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69、问审

　　荀勉一与众人分开便丢下带来的人自己一个人往兰陵城狂赶，踩着折影快的几乎成了一道光。
　　没办法，刚才卫叔来了传音说他那堂哥已经恢复过来了，听到邱子休被抓的消息已经快疯了，一股脑的就要冲出去根本拦不住。
　　荀勉一想到现在兰陵城可能已经被叶云起掀个底朝天了就有些无奈，真不该让卫叔告诉他这个消息的。
　　快马加鞭地感到了兰陵城，还在天上飞着呢一道剑光便冲天而起，荀勉连忙躲避，差一点摔到屋顶上。
　　“你们给我让开！”一声怒喝惊雷般的在隔壁院子炸开，接着数道巨大的剑光破墙而过，声势惊人。
　　荀勉扶着额头心疼，冥夜剑这种级别的仙剑拿来拆家，几个兰陵城也不够拆啊。
　　“堂哥，我说咱冷静点行不，你是要把你爹留到我手上的这点家底全都赔出去是吧”荀勉背着手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试图让叶云起稍稍放松一点。
　　“我哥呢！”叶云起看到荀勉，声音再度拔高，又尖又急，“邱慕他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卫顷看到荀勉回来总算松了口气，自己和调来的这十几个暗侍根本拦不住叶云起，只能说叶云起还剩了那么一点理智没下死手，不然，渍渍渍，真是个送命活儿。
　　“邱哥在千妍谷手里看着，楚宗主肯定会在那边一并候着，你不用太担心。”荀勉尽量安抚叶云起的情绪，“仙门百家的意思是等一个月之后公审邱哥，在那之前邱哥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你还是冷静一下想想一个月后的事。”
　　“千妍谷的绝技就是结界术，想从千妍谷的地牢救人难度太大了。而且就算你能打破结界，等你救出人之后仙门百家的增援肯定到了，到时候你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反而会连累邱子休，所以还是听宗主的，先好好呆在这里想想一个月后的事情。” 卫顷的话也是有的放矢，让叶云起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他现在还没完全炼化完成，还没有必胜的把握，确实没能力硬闯。
　　叶云起赌气似的将手里的冥夜剑丢到地上，暴怒的在原地跺脚，朝着天空狂吼，目眦尽裂，声嘶力竭，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叶云起没等荀勉和卫顷说一句话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抬手落下数十张符纸布下法阵，开始专心炼化。
　　剩下两人叹了口气，卫顷遣散了周遭的暗侍之后走到荀勉身边突然搂住荀勉贴着他耳朵低声问道：“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尸山那边什么情况？”
　　荀勉把事情十分简短地说了一下，说完便没声了。
　　卫顷看了看怀里那个害羞的人，倒是很想捉弄一下他，只可惜现在不是这么悠闲的时候。一来叶云起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清楚，而来邱子休到底会怎么样他们也不知道，但毕竟是叶云起要保下来的人，他们总得做点什么，至少得给邱子休邱子休找找什么可以开脱的理由。
　　叶云起自上次进了屋子之后便在没有动静，饭也不吃就一个人在里面。荀勉倒是担心，但也拿他没办法。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这个月的下旬临近公审的时候，叶云起突然就不见了，荀勉赶忙派人去找可是整个兰陵城的都没找到。
　　荀勉有些慌了，连忙赶往千妍谷，生怕来不及阻止叶云起。可到了千妍谷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巡逻的守备连任何可疑的影子都没看到，地牢里面的邱子休也好好的，虽然目前还没醒过来，但就每天的检查来说没什么生命危险。
　　不过出乎荀勉意料的是楚江不仅没陪在千妍谷，反而是根本没有来过。
　　但这不是荀勉要管的事，他匆匆告别花傲回了兰陵城，可依然没找到叶云起的踪迹。有那么一瞬间，荀勉有一种很强烈的乏力感，从来没有感觉这么乏力。
　　晚上，荀勉躺在自己的卧房里面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到了丑时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等荀勉又翻了个身，面对那扇屏风时，却隐隐约约发觉一抹黑影，正向自己这边飘来。
　　“还没睡着？”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像是顷落的柔和的月光一般让人心尖一颤。
　　“嗯，睡不着。”荀勉干脆坐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愁”字。
