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38、醋意

　　顶楼三间连着的房间，邱子休本来是习惯性的想住中间的，可是叶云起又闹别扭，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似乎并不希望邱子休住中间那一间。这倒是让邱子休有些奇怪，今天这家伙都很奇怪，以前都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今天见了林纹倒是闹起了脾气，还要对自己指手画脚？
　　不过最终他还是决定忍了下来，随叶云起去吧，邱子休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也懒得管他，反正本来他住中间只是为了方便林纹给自送茶，既然叶云起要住中间，那就麻烦林纹多走几步路吧。
　　邱子休进了最里面的那间，叶云起提着装着半死不活的季怋的麻袋进了中间，林纹根本没得选只好进了最外面的。
　　不过虽然没得选，但至少是间上房，还是单人住的，没像季怋那样成为一个包袱。林纹哭笑不得得安慰自己，希望自己好歹能笑一下，哪怕是苦笑也行。只是他自己真的笑不出来，莫名其妙被那个凶神恶煞邱子休点名带走，真的很难很难很难开心起来。
　　“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叶云起进了门，见林纹还站在走廊，毫不客气地把他拉来做了出气筒。
　　“对不起。我马上进去。”林纹连忙道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温柔和蔼的叶云起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凶，但是幸好只是凶了一点。林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原本面对一头恶虎（邱子休）就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好好的白鹿（叶云起）也突然成了恶狼。为了不得罪叶云起，林纹连忙开门进去，可是前脚刚迈进门，后脚还没来得及收进去，就听到最里面传来开门声，接着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传来一个他最害怕听到的消息。
　　“林纹，忙完到我房间来一趟。”邱子休打开门偏头对着林纹说了一句。
　　“砰！”隔壁叶云起的房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似乎还伴随着微弱的□□声。
　　“好，好，我马上过来。”林纹心都碎了，怕什么来什么。但邱子休说的话他能忤逆吗？能吗？能吗？能吗？当然不能！
　　他赶紧进了门，把包袱放在床铺上，然后整理一下衣襟给自己做了些思想工作，几乎就没敢多花时间生怕耽误片刻，急急忙忙地去找邱子休。路过叶云起的房间时，他发现叶云起正坐在正对着房门的桌子上，脚下踩着装季怋的麻袋，正一脸不善地望着门外，然后就望到了自己。林纹连忙对着叶云起行了一礼，灰溜溜地过去找邱子休了。
　　“邱公子，我能进来了吗？”尽管邱子休的房门是虚掩着的，但林纹还是礼貌像地敲了敲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砰！”这时隔壁又传来一声闷响。
　　“把门带上。”邱子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砰！砰！砰！”
　　林纹得了许可进门，并按照要求关门，在门关上之前又听到隔壁传来这种声音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林纹进了门，发现邱子休这间房间窗帘都没拉开，虽然外面日头已经有些高了，但这窗帘足够厚实，所以屋内还是黑漆漆的一片。邱子休也并没按他想的坐在桌子上等他，反而似乎是在里间，也就是睡觉的地方。
　　“邱……邱公子？”阴沉沉的房间让林纹有些害怕，出声问道，“您在里面吗？”
　　“进来。”
　　……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叶云起给自己房间施了个隔音的法阵，将装着的季怋狠狠的提起，又狠狠地往地上灌去，时不时踩两脚，总之就是用着最原始的方法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反正没用灵力，估计也踹不死，不影响哥哥问话。一想到邱子休，叶云起又是几脚，气死了！
　　还有那个林纹！可恶！什么“我能进来了吗？”不会说话就闭嘴！气死了！
　　叶云起也知道什么事都没有，但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烦躁得很，但刚才换房间的时候邱子休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叶云起觉得他不能再任性了，否则这几个月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可他又确实生气，正好手边有个季怋能发泄，干脆委屈一下他吧。
