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留在你身边》忽苋

24、第 24 章

　　相迟回到家中，发现客厅大变样。

　　地板干净得铮亮，茶几上多了许多水果和零食。

　　韩续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看着相迟礼貌性地问道：“回来了？”

　　“嗯！”相迟盯着茶几，“你这是？”

　　“看不出来？报答你啊”韩续坐在沙发上，“我明天不在南桓了，感谢你多日的收留。”

　　相迟冷言冷语，“我不是为了你。”

　　韩续耸耸肩，痞笑道：“我知道，为了骆凡嘛。”

　　“知道就好。”

　　“你不问问我明天去哪？”

　　“不想知道。”

　　“无趣。”韩续就手拿了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剥开放到自己嘴里，“老实说，这应该是咱最和平共处的十来天了，有没有对我有所改观？”

　　“没有”

　　“狼心狗肺。”

　　“甚至更不顺眼了。”

　　韩续：……

　　聊天就此结束。

　　相迟回了房间。

　　韩续默默掏出手机发信息给骆凡，
　　【相迟一直是这样？】

　　骆凡：【？】

　　韩续：【总感觉这人欠欠的】

　　骆凡没回。

　　【你跟他相处，他也这么欠吗？】

　　【没有。】

　　韩续：【区别对待，真没意思。】
　　韩续接着发，【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赶高铁。】

　　骆凡：【好】

　　三年了，骆凡从没想过回长宁。
　　家乡这两个字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拔又拔不掉，留在心里却刺得人生疼。

　　韩续在南桓的工作已经结束，即将前往另一个工作地。
　　而这工作地，恰巧是长宁。

　　他知道长宁对骆凡来说，就是她心里的一道未愈合的疤痕。
　　在她面前提长宁，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他对骆凡缄口不提他要去长宁的事。

　　而这件事，是骆凡无意间发现的，她看到了韩续的购票信息。

　　骆凡云淡风轻地问：“要去长宁？”

　　韩续回答她问题时的心情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难受，“嗯！工作需要。”

　　说完，两人沉默地吃着饭。

　　空气静置了好久后，骆凡像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是去，而不是回。
　　骆凡并不想把那个曾经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乡。

　　韩续有些诧异，“你也要去？”

　　骆凡低着头，“嗯！顺道去看看我买的那套房子。”

　　“我看看还有没有高铁票”韩续掏出手机，“元旦假期，票不好买。”

　　韩续刷着手机，“不过应该能抢到。”

　　骆凡夹着面条，慢慢地往上吸，心情尤为沉重。

　　“抢到了，同一班高铁。”韩续指关节轻叩手机屏幕，“乘车信息截图发你了。”

　　“好！”

　　——
　　骆凡随便收了几套打底衫塞进行李箱里，反正待长宁不过是两晚而已。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离坐车的时间越来越近。
　　虽然知道是明早的事情，但骆凡还是莫名地冒着虚汗。
　　呼吸越来越急促，心情越发的糟糕。

　　晚上十一点，骆凡已经躺床上一个小时了。
　　她逼着自己入睡，可越是这样，越是睡不着。
　　心脏如打鼓一样，静谧的夜里心跳声被放大。
　　耳朵也出现了嘈杂的耳鸣声。

　　她起床换了身衣服，戴上耳机，下楼跑步去了。

　　而另一边，相迟躺在床上。
　　手机铃声在耳边响起。

　　祁逸朗每晚一个电话，比闹钟还准。

　　相迟开了扩音，将手机放在一边，“说。”

　　“出来喝酒。”

　　“不出，累了。”

　　“累你个锤子，出来。”

　　“找别人去。”

　　“你找我时，我是怎样对你的，二话不说就出了，风雨无阻，赴汤蹈火。”祁逸朗下了死命令，“我不管，今晚见不到你人，我杀到你家去。”

　　“随便。”

　　“我管你，给你半小时，老地方。”

　　挂掉电话后，相迟起身，捞起衣服架上的风衣就出去了。

　　此时，骆凡围着小区跑了两圈。
　　寒风呼呼地刮着她的脸，眼眶也被这冬寒削得通红。

　　记忆里，骆凡拉着薛娇的手，跪着求她，“妈妈，让我在一中读完高三好不好？”
　　“我会好好听话，帮你带好妹妹。”
　　薛娇满脸嫌弃，“我们养你十三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回家吧。”
　　薛娇的心就像是钢铁做的，半分软都看不到。

　　求薛娇不成，骆凡转换对象求骆冠威，“爸爸，我不想去朔河，可以吗？”

　　骆冠威无奈，“你的亲生父母在朔河，那里才是你的家。”

　　骆雨凝抱着薛娇，跟着附和，“就是，你的爸爸妈妈在那儿，我爸爸妈妈才不是你的。”

　　骆凡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没有人理她。

　　骆雨凝指着被帘子隔出来的房间说道：“妈妈，等她走了，把那里改成我的试衣间好不好？”

　　“好好好，都听凝凝的。”

　　记忆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骆凡向前奔跑，试图挥散这些不美好的记忆。

　　眼眶越来越红。

　　她告诉自己：不许哭。
　　骆凡，不许哭！

　　相迟将车从地下室驶出来。

　　忽地瞥见熟悉的身影。

　　骆凡？
　　这么晚出来跑步？

　　相迟又将车开回地下室。
　　掏出手机给祁逸朗发了条信息：
　　【我不去了，今晚消费多少，我报销。】

　　他走到小道上，骆凡还在跑着，速度越来越快。

　　相迟在她身后叫了几声。
　　她没反应，奔跑速度越发快得惊人。
　　她低着头往前冲。

　　骆凡不大对劲，相迟心里想着。
　　他由反方向跑了过去。

　　他们相会时，骆凡没有留意到，直直往前冲。

　　她的额头重重砸向相迟的胸膛。

　　惯性致使相迟往后退了几步，
　　他捂着胸口看向骆凡。

　　骆凡抬头，看到了相迟。
　　她摘下耳机，问：“有事吗？”

