案，又是楚江他们……
　　到底是谁？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可现在……
　　“你总不会以为你能拉的住我，你总不会觉得我会听他们的。”邱子休轻声叹了口气，动手摆开了林纹拉着的手，轻轻转了两圈活动了一下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的筋骨。
　　“可这是最好的办法，至少现在是这样。”林纹没有试图拦在邱子休面前，而是在邱子休身边轻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公子现在无法大量使用魂否则后果更为严重，去了反而平白惹得叶公子楚宗主他们担心，倒不如暂避风头等恢复完全之后再作打算。况且仙门百家的目标只是公子一人而已，若是没找到公子想必也不会和云梦泽、兰陵城爆发太大的矛盾，这样双方都还有和谈的机会，叶公子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林纹，‘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不等于没有危险，在生死面前，哪怕是一成的风险都等于绝对的死亡。”邱子休并不想和林纹纠缠太多，只是淡淡的撂下这么一句话出门去了。
　　林纹还想说什么，可邱子休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的他还来不及想好要说什么面前的人便没了身影。
　　“带好这张符纸，自己躲好……”一张符纸在林纹眼前飘过，随着而来的还有邱子休的声音。
　　林纹接过掉落的符纸轻声叹了一口气，犹豫再将那张符纸在掌中攥紧，紧的近乎揉碎，蓦然，他无奈的晃了晃头还是选择了跟着邱子休的脚步去了。
　　外面已经称得上是混乱了，从这山顶望下去，山脚下是一片火符火把燃成的火海，像是鲜红透亮的流霞，燃透了半边天——那都是仙门百家聚集起来要对付他的数万修士。
　　大抵是这一次要面对除了他邱慕还有兰陵城和云梦泽两大仙门吧，仙门百家这次倒是足够重视，看那乌泱泱一片人海，红丹丹一片火海就知道，这次行动估计至少是出动半数以上的修士来了这地方。
　　山腰往下，也是燃起了无数的火符与山脚的那片火海隔空相对，中间夹杂着的是一片若明若暗的独属于尸山的死寂。
　　大军压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喧嚣但下面的那两片火海始终没有相交，这表示双方至少还没有交手，至少目前看来都还只是嘴仗。
　　幸好……
　　看到这一幕邱子休终于松了一口气，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仙门百家，他根本不觉得楚江他们能有多少胜算，或者说，根本不敢保证他们能全身而退。但现在双方还没交手，双方都还不会有伤亡，叶云起他们至少都还没事。
　　可这样的话，这些人便更加扑朔迷离了，自己更加捉摸不透了……
　　时间紧迫之下邱子休也没有多想些什么，目前的形势虽然尚且平稳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还会是这般祥和。在双方的对峙和争论里面，战斗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只消一瞬便能席卷整个战场吞没那些涉足的人。
　　不管是不是真的会爆发这一场血战，但无论如何邱慕都必须保证自己时刻站在第一线，随时随地能保证那个人的安全。
　　足下用力，飞身掠起，邱慕在树梢林间飞掠，一路向下。
　　火光越来越明亮，那两只方阵前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楚江和荀勉代表着云梦泽和兰陵城站在最前面与关量、花傲、佘承恩等人对峙着，卫顷一如既往的侍立在荀勉的身侧，做着荀勉最安稳的依靠，再之后便是云梦泽和兰陵城的各个长老等精英骨干。
　　邱子休眼神在人群中不断搜索者，可偏偏没找到那个最熟悉的身影——无论哪个角落都看不见那一道明亮的黑色！无论是楚江这边还是关量那边，这一片战场上根本没有叶叶云起的身影！
　　没有叶云起，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他居然不在——既没有在他身边，也没有背着他偷偷站在最前线。
　　为什么？怎么会呢？总不至于……
　　邱子休根本不清楚自己在焦虑些什么天方夜谭，可偏偏心却一寸寸地沉着，像是没入了深渊般的腐海……
　　他加快速度几个起落间便赶到了前线，落在了楚江旁边。
