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穿越》东河之上

28、雪崩

　　风刺后背流了层冷汗。
　　他没有丝毫犹豫，先去找到了宋云，和她说明了情况，又马不停蹄找到了龙安禾。
　　护卫队的追捕此时已经告一段落了。

　　“失踪了？”龙安禾脑袋宕机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打开了面板。
　　阿草和风刺看向沉默的看向面前空气的大队长，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没有消息。
　　龙安禾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对了。
　　她想起该死的白板之前显示的一个功能有查看队友的位置。她点开，一个绿色的点孤零零地离另外三个很远，看方向是去北方。
　　那个旅店旁边还有一个绿点。龙安禾打开队伍频道，发现队伍中赫然多了一名成员：木。

　　龙安禾提着的一口气慢慢松下，而后眼神一抬，锐利看向面前的人。
　　“我知道她在哪。”

　　最后确定去北境的人大队长和六个小队长，以及蓝景和风刺。
　　陶星星此时还处于沉睡之中。

　　翟小牧终于在落脚的地方看到了向凛的表妹。
　　他眼睛直直看着撩开帘子的女青年，“翟木，你看见没？”
　　翟木拉着小孩的手臂往落脚点的酒店里走去，“看见了，别不礼貌地盯着人家直看。”
　　“你朋友嘛。”翟小牧心里门清，要是不认识，干嘛大老远追来。
　　嘴巴被捂着，翟小牧说不了话，眼珠转转。
　　“别乱说话。”
　　翟小牧点点头。

　　向凛订了三个房间。
　　楼上的一间房间内散发着淡淡的霉气，向凛跟闻不到似的，看向坐在床沿脸色苍白的宋霜：“宋小姐。”
　　宋霜充耳不闻。近看才发现她在发抖，从她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来她浑身正在忍不住地打寒颤。
　　向凛歉意叹气：“宋小姐，你稍等，我们待会儿再来谈海灵之钥的事情吧。”
　　宋霜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请帮我找一件厚衣服，我很冷。”
　　向凛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直白，但是不在意：“正好，宋小姐，我正要去。”

　　向凛带回来一件灰色的大衣，很厚很重，宋霜拎着她把自己裹住，过了一会儿脸色才恢复一缕红晕。
　　“我想安全顺利回到北境，希望宋小姐能够送我一程。我对您没有恶意。”向凛坐在宋霜侧面，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睛中闪着光。
　　宋霜说：“海灵之钥在哪里，什么时候给我。”
　　向凛语气谦和：“被我放在北境了，等我们到了那里就会给你。”他想了想，说：“你的妹妹也在那里，不必担心。”
　　宋霜语气冷冽，既没有表现出信任，也没有表现出不信任：“希望你能守信。”
　　向凛说：“我向来是一个守信的人。”
　　他站起身：“我们今晚就得出发了。”他端来一杯茶，温温冒着柔和的水汽：“宋小姐，喝茶。你的情况似乎不太适合使用精神力，这个，”他用眼神示意，“对您不会有伤害。”
　　宋霜在这不久之前就尝试过使用精神力，之前她没有在意导师说的后遗症和使用限制，现在却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现在的精神力如同干涸的小溪，稍稍动作就会有剧烈的头痛。
　　她看着那杯像牛乳一般的液体，端过一饮而尽，果汁的味道和热的温度反而她的脸色好了许多。

　　“走吧，只有我们两个。”向凛微微一笑。

　　与此相隔的一个房间，一大一小正倒在狭窄的沙发上，互相靠着，睡得正香。
　　宋霜在几秒之内发出去一条信息。

　　“海灵之钥线索，暂勿动。”

　　马车在夜深人静之时出发，驶向一片漆黑的道路。
　　雪在夜里渐渐大了。

　　那件厚衣服确实给了宋霜冬天最紧急的帮助。
　　就算是裹着厚厚的衣物，几乎要将整个身体都团起来，仍然挡不住冬天的温度。看不见的雪花一直能够穿过屏障直达最敏感的皮肤和皮肉。
　　宋霜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可以想象到是苍白的。

