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明》小小忆莲

3、故人和柳府

　　洛玉淮看着信，眉头紧锁。
　　为什么呢？为什么放一个有毒的香后面还要来人，又或是派人来带走他呢？按先前在现场时，沈颂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为什么在仓促之时杀了韩之？他是受人之托还是自己本意？
　　一系列问题在洛玉淮脑中冒出，这使他多了份焦虑，他用手腕锤了两下脑袋，起身前去临鹤制香馆。
　　.
　　临鹤制香馆，现长安城有名的制香馆，其百宁制香，润宏制香也不过是它的一个分支。皇宫中的娘娘，达官显贵，较富有人家也会买这香馆的香，但无人见过这家店的老板。
　　洛玉淮等人一路走向馆内，馆内的小二都认识洛玉淮，见到他本人就走近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洛公子，馆主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小二让出路来，注意到跟他一同来的沈颂，微微张嘴，似是要询问。
　　洛玉淮早就猜到小二会询问，在小二说话前就解释了，“他是与我一同前来的，如果不能的话还请通报一声。”
　　小二闻此话，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可以离开一楼大厅了。
　　洛玉淮点了点头，一路走向二楼。
　　制香馆内的布局他再熟悉不过，找房间并不需要看一看牌子，直接敲门就好。他找到了那间洪安间，轻敲门，只听一声“请进，”他就知道，自己找对了，随后推门入。
　　洪安内的设计很独特，刚进门，门边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木质烛台，烛台旁延伸出旁支，像一棵分出许多枝的树，上面放着蜡烛，蜡烛未点燃。往里走，只见窗户处放着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着毛笔架，毛笔架上放置着毛笔，旁边堆放着卷轴，书案的另一边放着一把剑，剑鞘上刻有荷花。
　　一位身着品蓝色外袍的男子坐在书案前，手持毛笔，面带温柔的笑，认真在纸上写着什么。
　　沈颂跟在洛玉淮后面，面对刚进门旁边的烛台设计，就很吸引他，房间整体充满着雅静书香气息，但房间很多地方摆放着卷轴，看起来又给人一种很杂乱的感觉。
　　他听到了脚步声，弯腰站起身，一手拿着毛笔，宽大的品蓝外袍垂着，随着风吹摆动，品蓝外袍上绣有荷花，外袍前边用晴山蓝绣出不知名图案，云峰白内袍，腰间系着一根品蓝色束带，束带末尾绣也有荷花。
　　待到男子起来后沈颂才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白玉佩和一个用较粗的红绳子绑着一个铜钱，铜钱上刻的字很难辨认。
　　——此人乃谢容之。
　　谢容之是书香门第，不习武，但他从小就天赋异禀，文武双全，是他们家族的一个特例，同时也是最为之关注的。
　　还未等洛玉淮开口说话，谢容之开口道：“好久不见。”他语气温柔和善，微微一笑时，给人一种春天般温暖的感觉。
　　这笑亦像荷花一样不染尘埃，与尘世间不相融合，与乱卷满之不相同论。
　　他们的家规也是如此，不与尘世间的流言蜚语、凌乱无理相融合/相同论。
　　“好久不见。”
　　没有过多的语言，不需要那些好似多年重逢的话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好久不见，就够了。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洛玉淮沉默了几秒，道：“几年前吧。”
　　时间过于久远，洛玉淮微微有些难以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街上，没想到再见时已是几年后。
　　时如流水，一晃年过。
　　谢容之歪了歪头，望见沈颂，只道：“这位是？”
　　“沈颂。”
　　谢容之点了点头，“谢容之，幸识君。”
　　“幸识君。”
　　沈颂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注意到‘谢容之’这个名字，他就惊了。
　　“你就是那个画作还被圣上夸赞的谢容之？！”
　　谢容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沈颂心里暗暗高兴，因为他见到谢容之本人了，活的，有血有肉有心跳。
　　.
　　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一个人就叫谢容之，称号行墨客，当年以一己之力成为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书画家，他曾画的水墨画至今无人能比，至今还被皇家收藏着。
　　很多人都想在剩下余生中见一次谢容之本人，但谢容之平生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出门很多次都是洛玉淮拉着去的。
　　在他成名后，洛玉淮还担心过后面难以拉着他出去了，后面就发现压根没事，捂严实点就没人能发现。
　　他说过“漂亮的滤镜遮挡住了原本的我，使我变得完美，使我符合大众的喜爱，但那终究不是我。”
　　.
　　“结果刚出来没多久你们就来了，真快啊。”
　　谢容之转身向一个比较高的架子走去，衣裙微微摆动，头发也被走路时的风微微吹起。
　　他伸手拿下其中一个盒子，盒子的上端刻有花纹，花纹周围用正方形包围住。轻轻打开，是那被包起来的香灰。
　　随后，谢容之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边说边用手将包住香灰的绳子解开：“虽然香灰里夹杂着其他的未知的东西，但我可以确定里面其中一个较多的是什么了。”
　　他用手轻轻捻起一点香灰放在了另一只手的手心上，伸出食指将其香灰顺时针转，随后将有香灰的手向沈颂和洛玉淮伸去，俩人探头看向手心，他道：“这香中有些小颗粒，摸的时候会有小颗粒感，但看不到小颗粒。这香里面掺杂了由夹竹桃制作而成的东西，我猜应该是这看不到的小颗粒。”
　　“夹竹桃其中一点就是会使人头晕。”
　　洛玉淮沉默良久，才开口“可疑死亡原因找到了。”
　　谢容之笑了笑“既然你们在调查案件，那就不要在我这停留太久了。”
　　.

