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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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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前。
黄欣看着元璟，有些急切道：“那我可以见见他吗？一眼，就一眼，照片也行的。”
她眼睛直勾勾的期待又谨慎，见元璟没说话又道：“成吗？”
“这……”元璟有些为难，他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他……他脸上中了五刀，可能……有点，不太好看……”
黄欣愈发迫切：“没事，让我见见就行！”
“你还是别看了吧……”
“不，不，我得看看！”
“这……”
黄欣不由分说地将元璟那边的一摞照片夺过。
她一张一张看过去，不敢相信的看着照片，颤声道：“这……这是我干的？”
这照片拍得有水平，别的没拍着，伤口拍得异常清晰，可见拍照片的那位已经完美的掌握了拍战损图的精髓。
何牧云脸上中了五刀这句话也没说错，但更准确的说法是他的头部中了五刀，刀刀深入，头跟西瓜似的，皮与汁溅了一地。红红白白拧在一起，绛皓驳色。
“审她。”元璟耳麦里传来不容置疑的声音。
元璟只好道：“黄女士，您还好吗？我可以继续问您一些细节吗？”
黄欣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好的，你问吧。”
元璟开始发问：“您这两天发生过什么吗？比如……绑架之类的。”
“这个……”黄欣还有些发懵，迟钝的大脑思索了良久，“没有。”
“那您有遇见过什么人吗？特别是女人。”
“……也没有。”
元璟的呼吸变得紧凑起来：“您不妨再仔细想想？”
“这，这真没有，我每天照常上班，回家，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变成这样了……”黄欣掩面而泣。
耳麦里的人也开始急躁起来，暗啧一声，“元璟，出来。”
元璟将纸巾推至黄欣面前，“抱歉，失陪一下。”
室内没了人黄欣哭得更为放肆，室内嘈切，节奏不一，配得上呕哑嘲哳。
元璟透过单面玻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没有办法为她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为她做些什么，只能为她献上祝福。
中年男人看着和颜悦色：“元璟，我们让你审问她，是让你找线索的，不是让你去跟她聊天的。”
元璟讥讽道：“您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亲自去试试。”
“欸～这件事，交给了你，就表示我们信任你，自然全权交给你来做。”
“那就别指手画脚的。”
“我这是在协助你，我们早就说过的，会事事协助你。”
元璟有些厌烦：“别拿这套说辞来唬我。”
中年男人有些绷不住了：“别给脸不要脸，你能在这儿好好站着跟我说话，就已经是承了我的恩，受了我的情！”
“说得好听！我不过是你们随用随弃的工具，你们就眼巴巴的等着我把她找出来，然后卸磨杀驴！”
“我们答应过你，也签了合同，自然会说到做到。”
元璟漫不经心：“是啊，没了牵狗绳，我指不定把你怎么了。”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中年男人彻底撕破脸皮，“元璟，我告诉你！你活着的最后一点价值就是把那该死的蜘蛛给找到！其他的，不该做的，你都不要想！”
“我比你们更想把她找到！”
中年男人不想见到他：“你最好是。现在，继续去审问吧。”
元璟摇摇头：“算了，审不出来的。”
中年男人烦躁：“什么叫审不出来？是你不想审还是你不行？”
“这审不审得出来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要审，自己去。”
“元璟！我再提醒你一次，合同里说得清清楚楚。你，要积极的去查！”
元璟心里闹得不行：“合同，合同，合同！就知道提合同，自己不敢，就拿合同说事！”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怕她突然发疯，把你给杀了！你把你那条只知道作威作福的贱命看得高贵，宝贵到了骨子里！你就喜欢看我跟里面的那位狗咬狗！打得愈烈愈好，最好都死了！因为我们都是低贱的怪物！上不得台面，只能对你低三下四！卑躬屈膝！”
哭声凄涩，骂声铿然。交错嘈杂，声音浑然，愤怒与哀伤倾倒在一起，震荡，震荡……
像狗打翻了鸡窝，跳墙，蛋打。
“小璟，闭嘴！”张乔见他越说越过立马出声制止。
中年男人见张乔呵斥他，气焰更盛：“呵，管你怎么说，现在你就只是所里一条听话的狗。”
