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21、旧事（一）

　　————本章为回忆章节，具体时间线为十二年前婉莹中尸毒之前。
　　柳湖的春天很漂亮，小桥流水，碧树红花，细柳翻飞，纸鸢轻舞，满目所及都是一片生机盎然。柳湖全名叫飞柳湖，是柳湖镇东南面的一个方圆三四里的湖，湖水清澈清凉，岸边青草苍翠，杨柳依依，春风拂过，柳絮纷飞。
　　邱子休很喜欢这个地方，或者说很喜欢这一片垂柳。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已经在外面玩了很久了，再不回去的话宗主该生气了。”
　　婉莹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守着一堆火，火堆上面加了个木制的烤架，上面穿着一条考的半熟的鱼。她一边烤鱼一边看着带着一个孩子在岸边摸鱼的邱子休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随他生气，急什么？再说我们回去了这小家伙怎么办？”邱子休头也没抬，小心的往一条鱼边上靠近然后猛地伸手一抓。虽然看似动作迅敏但不出所料的话还是没有抓住，不仅如此反倒还溅了自己一脸水。
　　眼见邱子休没抓到，旁边的孩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只是还没笑完就看见邱子休反手拔出流光刺进水里，然后抽出来挽了个剑花卸下刺破的鱼，随手扔给婉莹，“继续烤，正好给你刺破了，挺方便的——叶子你笑谁？”
　　那个男孩笑容僵在脸上，满脸不服气地对着邱子休做了个鬼脸然后别过脸嘟着嘴头也不回地跑去岸上找婉莹去了，只给邱子休留了一个背影。
　　邱子休倒是不介意，不紧不慢地跟上去，慢慢踱步到了岸边之后邱子休弯腰放下方才下水前卷起的裤脚，一丝不苟的整理好之后穿上鞋袜才朝着两人走过去。
　　看着那孩子坐在婉莹右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邱子休也不计较，很自然的靠着婉莹左手边坐下说道：“不急着回去吧，反正没什么事，多玩一会儿。”
　　“什么叫没什么事，七巡礼要开始了！云梦泽估计都忙坏了。”婉莹一边翻动着鱼，一边不满地抱怨着，只是抱怨归抱怨，到也不见得有多想回去。
　　“忙呗，布置管理有我哥在呢，没我什么事儿。”邱子休看着已经快考好的那一条鱼，伸手准备拿过来吃。结果手还没摸到穿鱼的木棍就先挨了婉莹一巴掌，“你不是不吃鱼么，怎么跟个孩子抢！”说着婉莹拿起那条鱼，仔细看了看确定熟了后就递给了旁边那个被邱子休叫叶子的孩子。
　　叶子拿到鱼后得意的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得意洋洋地看着邱子休又对着他扒拉着眼皮做了个鬼脸。结果邱子休根本就没看他，发现这一点的叶子瞬间漏了一大半的兴致，气鼓鼓的咬了一口鱼。
　　“真是拿你没办法。”婉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烤着邱子休刚刚扔上来的鱼。
　　邱子休倒是满不在乎，一边就着火堆烘烤着略略有些湿润的衣袖一边悄咪咪地打量着那个埋头啃鱼的孩子。
　　这孩子年纪不大，顶破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小脸圆滚滚胖乎乎的，面皮白净生的也可爱。不过刚遇见时他其实还是有些瘦小，不过跟着两人过了这么久了倒是被养胖了些了。
　　“七巡礼巡视过程中各个长老都要到场的吧，你作为司法长老能缺席？”
　　“我只是执掌执法司且被唤作‘沐晨长老’而已，理论上并不是真正的长老。不懂就不要乱说，我比你小了多少，什么长老不长老的，老头子似的。”邱子休白了一眼婉莹，“再说也不是所有长老都要到场，只是说能到就到，这个规定还是很有弹性的。”
　　“行行行，随你，你最懂规矩了。”婉莹也拿邱子休没什么办法，放弃似的撇撇嘴专心烤自己的鱼。
　　“哥哥，七巡礼是什么？”
　　邱子休突然感觉衣角动了动，低头一看，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从婉莹旁边挪到自己旁边坐着来了，刚才就是他扯了自己的衣角。
　　“无聊的事。”邱子休很是敷衍地答了一嘴。
　　“哥哥。”
　　……
　　“哥哥。”
　　……
　　“哥……”
　　“真的是很无聊的事，就是你不喜欢的那个宗主带着你不喜欢的那群糟老头子和他们的亲传弟子在七天之内在云梦泽势力范围内巡视一圈，处理一下各地的邪祟作乱或是加固一些地方的封印——现在不要叫了。”
　　“哦——谢谢哥哥。”叶子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终于心满意足的不再喧哗折腾邱子休了，低头啃了一口鱼后安安静静地坐在邱子休旁边吐着刺。