　　“那怎么办呢？”卫顷的语气像是很伤脑筋一般，可下一秒他却换了副极为轻佻的语气坐到荀勉榻上，轻轻抱住荀勉带着他倒在床上贴在荀勉耳根边上轻声说道，“要不运动一下，说不定累了就能睡着了。”
　　荀勉突然就这样被卫顷抱在了床上，一时间有些震惊，下意识地挣扎几下，却被抱得更紧了，卫顷呼出的热气就在耳畔打着旋儿，刺激着他。
　　“别乱动了，好好睡觉，明天还要去碧山郡打探呢。”卫顷的语气突然就正常起来，轻轻拍了拍荀勉的背以示安慰。他倒真不是想做什么，但就是一时捉弄心起来了，而且刺激一下荀勉让他紧张一点，等再次放松之后睡着就容易一点了。
　　果然，这一惊之后荀勉的疲劳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低声回应一声，往卫顷那边缩了缩，枕着卫顷一只右臂睡了。
　　……
　　四周终于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外面的人似乎也已经全部离开了。邱子休趴倒在一团干枯的稻草上面，上半边身子却是靠在地板上面。
　　脚步声已经有些听不到了，应该是走远了。
　　邱子休稍稍挣了一下，吃力地用被绑住的双手撑了一下底下的那片稻草爬着坐了起来。这是一个不过两三丈长宽的小房间，四面都是坚实的墙壁，上面布满了千妍谷的结界秘术，连个小窗口都没有，唯有远在十来丈远的某处燃着一只蜡烛，成为这里面唯一的微弱的几乎看不清的火光。
　　除了昏暗地牢里面大都潮湿阴暗，还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怪味，尽管千妍谷盛产奇花异草几乎所有的建筑里面都弥漫着淡淡的芳香，但人也不至于给地牢里面也费这么些事。邱子休身下这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稻草堆估摸着也是花傲花清念了旧情给打理的。
　　身上总也使不出什么力气，虚脱的像是在水里泡的浮肿的尸体一样，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总归就是一点都不舒服。
　　邱子休看着身上这根银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花傲的这东西实在厉害，自己修养这么多天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到时候可真就不太妙，这回算是把自己坑了。
　　况且这个牢房也不大，一目了然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可以利用的破绽，牢门的木柱也都是千妍谷特有的仙木，凭他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那就只能这样了，没什么办法了，邱子休坐了一会儿又有些累了，倚着墙慢慢倒了下去继续修养。
　　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过去多久了，这每日昏昏沉沉，醒的少睡得多，很多时候虽然醒了但外面有人邱子休也只能继续装着昏着。
　　他倒是很想知道仙门百家准备怎么对付他，总不可能只是关在这里管一辈子，至少花傲不会同意就这么关着，这不是废了她炼制那么久才炼出来的这么一条法宝吗？
　　邱子休倒下去之后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这地牢里面终于变得嘈杂起来，纷杂的脚步声在地牢里面不断的回响着，然后是一片刺目的火光亮起，接着他听到自己的牢门被打开，那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
　　“还没醒过来？都一个月了？”
　　“管他的呢，带出去就好了，没醒最好，醒了咱几个还危险。快快快，别废话，托着走了，这里的法阵对精神力有影响，别待太久了。”
　　对精神力有影响？难怪自己怎么也恢复不过来。他修习的魂符禁术对精神损耗极大，平日里就算不使用魂符的时候，光是要镇着那些邪灵就要耗费不少是精神力。花傲的这个结界阵法倒是歪打正着，影响精神力基本就断了他的根本，幸好这个阵法影响应该不是特别大，不然他精神一旦跟不上消耗，那就不是昏昏沉沉这么简单了，直接被某些凶灵夺舍或者被怨灵附身操纵都可能。
　　那人说完提起了他的一只左臂，右臂也被另一个人架起，邱子休强忍着嫌弃和杀人的冲动继续装做没醒的样子，任他们半托半拖的拉了出去。
　　一出那个地牢，邱子休便感觉身上骤然一轻，那股虚浮感和负重感统统消失了，这样应该可以慢慢恢复了。
　　邱子休任他们架着，不知道拖了多久才停下来。然后……然后自己竟然就被扔到了地上！
　　忍，都到这一步了，不能功亏一篑。邱子休此刻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疯狂制怒。
　　“宗主，人带来了。”刚才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他似乎一直没醒。”