　　打了半天，叶云起总算是把那股无名火宣泄出去一点点了。等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又打开麻袋，把季怋拖了出来，看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又担心真的打死了，到时候邱子休问话麻烦，又在手掌运出些灵力去给他疗伤。
　　也不算是疗伤只是吊着一口气不让他死而已，毕竟这是害死婉莹的凶手，除去邱子休的因素外，叶云起自己也不能原谅季怋！以前婉莹对他也是十分的好，像是对待自己亲弟弟一样，而且最初想要帮他的人也是婉莹……
　　拳脚一阵撒完了气又给季怋吊住了命，叶云起这才撤去了房间隔音的法阵，想听听看邱子休那边在干什么。
　　这种想法当然是不可能的，叶云起屏息听了一阵却什么也没听到，反应过来邱子休这是用了泯音的结界。尽管以前投宿时邱子休也会在房间设这个结界，但是今非昔比，以前在邱子休房间里的是他，今天他非但没在房间，反而是其他人在里面！
　　可恶！叶云起又是一脚蹬在季怋脸上。原本平复的心情又燃了起来。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叶云起才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叶云起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门，果然是邱子休和林纹。
　　只是，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邱子休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反而带上一丝伤感，几分愠怒，眉宇间少了几分镇定地冷静，反是多了几抹野猛地疯狂；而林纹低着头站在邱子休身后，除了一直都有的畏首畏尾的胆怯，还多了几分没精打采，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眼尾还带着一抹薄红，像是刚哭过似的。
　　叶云起感觉自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尽管自己什么都知道，但就是过不去这道坎。他只是很庆幸两人没一个注意着自己，门开了之后邱子休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去吃饭。”然后转身就走了。林纹则提线木偶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右后方，左右一步前后两步的地方。
　　叶云起见状很是烦躁，出门前又狠狠地踢了季怋一脚，然后才关上门藏好所有的心情，小跑着跟了上去。
　　“想去哪儿吃？”邱子休回过头问道。
　　“都可以，看哥哥喜欢哪里。”叶云起收拾好心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你呢？”邱子休又问林纹。
　　“都可……街，街角那一家，可以吗？”林纹突然被提问，一脸茫然地准备说“都可以”但看到邱子休又把最后一个字生生咽了进去，想起街角那一家是一家云梦特色菜馆，连忙改口成了那里，末了还不忘问一句“可以吗”。
　　林纹觉得，自己现在比当初陪在季怋身边还紧张，季怋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但起码……起码没邱子休这么恶名昭彰，令人望而生畏。所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说的大概就是他现在的这个情况。
　　叶云起觉得，这日子没发过下去了，这林居然已经有了发表意见的资格了！那以后还得了了！可是即使再不服，叶云起也只能忍着，谁让人讨得邱子休这般喜欢呢。
　　唯一的好消息是永济这边他和邱子休都不熟，林纹选的餐馆林纹就得上前去带路，那么叶云起之前跟着邱子休的位置就被空出来了！叶云起连忙换到那边去，跟邱子休并排走着。
　　说是街角，其实也没多远的距离，一盏茶的工夫就走到了。三人要了个二楼雅间，进了雅间，面对一张圆桌叶云起也毫不犹豫抢了邱子休和林纹中间的位置。
　　小二也是个精明的人，看出他们来头不小而且看出邱子休是头头，所以点菜时毕恭毕敬地把写着菜名的竹简递给邱子休。邱子休接过之后看都没看，依旧是把写着菜的竹筒递给了叶云起，想到如果自己不点菜又要给林纹那个小子点，叶云起就来气，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觉得差不多了，就把竹筒还给了小二。
　　但是——叶云起还是伤心了，邱子休伸手从小二手上拿过叶云起刚换回去的竹简，隔着叶云起递给了林纹：“你也看看吃些什么。”叶云起五雷轰顶般看着邱子休的手拿着竹简从自己面前伸过去，林纹伸出那只雪白纤细的手接过竹简，一脸的诚惶诚恐。然后很小心地在竹简上圈出了两道菜，又问了邱子休需不需要看看，得了否定答复才将竹简递给小二。
　　叶云起只觉得，不是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而是这家里已经容不下他了。
　　这家店上菜倒是很快，没过多久，一道道菜就陆陆续续地往上端。但因为这是个三人雅间桌子并不大，而叶云起又一口气点了七菜一汤，后来林纹又加了两道菜，所以这张桌子似乎就有些摆放不下了。但是菜虽然是多，但毕竟偏南方的风格每份的份量都不大，所以一边吃一边撤一边上到也来得及。