　　“云起呢？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几乎是一落地，甚至还没来得及站稳，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面前那些前来讨伐他的仙门百家，没有问一句“情况怎么样了”。开口便是寻人。
　　或许是真的有些急了，真的有些乱了分寸，真的有些不想面对刚刚那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想法。
　　“他不是跟着你吗？”楚江听闻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连面前的关量一众人都顾不上，转身打量了四周才发现确实没有叶云起的踪迹。
　　跟着我？可是我醒来的时候他根本不在，是林纹叫醒的我还试图带我走的。邱子休愈发费解，或者说愈发不愿去解开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这里是尸山，是整个人间最凶险的地方，在仙门百家数万之众所汇集的灵气的影响下，那浩数以万计的厉鬼邪煞暴躁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什么人失手折在里面都正常。这里是尸山，邱子休该是知道的这个答案的。
　　“邱子休！大家上！大家上！”
　　现实的情况也没给他留下任何思考的空间，仙门百家的人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便炸开了锅，像炸毛的野兽一般开始吼叫。
　　关量是总指挥，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所有修士最会听从的永远是自家宗主的命令。
　　在他现身的一瞬间，不少中小仙门的宗主便喊了出来，发出了攻击的命令。一时间无数寒芒出鞘，无数符篆入手，绝大多数的修士都握紧了自己的仙剑法器，随时随地都能发动致命一击。
　　楚江本以为关量在这时候会稍微冷静一点出声稍微阻止一下，毕竟刚才两边谈的其实还算好，这件事情本来有望和平解决。
　　可楚江还是疏忽了，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有何人在场，他弟弟邱子休永远是最具有攻击性的那个人，更何况此刻，这个人浑身上下尽是不安与狂躁好似一根紧绷的琴弦，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的讯号，反击已是邱子休刻在骨子里面的本能和最原始的宣泄。
　　几乎是在仙门百家动手的瞬间邱子休也有了极其迅敏的反应，场上骤然掀起一阵罡风，几十张魂符凭空凝成拦在几人面前挡下了一众攻击。还没等关量下令停止下一波攻击，他召出的魂符便在仙门百家的方阵里面爆开，仅仅只是瞬间便让仙门百家折损数十余人，并强势地摧毁了一部分阵型。
　　如今已是箭已上弦，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楚江和荀勉对视一眼，看着率先提刀攻上来的关量以及他身后紧随而来的修士也是下达了指令。
　　这一战，终究还是不可避免。
　　邱子休的攻击还没停止，可楚江他们绝不能让邱子休继续使用魂符，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在邱慕第二波魂魄爆开时他自己也闷出一口血水，身子一歪踉跄几步。
　　这是现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哪怕是楚江和荀勉，他们有想到邱子休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想过在这第一次攻势爆发之后找机会带他离开，可他们始终发没料到他居然在开场就坚持不住了。
　　楚江他们没反应过来，可关量却已经荡开迎面而来的几柄刀刃抽身迅速往邱子休那边杀去。
　　天赐良机，关量也把握得很准，狂锋咆哮着直逼邱子休而去，而此刻恍恍惚惚的邱子休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铮！”一声嗡鸣。
　　一柄漆黑的剑刃挡在邱慕身前，生生架住了狂锋。
　　是林纹？
　　楚江，荀勉，卫顷全都震惊了。
　　林纹怎么可能能有正面招架关量这一击的实力？
　　倒是关量，一击不得手倒也并没有丝毫慌乱，左手运气又是一掌轰出，林纹也没有退让同样是一掌推出。两股灵力碰撞终究是关量占了上风，爆散的灵流将林纹狠狠推开，可林纹却也借着这个机会揽住邱慕将他带离了关量面前，几个起落间逃到了云梦泽和兰陵城阵地的最后方。