　　“无妨，你们两个休息一下，等关宗主来了之后再御剑带着他去九华山。”花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庄重。
　　九华山？邱子休这才想起还有百家公审这一茬儿，仙门百家都聚齐了？这就方便多了。
　　在地上不知道趴了多久，身边的安静再度被打破，应该是关量来了。邱子休听得花傲和关量寒暄两句便要动身了，自己重新被人架起，然后就双脚就离了地。
　　……
　　九华山的会场上面早就人满为患，比比试大会热闹多了，不少人都张望着想快点看到邱子休被带上场开始审讯。
　　“还没找到我哥吗？”荀勉坐在兰陵城所属席位的主位上面，侧过头小声地和卫顷耳语。
　　“没有，兰陵，云梦，武陵，尸山，天水，这些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卫顷很配合地凑到荀勉耳朵边，一边汇报情况还顺舌轻轻舔了一下荀勉的耳垂，倒是没有一点紧张感，“不过尸山我们的人进不去，就只在附近探了探灵力波动，没发现他的灵力波动。”
　　“你……”荀勉吓得往后一缩，红着一张脸半是恼怒半是羞赫地瞪着卫顷。
　　卫顷没有一点自觉地靠过去搂住荀勉，“别担心，按你的要求，带过来的都是暗侍。”
　　“……”荀勉又瞪了卫顷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开了个头卫顷这就彻底放开了。
　　过了一会儿，关量和花傲带着一众弟子落到场地中央，人群的呼喊声瞬间到达一个高潮。
　　卫顷也叹了口气放开了荀勉，八大仙门的宗主该上场了。
　　其实上场也就是走个形式，对着各个仙门致意一下，然后鉴明一下邱子休的身份，就各自回了自己家的位置。
　　等八位仙首离场之后一支由八大仙门宗主亲信弟子组成的十六人的卫队推上来一个约一丈粗，两丈余长的铜柱，在的得到仙首首肯之后那几名弟子上前拖起邱子休用一寸余粗的锁链绑住邱子休的双手吊了上去。
　　紧接着，没等邱子休反应过来一桶参了冰块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惊得邱子休不得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群人。
　　青枫道的人，很好，墨螭你等着，邱子休心里暗暗记下一笔。
　　“犯人已醒，公审开始！”随着那只亲信队伍里面不知道哪个人一声长吼，人群里面的喧闹慢慢安静下来。
　　关量慢慢站了起来，手里面握着一卷卷轴，想来应该是罗列的他的罪行。邱子休似乎看到关量瞟了自己一眼，然后以扩音术开始陈述：
　　“邱慕，邱子休，系云梦泽次子，曾修习血符、魂符禁术，本于十年前遭剿灭，自刎于尸山。然经查证邱子休以禁术秘法得以重生，自重生之后仍不思悔改，一心作恶，为祸人间，现经八大仙门查证，邱子休罪状如下——
　　一，私自修习禁术
　　二，操纵邪祟占据尸山屠杀周边百姓
　　三，屠杀玄武门，白雪阁共计一万一千五百五十五人
　　四，烧毁青龙观屋舍两千七百二十二间，法器一千一百百十一件，掳走观主
　　……
　　十一，夜袭兰陵永济城，屠杀五百八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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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召集邪祟袭击各大仙门辖区城镇，共造成百姓伤亡两百三十七人
　　经八大仙门决议，暂判处邱子休绞刑，诸位仙门可以发表意见了。”
　　其实早在关量还在发言的时候看台的人们就又开始引论起来，八大仙门联合做的调查确实详尽，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也都搜刮出来了。
　　但是在听到“夜袭永济“的时候荀勉和卫顷的脸色都不太好，这件事被发掘出来并且他俩完全不知情，这是事先怎么都没想到的，荀勉甚至想不通他们是怎么查的。
　　“我觉得邱子休杀人如麻，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这样的罪人应该连他的魂魄一并处决，以免他又耍什么把戏再回人间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对，宋宗主说得对，连他的魂魄也一并消弭！”
　　“没错！消弭魂魄！”
　　……
　　那位宋宗主的发言博得了满堂的支持，一时间整个会场全是喊着消弭魂魄的声音。
　　云梦泽这边，楚江死死的咬住嘴唇，两只拳头青筋暴起，但碍于旁边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伸手按住了他的右臂，这才没有站起来说话，但脸色已然难看极了。
　　“消弭魂魄！”看台上的人还在喊着，几位宗主互相看了看，神色交流着意见。
　　其实也没什么交流的，百家公审一向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八大仙门虽然大，但也只算作一票，在面对仙门百家一致要求的情况下也没什么回旋余地，当然，可能也没人说是愿意为了邱子休去得罪那么多人。