　　骆凡没想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是哽咽的。
　　加之眼圈发红，相迟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骆凡没有回答，她害怕自己的声音再一次出卖她。

　　她有事，
　　很大的事。
　　她好难过。
　　非常非常难过！

　　此时的气温一二度，骆凡的刘海却被汗渍绺成团。
　　相迟再一次问：“有没有事？”

　　骆凡摇头。

　　相迟嘴角扯动了一下，神情很无奈，“没事大半夜出来跑步？”

　　骆凡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运动要挑良辰吗？”

　　相迟像似要把赤诚之心掏出来一般，安抚道：“有事可以和我说。”

　　骆凡咬着唇低下了头。

　　相迟将手抬起，想要轻轻拂骆凡的脸。

　　骆凡往后退了一步，错开了那只靠近过来的手。

　　相迟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此时恰巧手机铃声响了，他将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

　　还没讲话。

　　对方已是一片语言轰炸。
　　“你说不来就不来了？啊，我点了一桌吃的。”
　　“没点社交，你娶得到老婆啊？”
　　“陈奶奶不是催你吗？你不烦？”
　　“一群兄弟等着呢。”
　　“我今晚叫了我女朋友的几个单身姐妹过来，你不来看看？”

　　声音有点大，骆凡全听了进去。

　　站骆凡身边接这电话，就感觉被抓奸了一样，相迟心虚地看了骆凡一眼后，对着电话那头，“讲完了吗？”

　　祁逸朗不耐烦了，“到底来不来？”

　　“不去。”

　　“就算不来喝酒，你舍得让美女们等？”祁逸朗恨铁不成钢地说：“不来有你亏的，贼高贼嫩贼好看……”

　　相迟直接挂了电话。
　　不到两秒，祁逸朗信息发了过来。
　　【别跟我说你今晚不来是因为你那白月光？】
　　【人要同意，早追上了。】
　　【她那么高冷，你还死了吧唧的黏着，不丢人啊？】
　　【赶紧滚过来。】

　　相迟直接关了机，然后问骆凡：“还跑吗？我陪你。”

　　“不用”骆凡语气有点冲，甚至还带着酸味儿，“你去陪那些贼高贼嫩贼好看的美女们好了。”

　　相迟：？
　　招谁惹谁了？
　　这是祁逸朗的话。
　　祁逸朗的行为怎么上升到他身上了呢？
　　而且，他又不觉得别的女生比骆凡好。

　　骆凡怔了怔。
　　刚刚，她是在吃醋吗？

　　骆凡目光再一次落在相迟身上，特别的善解人意道：“我不跑了，你走吧。”

　　相迟问：“那你去哪？”

　　“回家，睡觉。”

　　相迟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骆凡再一次重复，“我说回家，睡觉。你也要跟着吗？”

　　“我送你。”

　　“随你。”骆凡转了个身，走向六栋。

　　电梯到了十一楼，相迟直接跟着她走了出去。

　　“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骆凡继续补充，“你买的那些电器尽快搬走，别放我那积灰。”

　　“骆凡。”
　　相迟叫道。

　　骆凡回过身来。

　　相迟接着说，“和我谈恋爱这件事，你考虑一下。”

　　“我说过我不会结婚、生子。”

　　相迟退让着，“所以我说的是谈恋爱。”

　　骆凡沉默。

　　“你放心，我不会逼着你和我结婚，你不要小孩我也可以接受。”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骆凡笑了笑。
　　人和人之间这张关系网太繁杂了。

　　骆凡相信相迟不会逼她结婚，也不会逼着她生孩子。
　　可是，他家人呢？
　　就算抛开相迟家人不说。
　　和相迟在一起就已经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的愿望是，永远永远不要再和他人建立联系。

　　骆凡垂下眼眸，身体耷拉着，“你换个人问吧。”

　　“骆凡，你一定要这样吗？”相迟摇身一变，变成少年时负气的模样，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那些电器，我不会搬走，我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要是看不惯，自己处理掉，卖了，扔了都行。”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对你别有所图，也不怕被你知道，我他妈喜欢你喜欢了十几年，从初一开始就喜欢了，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呢？还是说，我的喜欢非常廉价，不值一提？”

　　骆凡心里一震。
　　这还是头一次听相迟当着她的面说脏话！
　　初一就开始了……
　　骆凡黯然神伤。
　　这么多年来，她好像从来就没给相迟提供过对等的情绪价值。

　　一顿输出后，相迟慢慢平静下来，低声说道：
　　“骆凡，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非要这么欺负我么？”

　　骆凡：“抱歉！”

　　“骆凡，对你说这些并不是想成为你的负担，而是我希望你有事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想起我，然后告诉我。”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相迟无力地笑了笑，“好，那你早点休息。”

　　回到家，漆黑一片。

　　相迟开了灯，脱了鞋，走去敲次卧房门。

　　他总觉得骆凡今晚不对劲。

　　韩续将门打开，睡眼惺忪，“干嘛？”

　　“骆凡她……”
　　相迟叹了口气，算了。
　　“没事，你睡吧。”

　　韩续：？
　　什么人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