　　“呵呵呵，这孩子真的很喜欢你呢。”婉莹看两人看的乐呵呵的，尤其是邱子休，她真的很少看到有人能让他表现出这副摸样，亏得是叶子是小孩子。
　　“呵，烦人。”邱子休冷冷的瞥了叶子一眼，表情颇为嫌弃。
　　“口是心非哟。”婉莹毫不留情地拆穿，“也不知道是谁看这小家伙待在云梦泽无聊才带他出来玩的，连七巡礼都不去了。”
　　“不是你吗？”邱子休窘迫，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走，“走了。”
　　“不要！哥哥！”一听到邱子休要走，叶子扔了手上的烤鱼弹簧似的弹起，张开两只油光发亮的小手一下就抱住了邱子休的右腿，“不要！我错了！我不该惹哥哥生气！哥哥不要走好不好！叶子会乖乖听话的！哥哥！哥哥！”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空气都凝固了三秒，邱子休和婉莹都是一脸的问号，片刻，叶子突然反应过来这次是婉莹惹得邱子休不高兴了。
　　“不是！哥哥不要走，婉莹姐姐再也不惹你不高兴了！婉莹姐姐错了！”叶子立刻改口代替婉莹道歉。
　　“你干嘛呢！”婉莹率先反应过来，一面笑着一面站起来弯腰去扒拉邱子休腿上的叶子，“谁让你道歉的，我认错了吗？”
　　“你不道歉哥哥就走了！快道歉，说不定哥哥还能原谅你呢！”叶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婉莹紧紧地抱着邱子休的腿死不放手越抱越紧，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地试图不断地往上爬，似乎想爬到身上去。
　　“放开！”邱子休抬手扶了一下额头，一脸的无奈。
　　“不放！除非你原谅婉莹姐姐。”叶子对自己的立场很坚定。
　　“那你抱着吧。”邱子休转身往镇子上走。
　　“慢着，火还没熄呢！”
　　婉莹看着这俩人怄气远去的身影很是无语，赶忙处理水边的火堆浇灭之后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虽然邱子休右腿上多了块死沉死沉的肉，但毕竟是修行之人，只是挂了个孩子的重量而已真没什么影响。邱子休非但没有被拖慢脚步，反而走得飞起，腿上的叶子一颠一颠得，时不时往下滑，下滑一截又自顾自地往上爬。
　　“你多大了？”婉莹看到这副景象对邱子休的幼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欺负这么个孩子有意思吗？”
　　“有，特好玩。”邱子休顶着一张有些可爱的脸冷着说出这句话时有股说不出的滑稽，当然，婉莹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邱子休也是不会承认的。
　　“所以，为你的好玩付出代价吧！”婉莹捂着嘴偷笑着，迅速抽身离开邱子休身边。
　　听到这句话的邱子休依然不明所以，可是当他顺着捂着嘴偷笑的婉莹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时候，所有的好心情全都碎成了渣——他全身上下穿的全是白色，比初冬落下的第一片雪还白的衣服上多出几个泛着黄褐色油渍的巴掌印子，腿上更是油渍与泥渍交互映衬，好一片“精彩纷呈”的样子。
　　这身衣服不是云梦泽的弟子服，是他在外面的店铺定做的，他等了三个多月才到手，今天还是第一次穿出来！
　　“叶子！你给我下来！”恍若五雷轰顶地痴愣片刻后邱子休咬牙切齿地低呵出声。
　　怎么可能下去？叶子一听就知道邱慕又生气了，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紧邱子休，双腿缠着邱子休的腿，两只小手紧紧搂住邱子休的腰，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粘了上去。
　　于是乎，本来干净的地方又多了一对掌印。
　　见叶子不仅不为所动反而变本加厉，邱子休直接动手揪起叶子的领子一把把八爪鱼一样吸附在自己身上的叶子扒了下来，提在手里。
　　“看你干的好事。”邱子休右手提着叶子，左手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污渍，冷着脸呵斥。
　　“呜呜……我错了……我，婉莹姐姐救我！我怕！啊啊啊！”叶子看了自己的杰作，又看到邱子休黑锅似的脸，想到邱子休一贯对纯色的病态偏执，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当然“没事烦邱子休，有事找婉莹”这个“生存法则”叶子倒是记着了，连忙朝着婉莹求救。
　　“别叫，谁也保不住你，你说怎么办。”
　　邱子休那会让这小子这么简单了事，这衣服可是不是一般的定制品，这材质可是昆仑山的极品寒雾纱制的，为了那东西他可是费了好大功夫让苏轻尘从昆仑山昆仑宫给他勉强搞来了几匹寒雾纱，又委托给了云梦一带最富盛名的“织云阁”给裁剪了三个月才作出这么一套，他后期还炼制了许久，结果这才第一次穿就这么脏了？寒雾纱可是很难洗的！