　　这一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一掌对轰的巧妙，林纹对局势对自己意图极为清晰的认识和超快的临场反应让他不过两招便安稳地保下了邱子休。
　　时间刻不容缓，眼见邱子休暂时安全了，楚江几人也顾不上纠结林纹何来这么强悍的修为了，也赶忙投身于激烈的厮杀之中。
　　“我就说，林纹怎么可能进得了那个结界法阵。”被林纹揽着腰带离的邱子休似乎还是没有从刚才的那一波反噬的冲击里面回过神来，说话的声音都有点虚，但是很明显的带着一点点笑意。
　　一点笑意，说不清到底是欣慰还是如释重负，说不清是疑惑还是无可奈何，但确实是笑着的。微笑也好，苦笑也罢，终究是笑，是他难得的笑。
　　林纹闻言，虽然没有作声但还是有些忸怩的偏过了头，不敢再去看着自己揽着的人。
　　其他人或许没有反应过来，但邱子休毫无疑问在两柄兵器交锋的刹那便反应过来了。
　　挡在他面前的人哪里可能是林纹，林纹是那么瘦小单薄，可面前的那道身影却那么高大结实；林纹是那么胆怯畏缩，可面前那道身影却那般勇敢果决；林纹是那么温吞柔弱，可面前那道身影却那么野猛悍勇。
　　这个人，不是林纹，是叶云起啊！
　　是叶云起，也只能是叶云起。
　　或许楚江，或许苏轻尘，或许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哪怕是面对关量的刀锋也愿意上前为自己抵挡，可无论是谁，邱子休都相信决不会有这道身影这般义无反顾，势不可挡。
　　说来奇怪，其实他一贯不会也不敢去揣摩别人对他的好，更不敢也不会随意为他人对他的好去赋予多大的信任。可这个人，这个明明虽然说来是十余年的旧识，可偏偏只相处十之一二的人，邱子休却莫名的有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真的是因为那个人每一次挡到自己身前时那股莫名的凶悍与凌厉，那股莫名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豫，甚至是那双眸子里面都是那么清明，没有丝毫潜藏的杂质，没有任何尚未了却的牵挂。
　　说来，其实自己就是他唯一的牵挂吧。
　　哪怕是天地浩渺，红尘莽莽，浮世十余年沧海桑田的斗转星移、日月变迁，哪怕那个人孤独地彳亍十余年，可那份对自己的念想却没有丝毫被消磨，反倒是在漫长的思念里沉淀成现在这股义无反顾的决心。
　　只可惜——自己终究还是会伤害他。
　　不过，至少目前来讲，能确定不是他就好，哪怕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扮作林纹的样子，甚至不惜浪费一张百年的画皮，但不管怎样都好。
　　他如楚江所说，确实陪在自己身边：山顶之上，他也一如既往试图带着自己远离危险；自己下山犯险的时候，他也一直藏在暗处关注着自己；当关量的刀锋掠过整片战场直指自己的时候，他也凭那一柄冥夜挡在自己身前。
　　这就够了，挺好。
　　“你，从来不然人省心。”被戳破的叶云起也没顾上尴尬，将邱子休放下之后很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往楚江那边走去。
　　战场之上虽然陷入了一片混乱，但混乱之中也能很明显的看出来云梦泽和兰陵城的修士敌不过仙门百家。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数倍于自己的修士，修为实力也并不在自己之下，人多势众，终究是一个不小的优势。
　　如果兰陵城和云梦泽败下来，那么邱子休身前最后一道屏障也便成了乌有，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从仙门百家的手下护他周全。所以，哪怕知道他一个人的加入对战局没有丝毫影响，可他还是必须去，哪怕没有任何希望，去做了总好过等待绝望降临到身上。
　　流光召出，剑若疾风，叶云起的目标毫无疑问只有关量一人。
　　苏永昼说过，仙门百家的围剿虽然围剿声势浩大，但说到底那些中小仙门没有这种魄力来招惹邱慕，他们敢来无非是因为有八大仙门的人做头，有了这样的头他们才有了这样的底气。
　　虽然墨螭和李魁磊是八大仙门里面坚定的主围剿派，花傲、佘承恩以及卧底的苏永昼则是中间派。而关量的想法却比较中肯，但不管关量是哪一边的，只要他站在围剿的战场上，他就是整个围剿的仙门百家的修士的主心骨，他就是旗帜！
　　所谓擒贼先擒王，想要险境中寻到转机，就必须斩断关量这支旗帜！
　　叶云起不算聪明，也没有什么头脑，但和邱子休待的多了，耳濡目染之下终究学了不少，至少这点形势看得清楚。而目前楚江荀勉分身乏术，卫顷也是力敌几位宗主，忙不所以，能抓住关量的只有他——哪怕他没有这样的实力，他也必须去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