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尘》旻辞

100、傀儡

　　两个时辰，连后来加入的楚江荀勉一行人都觉得有些疲乏了，那从一开始便带领着所有人冲杀在最前面的关量呢？
　　毫无疑问，关量其实也到了极限了，只是他不肯服输也不能服输，他必须站在最前面带领着身后所有人。
　　尽管他只是幽都府的宗主，也并不曾一统仙门，但此刻甚至追溯到数十余年前的尸山围剿他都是仙门百家的旗帜，更是仙门百家脊梁。他不能倒下，甚至不能弯折，不能露出一点点怯不能现一点点弱，他得肩负着仙门百家的士气，永远冲在最前面。
　　邱子休猛然意识到，仙门百家不敌黑衣修士以及关量状态下滑的原因只是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耗费了他们太多灵力和体力，所以有些招架不住了。
　　或许方才自己所思所想，是误会关量了，幕后黑手只有李魁磊一个人。
　　但——仙门百家苦战了两个时辰，按理来说李魁磊维持阵法运作和遭受反噬也该有这么久了，可为什么他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呢？
　　就算他布阵施法对体力消耗不大，但对精神消耗呢？
　　邱子休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快步冲上前去。
　　关量还在竭力与李魁磊硬拼，可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又是一剑刺出，关量左撤闪避却见的剑势灵巧的翻转，再度袭来，而他却没能力再闪开了。
　　突然，关联感觉右肩被人拉了一把，强行拉开了李魁磊剑气笼罩的范围。
　　一道鬼魅般黑影掠过他身边，迅猛地朝着李魁磊杀去，那苍白的一只手覆着数张血红的符篆直捅李魁磊面门。
　　李魁磊没料到这突然的袭击慌忙躲闪，却不料另一边同样袭来数张魂符，避无可避的他先是被几张符篆炸了个满怀，又被那一只手击中胸口，借着强烈的气浪被一把惯到地上。
　　是邱子休？关量被拉开后退了几步站稳了再看去，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居然是邱子休！
　　倒不是惊讶邱子休突然的参战，只是明明叶云起、楚江、荀勉那边都有些难以招架，但邱子休却选择过来帮了自己？或者是说擒贼先擒王？
　　关量看着邱子休凭借着迅捷的身手和出其不意的攻击瞬间撂倒了李魁磊，可他却并没有立刻追加攻击甚至连看都没看李魁磊一眼，而是径直冲向了皇天殿。
　　而在邱子休踏上那三十三阶长阶时所有的黑衣修士一瞬间全都有了反应，连带着翻身站起的李魁磊全都统一的丢下了正在战斗的对象，哪怕挨上几剑也不管，一齐迅速朝着阶上的邱子休杀去。
　　一时间，脱离了队伍的邱子休便被一众冲上来的黑衣修士包围，无数闪着寒光的剑刃朝着他袭去，一瞬间将邱子休淹没在人海里面。
　　“哥哥！”叶云起惊慌地喊道，慌忙冲上前去，但奈何离得太远，根本无济于事。
　　“吼！”
　　众人听的一声熟悉的咆哮，接着便看见无数黑衣修士倒飞出来，狠狠的砸到地上。而邱子休却安然无恙的站在阶上，淡淡地看着外围一圈脸上惊恐尚未褪去的众人和台下一众将他包围的黑衣修士。
　　邱子休身后，当初在尸山脚下掀飞关量的那只鬼魇虎将邱子休护的严严实实，微微前倾着身子，紧紧的盯着一众修士，喉咙里溢出一声声威胁似的低吼。除此之外，鬼魇虎两侧还各盘踞着一只凶灵，对着一众修士张牙舞爪。
　　邱子休扫了一眼台下的修士，没再召出更多的厉鬼，而是转身继续往皇天殿内跑去。以李魁磊为首的一众黑衣修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炸了毛，不管不顾地朝着邱子休冲了过去。
　　“拦住！”关量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邱子休这么急着进皇天殿，看他猜测邱子休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连忙招呼着上去帮忙。
　　可那群修士竟像是没有痛觉的一样，对一众人甚至是那只鬼魇虎和两只凶灵的攻击全都置若罔闻，竟是下定决心要拦住邱子休不然他进去，更有甚者，甚至腹部被洞穿了，手臂也断了，但还是固执的往前冲。
　　看到这种情况，方才在混战中有些自顾不暇的仙门百家的修士才察觉到不对劲。
　　邱子休一贯没有回头的习惯，所以自然没看见这群修士的异状。他飞快地跑进了皇天殿，果断在门前落下了阵法阻隔了一切追击的人。
　　果然，一进入皇天殿邱子休便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邪气，这里面断然藏了东西。
　　可等他仔细搜了一圈，甚至去了二楼和三楼全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藏得东西在哪。