　　车一直从深夜行驶到天明。
　　车半路停下，宋霜裹着厚厚的衣服出来透气。
　　一夜之间天地就被白雪覆盖了。

　　“宋小姐不必担心。”向凛坐在驾驶的平台上，手冻得通红，却好像没有感觉，“黑雾这几年已经逼近洛都了，不用多久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
　　“向凛，”宋霜望着远处黑色的地平线，“你相信黑雾是神力化成的吗？拥有神力的后裔被没有神力的人类屠杀，然后反噬了这块土地。”
　　“您想要说的海灵族吧。”向凛说，“海灵族确实拥有神奇的力量，但是宋小姐，我是不信神的。”
　　“这个世界的灾难似乎也只有神才能解释。”
　　“或许只是时间到了，我们应当灭亡了呢？”向凛说。
　　宋霜转头，向凛看向远处，脸色仍然是温和的。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向凛转头，恰好看到宋霜青白的脸。那是冻的。
　　这皮肤原本应该是充满血气和活力的白皙。但是在这大雪中却显现出青白的死气，向凛开始怀疑，自己让这个只适合待在洛都繁华中的生命强行到达冷厉的北方，是否是一种别样的残忍。

　　“宋小姐，不好意思。”向凛露出抱歉的神情，“我希望您的身体能撑到到北境之前。”
　　宋霜冷笑：“反正世界快要没了，早晚要死，不如早点把海灵之钥给我，我回去交差。”
　　“宋小姐真好，就算是在最后一秒，也可以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向凛看向她，“不用担心，要不了多久了。”

　　向凛正在攀爬一座雪山。
　　高耸的山峰展示着不可逾越的威严，山如果有意识，可能也不会想到，在寒冬之际有一天会迎来两个渺小的人类。

　　“宋小姐，绕路需要更多的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这样宋小姐也能早点脱身。”
　　向凛背着宋霜，她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斗篷，把整个人都遮掩住。雪厚到遮蔽小脚，只能一步一步前进，十分艰难缓慢。
　　“我精神力还不太熟练，但是取暖还是够的。”
　　一层薄薄的光晕笼罩在两人身上，那是精神力运用中比较简单的御寒术。
　　身后人没有反应。
　　向凛并不担心身后的人会冻死，但他还是一直在说话，仿佛要抓住宋霜的注意力。
　　“你知道吗？我也不是无缘无故非要去北境的，只是是放不下而已。”向凛说着竟然真心实意起来，“我过得挺好的，但是没办法，我就是忘不了。”
　　“你知道遍地是血石怎样的场景吗，人的器官被扯得到处都是。”向凛喘着气，“我一直很奇怪，现在也在怀疑，那时候我怎么就没死呢？”
　　向凛只是单纯的好奇，为什么就是他这么好运，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在黑雾吞噬土地的时候，竟然走了出来。
　　“我只是回去看一看，那时候我吓坏了，什么都没做就跑了。”
　　“至少得跟他们立个坟墓，虽然这时候可能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向凛说，“宋小姐你也不必特意寻我报仇了，我没打算出来。”

　　背上人说了什么，向凛没有听清楚，问：“宋小姐，你说什么？”
　　“别说了，很吵。”
　　大概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向凛沉默一瞬，继续朝前走了。

　　天色变晚，向凛远远看见一个人影。
　　“宋小姐，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向凛现在的视力比之前好了许多，眯着眼看着前面，“你帮我看看，我怀疑我会看错。”
　　宋霜声音微弱：“我用不了精神力。”
　　“看来是躲不过，那就没办法了。”向凛继续朝前走去。
　　远处的人影也朝这边走来。

　　双方距离逐渐变近。
　　向凛看清楚了，那人身上穿着保暖但是轻便的衣物，全身武装，因此看不到脸。
　　“不太好惹。”向凛苦笑，“宋小姐，总不会是您姐姐吧？”这句话听起来是打趣。向凛没想过，这里离向野的任职地海游几座山的距离呢。
　　他传给向野的信息中，约定好的地点还很远。
　　虽说看见了人，向凛也没有一丝忌惮。