　　最后上的一道菜是叶云起专门给邱子休点的一道东安子鸡，在叶云起的印象里，以前每次出去吃饭邱子休都会点上这道菜。只是小二端上来的时候，四溢的香气似乎也勾起了林纹的兴趣，他对自己点的两道菜倒是兴趣平平，唯独这道菜，叶云起看见了林纹眼中不自觉地亮了一亮，似乎是有些喜欢。
　　在几个菜的轮换中叶云起有特别注意过这道菜知道还没上来，所以他耍了个聪明，在邱子休面前留下一个菜盘的空缺，这样这最后一道菜理所应当的就会摆在邱子休面前了。可是林纹在那一瞬间眼中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光彩不仅被叶云起瞧见了，而且邱子休也看见了。
　　“清一下桌子，这盘菜摆他面前去。”在小二把菜端过来准备放下的时候，邱子休突然指了一下林纹，对小二这样说道。
　　小二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腾出一只手熟练的清了一下桌面各个盘子的位置，依言将这盘东安子鸡摆在了林纹的面前。
　　林纹也愣住了看着面前的菜，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瞟了一眼邱子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根本没那个胆子，所以也只是瞟了一下。
　　叶云起这下可真是气坏了，他林纹泡的那什么破茶真的就有这么好喝？难不成世界上就只有他林纹能泡出那壶茶来了吗！他邱子休什么身份！要找个茶师是件很难的事吗？何至于像尊大佛似的供着这个小子！他邱子休什么时候这么礼贤下士了！凭什么这个小子就这么特殊！他可真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本来还觉得他们两个没什么，可这下叶云起是真的怀疑邱子休和这林纹有什么了！要真没什么邱子休怎么可能这么对他！他邱子休什么样的人他叶云起难道不清楚？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这么好！一提到邱子休是什么样的人，叶云起脑海里突然就冒出八个大字“我行我素，肆无忌惮”。再加上刚才在客栈独处半天后两人奇怪的样子，叶云起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邱子休要真想，真也就能做出那档子事儿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云起有些崩溃，怎么可能！啊啊啊！不行，他必须和林纹谈谈，不然他会疯。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有些累了。”叶云起一秒入戏，装作睡眼惺忪困得不行的样子问邱子休。
　　“你困了？那……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句话明显是出乎了邱子休的意料，说话难得结巴一次，“林纹衣服被碎石划破了，吃完饭还要去衣行置办两身衣服。”
　　林纹：“？”为什么突然又给他买衣服？先吃顿好的，再去买套新衣服然后风风光光得上路？
　　林纹在心里笑了一下，对，笑了一下。一直生活在季怋身边，别的没怎么学会，但直觉已经练得很敏锐了。他的直觉告诉他，邱子休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冷冰冰的，但其实，或者说但至少目前来讲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反倒是之前看起来很和善的叶云起，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事触碰感到他的底线惹得他起了些敌意，但林纹实在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只能边走边看了。
　　又是林纹！林纹！林纹！叶云起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里已经把林纹撕碎的心都有了！
　　“可是……那我也陪哥哥去吧。”叶云起有些不甘心，但现在已经没办法让自己对他们两个独处无动于衷了，叶云起觉得，他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会做出一些十分冲动的举动，做出与自己的信念，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的事情，但……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行啊，本来也是要给你买的。”邱子休对叶云起这种为了自己的计划而改变他的计划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真的？”这话无疑是给叶云起心里的焚天烈火下了一场不小的雨，慢慢抚平了内心的狂躁，“本来也是要给我买衣服的吗？”这句话叶云起没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然带上了一点哭腔。
　　“你正常点。”邱子休翻了个白眼，“你没注意到自己衣服后面破了吗？”