　　其实理论上寒雾纱作为昆仑宫特产的名贵材料，虽然稀有但也有稀有的价值。经过几番炼制而成的寒雾纱做成衣服之后不仅有很不错的防水效果，而且服饰里面不沾汗液，外表不染灰尘，通身的雪白光亮久经数十年也不会暗淡。正常情况下人昆仑宫弟子穿着几个月都根本不用洗，可是……他这才第一次穿居然就被油渍毁了！邱子休心里真的是滴血似的说不出的心痛。
　　“哥哥，我……我给你洗，好不好？”眼看婉莹在一旁看着远处并没有过来救他的意思，叶子也自知摊上了大事，无奈之下只好自谋出路。
　　“洗不干净。”
　　“那……那我给你赔一件，等我长大赚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买一件一样的好不好？”叶子怯生生地问道。
　　邱子休不语。
　　“那，那两件！……两件不行的话，那再加上，加上我以后都给你洗衣服，然后学做饭给你吃好不好。”见邱子休一直不答话，叶子有了一点点小慌张，他此刻也认出这件衣服来了，在云梦泽住的那段时间邱子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忙活这件衣服，这问题的严重性可想而知，“哥哥？哥哥？真的只能两件了，我……我这种普通人家真的努力一辈子也就只能勉强买得起两件了，不能再多了，我这辈子都赔给你了，不要生气了好吗？哥哥？”
　　叶子被邱子休单手提着，也看不到邱子休的表情，不知道邱子休想些什么，只以为邱子休还在生气，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想着想着就哭了，小声地一点点的抽泣着。
　　“你真……你真不是个东西！”见着邱子休直接把人小孩子逗哭了，婉莹直接怒骂出声，一巴掌呼在邱子休脑袋上，劈手就把叶子夺了过去开始哄。
　　“你！”邱子休吃痛，揉了揉脑袋，“我这衣服很金贵的！”
　　“哥哥！不要生气了！”叶子挣脱了婉莹，想去抱着邱子休，又想到自己脏兮兮的手，使劲儿在身上擦了擦，又看了看，还是好脏，不敢去抱着邱子休，便可怜兮兮的拉着邱子休的已经脏了的衣角，抬着头瞪着水汽迷离的眼睛望着邱子休。不得不说，当真甚是惹人怜爱。
　　邱子休一脸无奈却也别无他法，只能自认倒霉准备回头找个时间再去抢苏轻尘一波重新给弄一件出来，转嫁掉这次的损失。
　　得了邱子休的原谅，叶子立马破涕为笑，兴高采烈地从婉莹身上跳了下去又一把抱住了邱子休的腿。
　　“放开，回去换衣服了，唉！”邱子休一脸头疼的样子，看上去颇为无可奈何，他发觉婉莹没跟上来便回头招了招手道，“走了，婉莹。”
　　“换完衣服，可能得回云梦泽一趟了。”婉莹这才跟了上去说道。
　　“传音？”看刚才婉莹的表现有些不对，自己逗了这孩子半天，怎么可能逗哭了才来阻止，多半是有事耽搁了。
　　“嗯。少主的。”婉莹的声音有些凝重。
　　怎么回事？邱子休觉得婉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少主”指的是他哥哥楚江，他们三个感情都还不错。虽然婉莹是捡来的孩子和楚江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楚江一直是把婉莹当作亲妹妹来看的，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当初婉莹上山有很多时候都是楚江带上来的。如今怎么也不至于收到一条楚江的传音给婉莹凝重成这个样子。
　　“先回客栈换衣服吧，换完衣服再和你说。”
　　邱子休点了点头抱起叶子就和婉莹往回赶路，能让婉莹这般踌躇，事情的严重性非比寻常。不仅踌躇，婉莹的担忧也十分明显，可楚江或者说云梦泽能有什么事让婉莹会担心？
　　不是邱子休自负，就现在云梦泽的状况，就算是周边几个仙门联手打过来了都不应该让婉莹这么担心。
　　只是半柱香不到，邱子休和婉莹就到了客栈，邱子休换上云梦泽的弟子服带着叶子出了房间去隔壁找婉莹，却发现婉莹似乎是已经下楼了。等到了楼下出了门才发现婉莹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
　　婉莹见到两人出来便将手里的佩剑一抛，准备御剑回去却在上剑的时候被邱子休一把拉住了。
　　“先说，出了什么事？”
　　邱子休一手抱着叶云起一手拉住了婉莹的手，不容置喙地说道。
　　“好吧。”眼见邱子休这么坚决，婉莹也没有办法，只能妥协道，“不是什么大事，但——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邱子休不解？云梦泽能有什么事让他不冷静？难道——“楚江出事了？”