　　等邱子休再次回到一楼时，他却发现那股阴邪的气息似乎淡了不少。
　　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没有人进来做什么动作，为什么气息会淡下去呢？
　　邱子休突然想到，或许有问题的不是什么阵，而是人。
　　他撤了法阵出了皇天殿，外面还在撕杀着，他也看清了那群根本不像是活人的黑衣修士。
　　这不是阵术，是隗术！这群修士也不是活人，而是尸隗！
　　李魁磊不仅学了鬼阵，竟也学会了尸隗术吗？他这接连布下的鬼阵不过尔尔，但这一批尸隗却真的十分强悍了。原来他主修的是隗术，鬼阵不过是辅助的手段罢了。
　　皇天殿内的阴邪之气就来自于这些修士，而非鬼阵。
　　邱子休扫了一眼有些体力不支的仙门百家众修士，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要对付这一批尸隗怕是没那么容易。甚至是他召唤出来的那只鬼魇虎和两只凶灵，面对这群非生非死的傀儡也有些力不从心。
　　既然是这样，那他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邱子休默念咒诀，霎时间阴气骤涨，平地卷起一阵生猛的罡风刮得众修士东倒西歪，邱子休身后的摄魂幡也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你干什么！”楚江见状高声问道。
　　“都走，退出去！”
　　邱子休高声回了一句，但手上动作没停，须臾间，手里便凝出一张晶莹的魂符。紧接着，他将一只手放到周遭肆虐的阴风里面，任凭汹涌的煞气将手掌割裂，伤口深至灵脉。
　　他将手垂下，让血液一滴滴的滴落到地上，那血便在地上兀自蜿蜒流淌着，然后在邱子休身下慢慢形成一个赤红的阵法。
　　待到阵法成型，邱子休又轻声说了句：“再不走，后悔便晚了。”
　　末了，邱子休伸手将最后一滴鲜血点在那张魂符上面，然后一笔到底汇出一派繁复的符文。
　　“撤！撤出去！”关量一眼便认出了这张阵符，用扩音术高声喊道，然后带着仙门百家的修士连忙往紫金宫外撤离。
　　“哥哥！你住手！”叶云起高喊着，逆着人流往邱子休那边赶去。
　　叶云起知道邱子休手里的是一张阵符，也清楚这张符纸会给邱子休多大的负担，他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况且这又不是唯一的办法，说什么他也不能让邱子休这么任性。
　　不止叶云起，楚江也从另一边往邱子休那边赶去，两人对视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没有与沿路的尸隗多做什么纠缠，而邱子休所不下的阵法似乎也它们造成了一定影响，以至于行动有些迟缓，反应也慢了不少。
　　叶云起和楚江冲上了三十三阶石阶，可还不到一半便被一个莫名的阵法困住了，不止他们俩，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撤离的修士统统被一个阵法困住了，丝毫挪动不了。
　　下一刻，邱子休手中那张悬停的符篆猛地冲向地面，与邱子休脚下的法阵融为了一体。
　　刹那间，邱子休脚下的那阵法瞬间扩大数十倍，将整个皇天殿罩住，血红的符文流转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泽。
　　“咔擦——”场上传来一声脆响。
　　众人循声环顾四周，发觉皇天殿前所有倒下的修士都以一种极度扭曲的诡异姿势站了起来，迟缓而僵硬的活动着身体。它们眼中冒着凶残的红光，嘴角挂着阴惨惨的笑容，手里面还握着生前的长剑。
　　“杀。”邱子休冷着脸低声下令。
　　那些被催化成凶尸的听了令便朝着周遭的“活物”扑杀过去。
　　尽管动作诡异，但却丝毫不影响速度，他们极快的飞奔着穿梭在场上，以各种离奇的姿扑杀着清剿着场上所有的尸隗，受到袭击的尸隗也反应过来，顺势便和周边的凶尸扭打在一起。
　　尸隗为隗，虽然不畏疼痛，不惧生死，可到底还算是修士，他们的手里的剑刃依旧能流转自身的灵力。
　　凶尸为尸，已经不是活人，它们手里的剑仅仅只是剑而已，并没有一丝灵力。但这并不会让它们落于下风，除却剑刃，它们还有暴涨几寸长的尖牙利齿，还有体内流动的极具腐蚀性的尸水。
　　它们比尸隗更不惧疼痛且行动力更为强悍，除非被切成尸块，碾成烂泥，否则只要还有一点行动力，哪怕是蠕动着也会坚决的执行杀戮的命令。
　　一众被困在法阵的修士原本是被吓得不轻的，都以为邱子休终于露出了獠牙，要对他们下手了。
　　直到看见楚江和叶云起也都被困其中；看到身边的尸隗凶尸全都无视了自己的存在；看到凶尸被尸隗斩杀后喷涌的尸水被法阵阻隔在外时，才确信自己是安全的，才敢去看这一场恍若十余年前那个修罗地狱场景重现的战局。
　　直到看见阵外血腥的场景他们才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们这些次上尸山，邱子休都没有下死手，不然他们决没有机会看到如今的太阳。
　　……
