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传统生物研究所》南椠

1、第 1 章

　　昏暗的场馆内交错的灯光照在栩栩如生的蜡像上，将每个蜡像的美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欸！别跑！”一位年轻的母亲在追着自己年幼的孩子，那孩子一进蜡像馆就兴奋不已，一个劲儿地问：“妈妈，这些都是真的人吗？”

　　这位母亲温和地说不是的，小孩子不信，从小就展现出了自己的一身反骨说，我一定要找到真的人。于是脱离了妈妈的手心在场馆内找起来，他身子小在场馆内如鱼一般穿梭，灵巧至极，把他妈妈急得满场馆的追。

　　小孩子也不看路，有缝就钻，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大人的腿，那大人诶唷一声，一个不稳撞了一下放置蜡像的台子。

　　那台子上的蜡像和场馆里的蜡像风格不太一样，场馆里的蜡像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有这个——这个蜡像是一个面容姣好，但也算不得惊艳倒是算得上耐看的女人，她坐在书桌旁露着僵硬的笑脸。

　　这一下撞击兴许是剧烈了些，台上的椅子也跟着晃动起来，那蜡像便也摇摇欲坠，最终还是没逃过牛顿他老人家直直的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闷响可给女人急坏了，奋力扒开围上来的人群找着自己的儿子，“冬冬？”

　　“冬冬！……”

　　“妈妈！”男孩也在回应她，“你看我找到活的人了！”

　　“哪来的……”年轻妈妈才注意到被打碎的蜡像正准备一转话锋开始责骂却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瞳孔微微收缩露出惊惧的眼神，“血……血！是血！”她胡乱地用手遮住自己孩子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不要看，冬冬，不要看！”

　　台上摔下来的蜡像并未碎成一块一块的，而是一片一片的蜡片肆意散落着，内侧全是暗红的血，蜡像的里面是血糊糊的一片，只有其间交杂露出的头发再告诉人们她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嘈杂声乍起，闪光灯从未灭过，报警声也未曾停歇……

　　“高卓然，为什么你的蜡像里会出现死人，你和死者李……”

　　“我杀的。”未等警察问完高卓然平淡地答道。

　　审讯的警察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坦诚下意识脱口一句：“为什么”

　　“因为……因为太喜欢了。”高卓然露出迷恋的笑，在警官小陈看来这个笑无比渗人，他打了个寒噤，“太喜欢了，是什么意思?”

　　高卓然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嗯……表面意思，就是很喜欢啊，我很喜欢她。但是她却不喜欢我，她只把我做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罢了，我想着我追也追不到，不如就杀了，也省的被别人惦记或者她喜欢上其他人。”

　　高卓然说的时候笑容越来越明显，眼眶也微微有些的泛红。

　　小陈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你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吗？”

　　“？我只是把她做成艺术品，让她永远活在我身边罢了，这样也有错吗？”高卓然理所应当的答道。

　　是啊，只是太喜欢了，想让她只属于我一个人，要让所有人看着她在我的身边，要让所有人都祝福称赞。

　　小陈几不可查地摇摇头惊恐的看着他“疯子”

　　高卓然翘起的嘴角一下子沉了下去：“疯子，疯子？！”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连她也是这样说的！”

　　他开始维持不住脸上邀功般的喜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所以我才杀了她……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杀了她的。是因为……嘶，是因为什么来着？”

　　“……是因为什么来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告诉我，我为什么杀了她，为什么！”

　　他的眼睛愈来愈红，他忽然站起来有细风在密不透风的审讯室里流转。

　　“坐下！”一直未出声的那位警官反应极其迅速的呵道，叫醒了待在一旁愣神的小陈：“坐……坐下！”

　　高卓然似是没听见依旧自顾自的念叨：“因为什么来着……因为什么来着？”说着移着缓慢的步子走向审讯室的门。

　　小陈和另一位警官连忙起身去拦，还未触到他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弹开，撞在审讯室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一点的警官依旧迅速爬了起来扶起小陈，“快打电话，他有些不对劲！”