　　“不是不是！少主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婉莹瞬间无语，托这一句话的福，空气凝重的气氛消退了不少，“少主传音来说，宗主布在祠堂的法阵有动静了，可能是当初那条黑龙——有复苏的迹象。”
　　黑龙？邱子休眸色一沉，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和情绪瞬间漫上心头——当年就那这东西害死了他的母亲。
　　邱子休的母亲只陪到邱子休半岁不足，且自他满月之后母亲便由于毒性复发再度卧病在床，所以算起来他和母亲相处时间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他对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就连母亲的样子也只留存于父亲为数不多的画中。
　　真要说情感，别说是邱子休这种近乎冷血的孤僻疯子，除却遗憾外换任何一个正常人也很难对一个在自己生命中几乎缺席的母亲有太多情感。只是，到底血浓于水，那终究是个在自己生命尚不能保证之际仍经历十月之痛诞下自己的人，要说一点感情一点怀念都不曾有，那也是假的。
　　楚江对邱子休很好，可其母亲王氏却并不待见他，加之他生性争强好胜与云梦祖训背道而驰，也不见得多讨父亲喜爱，那么多年他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人长大。尽管邱子休不肯承认，但要说他对母亲没有一点期待或是幻想，那也不太可能，只可惜这个幻想早在他刚出生时就被掐灭了……
　　“原来……如此。”邱子休轻笑一声，一双狭长的凤目几近眯成了一条细缝，冰冷的杀意却从那细微的缝隙里一点点探了出来。
　　“子休，你冷静点”看着如今杀心大起的邱子休婉莹就更加担心了，收到楚江传音的时候她就在想着怎么跟邱子休说。作为知交好友，婉莹太懂邱子休了，邱子休争强好胜，对于某些事情极其固执，杀心极重。就像是现在，邱子休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复仇，为了母亲，更是为了自己，为了他不肯承认的那一个可能。
　　“哥哥！哥哥！你不要吓我！哥哥！”叶子也在使劲儿的叫着邱子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邱子休的表现很不好，他害怕邱子休出什么事。
　　“别闹，我很好。”邱子休平静地打断了两人，脸上仍是万年不变的冷静淡漠可言辞之间却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浓浓的杀意，“终于来了。”
　　其实仔细观察的话也不难看出，邱子休再怎么平静可眼底泛起的那一层极其深沉的东西却是藏不住的。
　　杀意，邱子休极为浓重的杀意，这是婉莹最不愿一看到的景象。她记得宗主之前有提过，那条黑龙很有可能是最初是神兽，很有可能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青龙凶化而来。尽管凶化之后神力百无其一，但终归不是凡人足以匹敌，邱子休若是带着这样的杀心对上那条黑龙，可以说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你别太激动，只是有迹象而已，但当年那黑龙不知道逃到了那里，而且本身又似乎带有神力，对宗主的法咒有一定抵触。现在宗主也还没能找到它的具体位置，少主的意思是要我们回去从长计议，顺便要巡视云梦泽辖地查看是否有异动以免百姓受到过大伤害！”婉莹难得的顾不上形象，急急忙忙说完。
　　“放心，我真没事。”邱子休安慰似的怕了拍婉莹的背，“况且就算有事，也没人拦得住我，对吧，担心什么。”
　　“别乱来，真的。”
　　“哥哥，不要乱来，我会很担心的。”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没什么乱来的必要。”邱子休伸手轻轻拍了拍叶子的脑袋，“牲畜而已，何以乱之——现在回去吗？”
　　“事不宜迟，先回去吧。”看邱子休这样子，婉莹也无计可施只能先回去再和楚江商量。
　　毕竟邱子休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对——若是他想乱来，光凭她自己是决计没有任何可能拦住他的。邱子休一贯骄傲固执对认定的事情九死不悔，不会因为任何人动摇，也不会因为任何事停滞。
　　他一个人拦不住邱子休，所以只能先回云梦泽，在宗主和楚江的帮助下若真的万不得已，至少还能武力扣押邱子休，拦住他的事也还有一线希望。
　　“仙君！不好了！出事了！”两人准备动身时一个店小二慌慌张张的窜了出来，扑到婉莹身边猛地跪在地上扯住婉莹的衣摆就开始磕头，“请仙君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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