　　战局并未持续很久，毕竟邱子休这边优势太大了。
　　尸隗到底也算是修士，倒下之后，只要还能动弹便也会起尸，便会成为邱子休手下的凶尸，然后去扑杀尚且活着的尸隗，如此一来，源源不绝。
　　等到场面上的黑衣修士几乎被斩杀殆尽，等到关量在阵外焦急的踱着步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寻找关摄和花清的下落了，等到十七阶长阶下，那个被法阵锁住困在长阶中段的人盯着自己的眼眶一点点浸湿，眼角染上了两尾薄红，邱子休才停了阵法。
　　收了阵法，那根神经不再紧绷着，虽然说不上懈怠但那股力竭的疲惫感也一下涌了上来。就这么一个不留神邱子休便脱了力，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坐在一滩血渍里面。
　　强撑着动了这么一遭，此刻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眼眸也是半瞌着，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露着几分疲惫，以至于他下意识地想要挣着站起身，却并未如愿。
　　这个样子说不上狼狈，但也并不好看。说实话，邱子休并不想让人看到这样的自己，更不希望自己意识到他又成了这个样子，或许只是生性要强，不愿露出软弱，又或许——只是生了厌恶只是生了胆怯。
　　他总会想到记忆中的那一个夜晚，一样的腥风血雨，一样的尸气漫天，一样是仙门百家聚首，他被送入一场离别，却再没等到相逢。
　　……
　　他收手的一瞬间，场上所有的凶尸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再没了什么支撑。它们赤红的双目瞬间失去光泽，下一秒便像被秋风扫过的麦田一样，一下子倒了个干干净净。
　　没了凶尸的牵制，残余的零星的几具尸隗便又将目标对准了邱子休，再度袭去。
　　邱子休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逼近的黑影，并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认定了他们不成威胁，就好像笃定了会有一道身影横亘于自己身前，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事实确实如此，围困住叶云起他们的阵法是与控制凶尸的阵法同时消散的，在它破碎的一瞬间叶云起便冲出了阵法，赶往邱子休那边。
　　余下的几只尸隗其实也已是强弩之末了，构不成多大的威胁。叶云起右手持着冥夜单手架住几柄残破的锋刃，左手召出流光将他们拦腰截断。这样一来，他们便真正没了威胁。
　　叶云起收了冥夜和流光转身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邱子休，心里莫名的燃起些许怒意，他一手紧紧攥着拳头，可脸上却始终摆不出丝毫愤怒该有的表情。
　　“你这一拳要是打出来了，回去之后就自己卷铺盖走人吧。”邱子休没有抬头去看叶云起的脸，只是静静的盯着那绷紧的骨节，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叶云起嗡声辩解，“我只是突然收了剑，不习惯而已。”
　　邱子休摇了摇头，凭着方才休息的片刻时间恢复的些许力气站了起来，然后靠在叶云起身上踮起脚用右手钩住叶云起的脖子把他拉低了些许，然后凑到叶云起耳朵边温声说道：“我有分寸，真的。”
　　像是怕叶云起不信一般，他又松开叶云起的脖子转而抓起叶云起的右手，轻轻放到了自己脖颈上面说道：“只是累了而已，不骗你。”
　　叶云起顺着邱子休的意思，稍稍放入了些许自己的灵力去探查，可结果却一如邱子休所言。他体内魂魄十分安稳，没有一点躁动的迹象，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残破虚弱。
　　……
　　楚江动作比叶云起稍慢，等他看过去时，看到的便是邱子休主动靠过去搂住叶云起的场景。
　　他本没有注意姿势，先是凭着符篆隔空看了看邱子休的灵魄。
　　这术法并不是很常用，因为效用并不是很可靠，被查探的人稍微强一点，略作防备便能让人什么也看不到。但邱子休此刻状态理应是很差的，所以楚江觉得自己应该是能看到的，不过结果却与他所想背道而驰——邱子休灵魄并没有什么问题。
　　待他反应过来注意力便到了这副本来该是很惊悚的画面上了，加之一想到之前种种以及花傲的欲说还休，楚江硬是莫名的就生出一股子不可言说的暧昧。
　　他先是被这想法吓了一跳，立刻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既然邱子休无事，那其他的可以等下次邱子休落单的时候再和他谈谈。就在楚江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的叶云起突然丢下邱子休跑开了，转而在皇天殿前像是去找什么东西了。