　　元璟带着人到的时候就看见高卓然在逼问一个警察，那警察的脖子被他紧紧抓着抵在墙上。

　　元璟大惊，赶忙跑过去可是还未来得及碰到高卓然的一片衣角便被弹了出去，幸而被人接住，元璟朝渝道了声谢，想再次靠近可是他才走近两步就有大簇的丝线迎面而来，他险险躲过。

　　看着熟悉的丝线元璟感觉身体上下都被灌满了铅，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想起了那个夏天残缺的画，整个人就像溺在了水里喘不过气来。

　　他只怔了一下便立马回过神来，眼睛迅速变红向高卓然冲过去。

　　“停下，快停下！”，元璟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高卓然吼道，话音未落已送出一拳直指高卓然，这次他并未被弹开只是高卓然一偏头，拳风掠过他的脸颊。

　　“他这是怎么了？”月不禁问道。

　　可是众人并未给她答案只是摇摇头。

　　“你们觉不觉得他们有些像？”渝开口说道。

　　“是有。”绅一贯惜字如金。

　　元璟见一拳未中左手放出丝线欲缠住高卓然的脚踝将他放倒，就在丝线要碰到他的身子的时候另一股丝线缠住这股丝线打了个死结。

　　元璟双手环抱住高卓然的背部，打了结的丝线在高卓然的背上一压，高卓然不可制止地向前倒去，与元璟一起摔在了地上。

　　元璟迅速翻身将高卓然压在身下用拧成股的丝线缠住他的四肢。

　　事情发生的太快不过在俯仰之间。

　　“放开！放开！”高卓然在不停地挣扎。

　　“不放！”

　　“我要找晓晓，让我去找晓晓！”

　　是了，那位被杀死的姑娘名叫李晓晓，是和他“生死相依”的对象。

　　“不！我不会放开的！你不能去，不能去，人死了就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元璟对高卓然吼道他红红的眼眶之中似有水光在流转。

　　“不，不！她回来过的，她回来过的……她还那样对着我笑，就，就像那个蜡像那样，不，不，比那个好看多了……对，好看多了……”高卓然摇头怔怔道。

　　“她在第一次就死了！你早就知道的！”元璟揪着他的领子吼道。

　　就像他们那样……

　　元璟将他重新送回了地面，低头紧咬着牙，将眼睛闭起。

　　高卓然回忆到了什么，脑子里的一根弦“嘣”的断了，眼神木然，嘴巴张开，不明所以地颤了几下，才从干涩的喉头艰难地发出声，“对，对！她已经死了啊！她已经死了啊哈哈哈哈哈哈……hahaaaaa”他笑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什么时候吸了吸鼻子，转为难听的呜咽。

　　元璟就那样坐在高卓然的身上，低着头，没管他的伤悲，就像一个刚学会喘气的雕像，连气都呼不利索，急促又压抑。

　　当一切事情落定的时候，元璟还没有缓过来，他的眼圈依旧泛着骇人的红。

　　夏季傍晚的天空也是明亮的，亮堂得让人有些厌烦了，元璟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倚着窗户看着外面不太顺眼的天空，平复自己的一腔愁绪。

　　渝在他的身边坐下，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渝才将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问题问出来：“你刚刚……是怎么了？”

　　元璟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天，未发一言。两人之间又没有了声音。

　　渝心里就跟有一团火一样在那里燥热的烧着，找不着发泄口，那火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烧遍了四肢百骸才找到怎样从身体里出去。渝的语气十分不耐：“你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元璟平静地答道。

　　“就是你刚刚，刚刚眼睛还有那个线…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渝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难听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跟我们一样……”

　　“我知道。”

　　“可能……是人吧”元璟喟叹一声，“又或者不是，我也不知道。”

　　渝眯眯眼，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元璟自嘲地笑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就是之前被人……绑架了。然后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明明……害……”

　　“什么？什么被人绑架了？”渝不理解地问道，他有些的急躁：“你说话能不能清楚点儿？！”