　　“肃静！既然如此，改判邱子休消弭魂魄之刑，上碎魂钉！”关量看了众人一眼，起身宣判。说完又匆匆瞟了看台上的邱子休一眼，那人还是微微仰着头颅，面不改色。
　　场上的卫队显然没有准备，有几个人连忙下了场身影没入了通道，很快带来数根一指粗，寸余长的小碎魂钉和一根一指半粗、两寸长的大的。
　　“开始行刑！”
　　等宣判声落下，一名身穿幽都府服饰的弟子手里握着一根碎魂钉走到了邱子休面前，手中运灵，将其刺入了邱子休丹田。
　　碎魂钉共计九根，从丹田开始，刺满八个穴位，最后一根大的由灵力一位强盛的人运满灵力刺入心脏为终，九根钉子的位置自成一阵法，会按照刺入钉数散去受刑者的灵力、金丹、精神力、气血、意识……最后阵法成、生命逝、魂魄碎。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看台上，八大仙门的弟子轮番上前刺入碎魂钉，本来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可受刑的邱子休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什么表情和惨叫都没有，只是一如既往的眼神冰冷的扫视着看台的人群。
　　明明知道邱子休现在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可不少人还是感到背脊发冷。尤其是一些有资历的老人，经历过那场血战幸存下来的老人，对这种眼神的恐惧是刻在心底的。
　　第五根都钉入了，云梦泽位席上，那只压着楚江的手终于放开。
　　“铮！”一声脆响在安静的会场像是被扩大十数倍，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场上的人都立刻警戒起来——青枫道弟子手中的碎魂钉被斩成两段。
　　可是哪里来的攻击？这是一个环形的闭合会场，四面都是看台，唯一的出入口只有两边的通道，可看那碎魂钉的切口，方向并不像是通道口来的攻击。那看台上的人？怎么可能，碎魂钉哪是轻而易举就能斩断的东西，看台上那些普通修士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况且大庭广众之下谁有这个胆子？
　　场上弟子的思虑只是瞬息之间，甚至连台上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南面的看台被一道声势巨大的剑气破开一道巨大的裂口，一时间烟尘四起，遮蔽了所有视线。坐在那上面的修士全都是东倒西歪，不少人掉了下去，掉到一个人影脚边。
　　这一下动静可就太大了，八大仙门的人立刻上前围住邱子休，好几位仙首也都下到场上。
　　烟尘慢慢散去，那道人影也就慢慢地显露出来，他如松柏一般屹立在那道缺口里面，手里握着一柄漆黑的剑刃，腰间悬着一柄还未完全入鞘还闪着淡淡金芒的轻剑，甚至背上还背了一柄剑。
　　“哥，我来迟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到一众人耳里，弄得无数人一头雾水，可看到烟尘散尽之后那个人影的时候，关量反应过来了。
　　“你是当年邱子休身边的那个孩子。”一句话，三分惊讶，七分诧异，但没有丝毫怀疑。关量记得很清楚，这个孩子虽然长大了变了很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那个自己许久许久之后才知道的邱子休为之不顾生死也要赢下自己的理由。
　　叶云起默不作声，将冥夜收回背上的另一剑鞘，下一刻，腰间流光出鞘，惊醒无数修士。
　　冥夜或许已经被淡忘，毕竟时间久远，哪怕那个人的威名依旧流传着，但这柄剑已经鲜有人记得是什么模样，就算隐隐有些印象也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流光不一样，这柄与邱子休在九华山一举成名的绝世名剑，这柄曾经陪着邱子休一起斩杀黑龙的神明灵光，还远没有淡出人们的视野。
　　人群更加沸腾了，自从云梦泽传出流光被盗之后关于其下落也是众说纷纭，可毕竟流光不能被除邱子休以外的人使用的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所以也没人知道盗走这柄剑能有什么用。
　　可现在他们看到了，那柄剑在这个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的少年手里熠熠生辉，寒芒凛冽。那个少年稳稳的站在被他破开的缺口处赤红着双目，浑身上下散发着野兽一般的浓烈的几乎化不开的怒意，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对上五位宗主。
　　没有多余的言论，无数人只见得剑光闪过，那道墨黑色的身影染着的淡金色光晕直冲场上被吊起的邱子休而去，可半路却突然横出一柄环刀，稳稳地架住了流光。
　　“把我的人，还给我！”流光骤收，叶云起祭出背上的冥夜，带着滔天的愤恨与怒火，狠狠的斩向狂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