　　在叶云起转身离开之后，邱子休再度转为一副虚弱的摸样，靠着殿前的柱子就滑了下去，重新坐到地上半瞌着眼似乎是闭目养神一般。
　　楚江有些疑惑，等走了两步才看见邱子休原本一只没动的左手松开了，露出了一张似乎是符篆揉成的纸球一般的东西。
　　等邱子休手松开了，那符篆便也像是有灵性一般的慢慢舒展开了，摊开在邱子休手掌心里。
　　邱子休似乎状态确实不好，哪怕楚江走到他身前了，他都没察觉到，一点反应都没有，垂着头像是睡着一般。临近了些，楚江便看见了邱子休手里那张符篆上面的符文。那并不是一张魂符，只是一张仙门百家很常用的符篆，符文也不是禁术，也是仙门百家常用的术法。
　　那是一张镇灵符，顾名思义，用来安抚灵魄，平稳金丹灵流的符篆。
　　可——楚江依稀记得，这术法对邱子休应该是没用的，毕竟他体内的魂实在太凶了，太乱了，太异于常态，这种寻常符法已经很难起到效用了。
　　正当楚江思考的时候，邱子休突然抬手捂住口鼻，闷声咳了几声，待到袖摆落下，唇齿间已经多了几抹殷红。
　　楚江连忙蹲下看去，但目光从符篆移向邱子休时，他猛然发觉邱子休手上的镇灵符画的并不正确，虽然差别极其细微，但确实不一样。
　　他掏出手帕，想要替邱子休擦擦却被邱子休伸手拦住，便只好将帕子递给了邱子休。
　　邱子休收好了手里的符篆将他塞进衣服里面贴身放置好，这才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楚江实在不解，他并不觉得邱子休此刻的样子像是没事的，但方才所看确实又不是有事的样子。几乎也是这个瞬间，楚江便猜到了可能是那符篆的问题，或许是因为那符篆，所以遮盖了邱子休本来的残破的灵魄。
　　他刚想开口，便听的叶云起兴奋地呼喊：“哥哥，找到了！”
　　楚江回头看去，叶云起正拖拽着一个人往这里跑来，等到近些了才发觉地上那个人是李魁磊，而且从他微微煽动的鼻翼来看似乎是还没死，只是失去了意识了。
　　楚江回头望向邱子休还没发问，却发觉不过是他一回头的时间，邱子休已经掩饰好了脸上所有的病态和虚弱，冰冰冷冷的看着叶云起手上的李魁磊。
　　邱子休瞟了一眼楚江，并没有过多理会，而是起身往叶云起那边走去。
　　关量他们也从阵外赶了过来，正巧看见了叶云起手里的李魁磊，也是凑了过去准备逼问关摄和花清的下落。
　　叶云起将李魁磊扔在地上，邱子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蹲了下去，用着刚才的手帕包住李魁磊的一只手握起来仔细地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没等一众人发问，邱子休扔下这只手又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察看。
　　然后楚江等人便发觉邱子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说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烦躁，又或者其实更多的困惑。
　　“怎么了？”楚江问道，“哪里不对吗？”
　　“他手里，没有隗线，指尖也没有割伤的痕迹。”
　　“所以？”
　　“他不应该会尸隗术。”关量的面色一瞬间凝重起来。
　　尸隗不比傀儡，傀儡是死物，自我意识在制作时便已被抹杀重铸；但尸隗算半个活物，他们的意识需要隗主用隗线压制，他们的一举一动如同木偶般需要隗主操纵，如此一来，修尸隗术的修士和众多琴修，琵琶修等等修士一样，指尖会有因长年累月与细线打交道而磨出的细茧或是割伤。
　　“哥哥，这里有一根线。”
　　叶云起半蹲着，手里抓着李魁磊的一撮头发，而在那一团乌黑的长发里面交织着一根极细极细的血红色的细线。
　　邱子休顾不上嫌弃，用手捻起那一根细丝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根线红的十分妖艳，根本不像是染上去的红色，倒像是原本就是由最新鲜最纯澈的鲜血凝成的一般，它质地很软，摸上去却又有些凉，手感既像是金属又像是琴弦，但无论如何绝不会是头发。
　　他顺着线一点点小心地往李魁磊头上捋去，然后他发现这根线竟没入了李魁磊脑袋里面！就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一样！
　　邱子休突然拽住那一把头发，燃起一张火符烧去，发丝瞬间烧焦弥漫出一股难闻的焦味儿，让靠拢的一群人捏着鼻子使劲扇了扇，想把这股味道扇走。他顾不上气味难闻，他烧干净了李魁磊整片头顶，终于清楚的看清了那根极细的丝线的情况。
　　那线确实是从李魁磊头颅里面长出来的，只是绝不是正常长出来的东西，倒像是寄生的虫子一般先是侵入了李魁磊的身体然后从头颅破出。如此一来，这或许也不是一根普通的线，而是一根隗线，一根用灵力凝出的隗线！
　　李魁磊本身，也是一具尸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