　　元璟心下烦躁像吐子弹一样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就是我当年莫名其妙就被人给绑了，然后我就像断片了一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多了一大段记忆，家就没了，人也到了研究所还一身的伤。本来我是要死的，但是帮我搞成这个样子的人越狱了，我就成了找到她的钥匙，美名其曰：戴罪立功。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渝知道他心情不好，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将烦躁与好奇全吞进肚子里，等一个好的契机再将他们释放出来。

　　渝叹口气，无奈道：“他们都在门口等着呢，我们先回去吧。”

　　元璟点点头作势从椅子上起来，“高卓然呢？”

　　“被带回所里了。”

　　“会给他判什么罪呢？”

　　“他杀了人，应该是死刑吧。”

　　元璟轻轻嗯了一声。

　　死刑……元璟摸摸心口，苦涩地笑了一下。

　　很不幸，疲惫的元璟并不能回到家中，因为在半路的时候就让人给叫回了非传统生物研究所，此时他正跟张乔面对面坐着，一如两年前。

　　室内的气压低沉沉的，只听得见两人有些许粗重的呼吸声。

　　张乔确认的问道：“是她做的吧？”

　　元璟漫不经心道：“嗯。”

　　张乔不放心地交代道：“待会儿上面应该要问你一些问题，你小心点。”

　　“我知道。”

　　“现在情绪还稳定吗？”

　　“还好。”

　　“待会儿克制点，别太激动了。”

　　“嗯。”元璟突然问道，“高卓然的判决下来了吗？”

　　张乔点点头：“死刑。”

　　元璟泯了抿嘴唇：“……没有其他余地吗？”

　　张乔叹口气摇头道：“他太不稳定了，也……认不清情况。”

　　“可是……”元璟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被张乔给打断了。

　　张乔正色道：“他杀人了，小璟，你知道的，可能不止一个……”

　　元璟将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收了回去，坐在椅子上的人瞬间矮了下去：“对……不止一个。”

　　张乔试图安慰他：“现在她又回来了，表现得积极点儿，你还有梦想没实现呢。”

　　“梦想？”元璟自嘲道，“呵，因为我的梦想所以我的家庭、人生，全毁了！”

　　他吸吸鼻子颤声道：“现在梦想，还重要吗？”

　　张乔安抚道：“小璟，冷静点！你现在还活着，活着就要努力走下去。”

　　元璟将埋下的头抬起对着张乔的眼睛：“可是，意义在哪呢？”

　　“……”

　　元璟还在继续，眼睛里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意：“像个懦夫一样逃避，然后过自己的精彩人生？！我……”

　　手机震了两下，打断了此时正在发泄情绪的元璟。元璟瞄了两眼手机，吐出口浊气哑声道：“好了，我该走了。”

　　……

　　室内的灯明晃晃的，元璟看得眼睛直疼，脑子像浆糊，模模糊糊的，就跟当年和他们对峙一样的不清醒。

　　躁人。

　　对面的中年男人扬了扬脖子，高高在上地说道：“两年了，现在到你立功的时候了。”

　　“……”

　　另一位偏瘦的中年男人提醒道：“我们等了她两年，别让机会溜走。”

　　元璟没搭理他们的话茬，问道：“高卓然在哪？”

　　“他在地牢里，你有权利审问他，你知道的。”

　　“他可以和我一起查吗？”

　　对面的高层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斟酌用词：“我们没有精力看管第二个……病人。”

　　有人补充：“我们会尽力帮你的，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够了，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

　　第一位中年男人露出嘲弄的笑：“你也知道你能活着是一个多大的仁慈，希望你别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别分心多余的事……”

　　一个穿着研究所制服的人破门而入：“报告！街上出现连环杀人事件！现已派人去将她制住！”

　　被打断了的高层皱眉，不悦地问：“这种事情不应该警察管吗？”

　　那人解释：“警察无法靠近她，而且她不怕枪击！”

　　偏瘦的那位眼镜闪了闪：“元璟，你的线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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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