　　有吗？叶云起疑惑，转过头拉着衣服去找邱子休说的破了的地方，看了半天才发现确实有些地方破了，估计是被围攻的时候被剑气划破的。也正因为是剑痕所致，剑气凌厉，所以裂口细微，加上他一身黑衣，真的很难看出来。
　　想到这个，他又有些小孩子气的去看林纹的衣服。林纹穿的是浅色的大袖衫，又是绸缎材质，加之是碎石划破，真的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破破烂烂。想到这个，叶云起又觉得好受了很多。
　　吃完饭准备按邱子休的计划去衣行买衣服，因为衣行就在这饭店斜对面不远处，所以并不需要林纹带路。所以，叶云起又不开心了，就因为他出门慢了一点，所以邱子休已经迈步走了了，林纹也是紧紧地跟在了之前的位置。而他叶云起，他的以前习惯站着的位置又没有了！
　　叶云起郁闷的换了位置，换到邱子休左边，默默地跟着邱子休走，脑子飞快地旋转着，迅速地整理着所有的可能！但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只有最坏的那一种可能！
　　只有这种可能了吧！没有其他可能了！不然还能还是什么让邱子休能对他这么好！可是，可是，可是……实在不甘心啊！
　　叶云起无能狂怒，一门心思绞尽脑汁，常年智商不在线的大脑此刻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飞速旋转着，转的似乎能听见里面那些破旧不堪的齿轮难受的□□声。而注意力过于集中的坏处就是完全没功夫注意周围情况，于是当他跟着邱子休进门时，根本没有看清前面有没有路，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啊！”叶云起惊叫一声，猛地后仰一下摔倒在地。本来他全部的心思就都在邱子休和林纹身上，其他的什么都是身体本能，走路也是怔怔地迈步所以根本没站稳，加上跟着邱子休走的又比较快，这一下猝不及防直接撞到虽然冲势不大也没受什么伤，但却跌坐到了地上丢了个大人。
　　邱子休闻声回头看去，林纹也看了过来，不止邱子休林纹，衣行里的，外面路上的，但凡正是注意到了的都把目光集聚到叶云起身上。
　　好丢人！叶云起欲哭无泪，连忙爬起来若无其事的怕了拍身上，继续进门。但周围的人显然还没准备放过自己，一个个眼巴巴地伸着脖子望着。
　　“哥哥。”叶云起委屈巴巴的小声叫道，“帮我说句话。”
　　邱子休：“……”
　　算了，拿这家伙没办法，邱子休的脸瞬间又冷下去几分，微微抬起头冷冰冰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尤其注意了那些还盯着叶云起的看的。只是一圈，所有人都缩回了自己的长脖子，甚至被邱子休看的稍微长了一两秒的，恨不得能跟王八一样把脑袋缩到脖子里面去。帮叶云起解了围邱子休淡定的领着两人迈步进了衣行。
　　“哎哟，几位仙君想要点什么样的衣服！”随着三人进入屋内，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便迎了上来，“仙君想要些什么样的衣服？可需要奴家给您推荐些许？不瞒您说啊，我们这纤云阁可是整个兰陵最大的衣行，我们这儿的衣服包您满意！”
　　看这女子衣着打扮，应该是这间衣行的掌柜，倒也是个胆大的，叶云起就没见过敢这么凑上来跟邱子休讲话的，尤其是邱子休还是板着脸进门的。
　　“不劳费心，我们自己选。”邱子休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转身对着叶云起和林纹说道，“自己看看，有没有入得眼的。”
　　两人听闻扫了一眼这间衣行，外面看上去虽然也很有档次，但进了里面却发现这家衣行更是别有洞天，大门不大，门面不小。整个衣行大致呈个六边形，大门只是其中一边，进了门就会发现这里远比外面看起来大，估计这几间屋子占地就有两亩地，还有三层高楼全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哎，仙君话可不能这么说。”没想到那女子竟还不妥协，仍旧凑到邱子休边上，隔了两步的距离继续说道，“我这纤云阁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有平民百姓的，有达官贵人的，你们这种修仙世家的衣服我们也有。这仙人自有仙人的风姿，像您几位这么清秀标致，仪表堂堂的仙君，自然是要穿顶好的衣裳才相配啊。若是因为不熟悉衣物材质做工，不了解衣服手工工艺，看走了眼，买到几身不与您容貌身份相匹配的衣服，那只怕是要后悔一阵子哦。”
　　“依您之见？”邱子休有些动摇。
　　“哎，仙君，这就对了！”那女子见邱子休动摇自是满心欢喜，“依奴家拙见，这一楼都是些寻常衣物，不过是布衣百姓寻了新鲜，自然是配不上您几位谪仙。奴家以为，若是想要寻得好衣裳，不妨移步三楼，那都是我们这儿的顶好顶好得衣裳了。我们纤云阁的极品，普天之下，四海之内，那都是顶尖的了！”
　　邱子休听着对那三楼的衣服确实有些兴致，不仅是因为老板娘的说辞，主要是听到了“纤云阁”这个名号。
　　这确实算是名声很响的一间衣行，也是幽都兰陵一代最富盛名的衣行，据说很长一段时间都承接了兰陵城门下高阶弟子甚至是嫡亲子弟日常衣裳的单子，他小时候在云梦有所耳闻，今日既然来了，去看看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