张乔皱眉：“所长，说得过了。”
中年男人没理他，自顾自道：“过，哪过了？他说得对，我就等着他们狗咬狗呢，自己犯的错就要补。”
“你们一口一个我犯的错，把所有的东西都压在我的身上，要是你们看得再牢一点，别让她越狱不就没我这档子事了？要是你们，你们……”元璟哽涩了一下，声音变得低哑，在压抑着什么，“你们来得再早一点，我就不会被她控制！再早一点，再早一点，我就根本不会遇见她！更不会遇见你们！是你们自己办事不利，现在全怪我了？啊？”
不知是怒火从胸口烧到了眼睛，还是两年来无处奔流的积洪一下子涌出了堤坝，充斥全身各处，脑子愈沉，压强愈大，将藏匿在眼睛深处的血丝给赶了出来。
所长看到他猩红的眼，神色大变，赶紧躲到张乔身后，慌乱地指着元璟道：“眼睛，眼睛！”
元璟脸上讥讽的笑愈发明显：“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是个怪物了？现在知道害怕了？”
所长手紧抓张乔身侧，不断晃着：“张，张乔，快，控制他，别让他过来！快！”
张乔挣开他的手，向元璟靠近，双手张开护在身前：“小璟，冷静一点。”
元璟在向那不知名的，牢笼深处的漆黑喊出那分割两边的，红线的规则：“我现在冷静得很！以后把你们的手伸远点！案子怎么查，怎么审，审不审，那都是我的事！你们只要看好你们的命，等着我的结果就行了！”
元璟摔门而去，室内一下子安静了，哭声也不见了，如寂静般彻底。
张乔无奈将视线一斜，看到审讯室里的情景，心里紧了一下：“人呢？”
所长的视线紧随其后：“人呢？人去哪了？”
审讯室内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上一杯水，一包纸。
所长瑟缩在张乔身后，望眼欲穿似的盯着那门，恐惧又期待，他咽了咽口水。
明明他有张乔两个宽。
张乔打开门，是风，急剧的风。
短促而烈的。
随门打开之时疾涌而出。
风停了。
张乔这才睁开被风吹得迷离的眼，审视室内，是了，是了，没有一个人，那阵怪异的风连味道都带走了，眼泪的味道，悲哀的味道，压抑的味道……
黄欣不敢停下，她迅速地移动，是的——移动。
黄欣她在街上行凶那会儿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快了，还发现自己可以使用丝线——不知从哪来的丝线。
丝线是很细很细的，很韧，不容易断。关于线有多细这方面是值得说道的，丝线看不见，在光下简直没了影，这种极细的，韧的，如刀子般锋利的丝线就像是一个阴谋，一个谁也察觉不出的阴谋，但是线拧成了股，就少了这般威力了。
黄欣利用线极其隐蔽的特性，将自己给隐藏起来，用反射隐藏起来。
奇怪，人是活在光底下的生物却要利用光将自己隐藏起来。
在张乔开门的那一瞬，黄欣卯足了劲儿往外跑——只有门缝，再等等，一半了，开始冲了，完全开了，出来了！
这该死的鬼地方有多大啊！
用线将自己隐藏起来，这样的技巧要求太高了，静的时候还可以，动的时候是一点办法也没了。
“有人！”这不，一个人发现了她。
只有一个人。
黄欣慌了，她迅速用丝线封住他的嘴，人也到了他的跟前，她余光瞥见那人的腰间有把匕首，她捆了他的手脚，拿了匕首，跑了。
接下来是第二个人，第三个，第四个……无一例外黄欣没有给他们多余的眼光，都捆了。
她一直向上，向上，她没有乘坐电梯，等待的时间是焦躁的，她害怕等电梯。
万一，我是说万一，电梯停住打开后出来一个人呢？
在现代化的今天，有电梯自然不会去走楼梯，所以她进了楼梯间，倚着墙。她这才有时间打量那不义之财。
刀身光亮，映着黄欣的脸，惨白绝望的脸。
我们走过那么久，久到人世间的滋味儿都尝遍了，只剩共白头了。可你走得那样早，那样急——或许是我太急了。你比我聪明（后来应该是我更聪明），什么都快我一步，我也是个不甘落后的人啊。
黄欣将刀尖朝向自己的胸口，一寸一寸靠近，刺破衣服，扎到皮肤，破皮，出血，丝，丝冒出来了。丝线交叠在一起，将黄欣的手缠住，这刀尖就在那深不深浅不浅的地方摇摆不定。
黄欣动用全身气力，将刀往里面耸，丝线勒得手发白、发红，丝线也是红的了。
黄欣想叫，想喊，想将身体的倔强都叫喊出来！
可她害怕。
是人，周围都是人，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很多。
他们就那样散漫着，不会发觉她的一切，所以不能叫，叫了就被发现了，好不容易一个人，一个人就可以放肆做自己的事了，不用去看，不用去听，可以肆无忌惮展现自己的情绪。
她弓着腰，张着嘴，作呐喊状——这样就很好。
喉咙里时不时冒出几个不受控制的音，缓缓蹲下，松手，刀掉在地上了。
“镗朗……”
这声音太脆，太吵，有人来了……
该走了。
黄欣拾起刀，向上，向上，向上……
每一步都是向上，每一步都是向前，每一步都是向光，向暗。
到顶楼了，手会冒出丝线，那就不要了。
“pia”
一只断手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