　　那人停在原地，从地上捧起一捧雪。
　　向凛才注意到这人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中型剑，雪花在上面摩擦，好像为它开刃。
　　向凛提高警惕，没有轻举妄动，直到他背着人越过站在雪地中的人影。

　　“留步。”
　　是稍有粗粝的女声。
　　“把我姐姐留下。”

　　向凛直到一战无法避免了。他停下脚步，把背上的人放在雪地上。
　　厚厚的雪很松软，瞬间把半个人吞了下去。宋霜有斗篷裹着，半晌才把自己的脑袋露出雪面。她身上还带着向凛因为怕她冻死而布置的御寒术。

　　对面没有把防风雪的面罩摘下，然而身份呼之欲出了。
　　“向小姐和宋小姐真是姐妹情深，虽然你们不是同一个父亲。”

　　向野声音冷冷，在北境黑雾边际任职许久，比之前增加许多威慑与凌厉，“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是啊，向小姐，这我知道。”

　　对话没有再进行下去，向野率先发动了攻击，中型剑带着一道人影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朝向凛刺去。
　　这是结合精神力的剑术招式。向凛觉醒精神力之后世界在他眼中简直和之前变了一个样。
　　换做是从前，他绝对躲不过这一剑。这不是武术招式上的差距。
　　而现在，他可以捕捉到这一剑的轨道，然后在它刺破他身体的前一刻向后弯腰躲过了它，下一秒腰部如游龙一般灵活，转而以手为刃，朝向野膝盖攻去。
　　精神力加持之下，人的身体感知比平常敏感多倍，向野几乎是同一时刻感知到攻势，下身一转躲开。
　　两人借着招式分开。向野那一剑的余力沿着轨道打在向凛身后的雪地上。

　　向凛开口：“向野小姐，何必纠缠呢，我并没有上海宋小姐的意图。”
　　向野根本不在意他的话。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几乎目眦欲裂，宋清有多么无情执拗，她心中不能再清楚。宋霜在她的地盘出了事，宋清就算是从旁支再选人接手宋家野不会再考虑向野。
　　她曾经无比痛恨宋清这看似深情又绝情的作风。
　　她让其它人落在身后，单枪匹马来抢人，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
　　至于面前这个□□余孽，她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让他活着离开。

　　“别多话，享受你生命中最后几分钟吧。”向野周围出现一层微弱的光芒，而后一只几近透明的老虎出现在她身后，巨大的身躯舒展，星目朝着主体的敌人看去，下一秒朝着向凛奔腾而去，不过一步半的距离，猛虎咧开巨口，要向向凛咬下。
　　下一秒，一只黑豹从一侧凭空出现，一个猛冲将猛虎撞到在一边。两只动物随即撕咬起来。
　　地面开始晃动。

　　向凛神色如常。
　　向野环顾这座山，还是想要先把这个人给处理了。

　　雪地开始开裂。
　　雪雾从几人上方开始落下，但是天上并未下雪。
　　地面开始移动。向凛来时就是沿着山的坡斜行。
　　原先陷在雪地中的人下一秒就不见，朝陡峭的山坡滑落。

　　向凛一时没动。他笑道：“向野，不用担心，我不会乘人之危。”
　　向野只来得及恨恨盯他一眼，随即没有犹豫朝宋霜坠落的方向跳下去，目标直至随雪翻涌的渺小人影。

　　向凛手中攥着一根看不见的精神力绳索，绳索另一端栓在看不见的地方。
　　几分钟后，动静渐渐停止。连绵的雪峰重新归于平静，好像只是一座山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
　　向凛拉着绳索，挣脱掉积落在身上的厚雪。好在位置正确，没有多费工夫。
　　他看着山下不知道多深的雪堆，在新的雪地上画了一个求救符号。
　　“姐妹情深。”他拍着身上的雪粒，“也是，你们可是亲人。”
　　向凛转身离去，朝着一个方向继续行进，没有回头。

　　这和计划有一些偏差，但也算达到目的了。
　　向野被宋霜拖住，他入北境，真的没有大的阻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