　　洛玉淮离开后当晚，他收到一封信。
　　信上说——故人见，一面如隔三秋，谋时记，再聚。
　　回信：好。
　　也许人生的乐趣之一有与朋友重逢吧，有许多想说的话，在重逢之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剩下的只有开心。
　　.
　　次日清晨。
　　小茶馆。
　　经过洛玉淮的询问与探查，得知死者韩之有一位朋友，感情很好。
　　小茶馆人多，进来以后就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传来。
　　“只听啊的一声，那里所有人……”
　　周围声音嘈杂，但如此嘈杂的环境却能很清晰听到说书先生的声音。
　　他们点了这家茶馆的招牌，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在他们不远处有一个热血八卦青年正在热血沸腾的讲着一件近日发生的事情，这个话题引起了洛玉淮和沈颂的注意，他闷边喝茶边听着青年讲的事情。
　　“就在昨天，小茶馆不远处的一家小饭馆店老板娘的儿子死了，死前的白天我记得是老板娘儿子的一个朋友和他有过接触，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人搞的鬼？”
　　“哦？这还是不要瞎猜为好，万一被人家听到了，不就尴尬了？”
　　“也对。”男子顿了顿，语气有些激动：“那万一是真的呢？！”
　　“那这人可真坏，怕不是因为嫉妒而杀害的吧？”
　　“谁知道呢。”
　　洛玉淮淡淡喝了一口茶，起身付钱离开了茶馆。
　　“怎么走了，等等我！”沈颂放下手中的茶杯，小跑跟了上去。
　　一路走到一家门前才停住脚步。
　　两个人抬眼看去，写着两个大字——柳府。
　　柳府的门前有些花瓣在地，似乎柳府并没有派人来做清洁，红色大门也有些暗沉无光，看起来像已经荒废很久，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在过去。
　　——那时候的柳府这个门门口每天都会派人来做清理，红色的大门不复以前会重新整好，不会像现在这样，门前的花瓣没有清理，红色的大门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字迹。
　　字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还是能看出一些来，上面写着：灾星现世，灾难再现，一日不消，灾难不断……
　　洛玉淮：“我很好奇，韩之死前，这柳公子柳云中见他干什么？”
　　这确实是一个能引起思考的问题。
　　柳府大牌子在小巷子里，这条小巷子压根没几个人来，这也引起了洛玉淮的注意。
　　“小巷子里的家族柳府与死亡案件有关联，小茶馆里还有人提到了柳府，如果真的是柳府的人干的，又是为了什么？图什么？”
　　./回忆。
　　在柳府的事业开始下降时，柳府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

　　柳府的事业在柳云中父亲那一脉传承开始衰败，一开始还好，但当临近柳云中快要出生时，生息逐渐下滑，金财大量流失，已到达无可逆转的地步了。

　　柳云中/出生那天，柳府的生息越做越失败，逐渐比不过其他做着相关生意的店，最终在柳云中垂髫年时宣布关店。

　　大家都极其羡慕的店铺最终还是关门了，因此在当时市面上很多人都传是柳家新生儿柳云中带来的煞气，说他是灾星，说都是他害得。

　　之后在柳云中出生后的几个月，民间接连发生死亡案件，人们再次觉得是柳云中带来的煞气，后来渐渐平息，“柳云中带来了煞气”渐渐在民间淹没消失。但在柳云中垂髫年时一些村庄出现了闹鬼，又再次掀起了以前传的那些话。
　　这些传闻传到了柳云中父亲耳中，他很愤怒，但他又有些无奈。他看了看柳云中，柳云中还这么小……就要遭到尘世间的诋毁……
　　小柳云中注意到他父亲在看他，笑嘻嘻的走到旁边，小手抓着他父亲的衣袖。
　　柳云中的父亲看着柳云中，随即温柔的笑了笑，他做了个决定——对外宣称柳云中被逐出柳府。
　　这个决定，他犹豫了很久，如果不这样做，那世人是不是将一直说柳云中是灾星？如果这样做了，那以后是什么样的，会不会重蹈覆辙？
　　那是未知的。
　　此决定一出，世间盛传谣言也就比结束，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是他第一次做决定，也是最后一次。后来更换成柳云中这个名字，意思是希望他像天上的云朵一样，自由自在，不受人间的流言蜚语，潇洒过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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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文中提到的“香里面加入了夹竹桃”其实是我想象出来的，有无相关资料我不知。
文中提到的“夹竹桃使人头晕”这个是有查过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