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剑破》曳影摇曳

38、黑盒

　　也许是赵修璟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接下里的谈话，不免围绕着某种气氛。
　　能说会道如李天和，多说了两句，也有些顶不住了。
　　李天和能感受到赵修璟的心不在焉，和眼中时不时的迷茫，回答的声音都十分闷，似乎陷入在某段回忆之中。
　　最后他无奈地在心中表示，我是个宽容大度的人，我不计较，我不计较。
　　随着李天和也安静下来，谷中就只剩下了风声的呜咽。
　　这种静默却并不恼人，意外的有了些别样的惬意。
　　就这么沉默地不知道走了多远，远远瞧见了一个与别处十分不同的东西，仔细一看像是个建筑物。
　　但并不精致，就一个木匣放大版，正正方方的，外壁墙上整齐地开了些口，似乎是用来透气的窗户。
　　其中一块凸了出来，侧面有道门，可以进去。
　　“那应该就是程静提到过得沙漠堡垒了，只是这堡垒长得还真是简约。”
　　“那里面好像有东西。”赵修璟谨慎地说。
　　“你能感受到是什么？”李天和询问。
　　赵修璟抿紧嘴唇，轻声说：“我不太确定。”
　　“好。”
　　二人慢慢靠近，奇怪的是，门口并没有什么陷阱，门虽不大，但却是直接打开的，真气在门口巡视了一番，也没有任何异常。
　　“进了这门，那就是关门打狗了，还是先别进去。”
　　“......”李天和这形容让赵修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他的想法是没问题的，二人决定先在周边进行一番探查。
　　花了将近一刻钟，将一圈转下来，意外的，这个沙漠堡垒倒是不小，几个侧面除了细微的差别，基本上长得一模一样。
　　比起叫做沙漠堡垒，它更像是一个还算平整的沙漠棺材。
　　上面的泥砖像是经历了许久的岁月，有些坑坑洼洼，但连接之处却十分紧密，十分结实。
　　只是看着不像是修士所建，应该还是凡人的智慧。
　　除此之外，倒也是有些异常。
　　“阿璟，你过来看看。”李天和转到侧面时，意外发现了一个不像是沙漠中会有的物件。
　　“这是什么？”赵修璟快步走到身旁，细看完皱眉问道。
　　“我见过这个东西，叫暗鬼砂。”
　　“暗鬼砂？”
　　“对。”
　　赵修璟微微有些发愣，随后问：“是活人傀的材料吗？”
　　李天和点点头：“不只活人傀，所有傀儡都要用到。”
　　“是周墨。”
　　“对，看了周墨当真是在这秘境做出了不少东西，他做出的周彦都如同真人似得，不知道还做出过什么傀儡。”
　　赵修璟想到地下看到的那位伤痕累累的少年，眸中微微闪过一道光。
　　“这么看来，堡垒中至少有个活人傀。”
　　李天和摇摇头：“不一定，活人傀的制作极为麻烦，伤及自身的精血，只是材料扔这，实在是有些不像他会做的事。”
　　“算了，我想不通。”
　　不过李天和很快又转了个思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什么？”
　　李天和精明一笑：“这里没有九元玄丹。”
　　“嗯，我也是这么想。”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这儿没什么怪异现象，不像是天材地宝会出现的地方，不过我还是要进去瞧一眼。”李天和表情不变说。
　　“为什么？”赵修璟侧目。
　　“这地方，你不觉得有些熟悉吗，或许我曾经来过此地。”
　　赵修璟垂眸，轻声问道：“你是，想起什么了？”
　　李天和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总之先进去看看。”
　　“好。”
　　一进入堡垒，他们便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氛围。
　　堡垒内部整体显得昏暗而寂静，只有房间里才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一部分空间。
　　赵修璟和李天和小心翼翼地在堡垒内走着，他们发现这里布满了尘埃和蛛网，似乎已经废弃了很久。
　　“这是得有多少年没人来过了啊。”
　　李天和张口说话，猝不及防，不由得呛得直咳嗽。
　　“咳咳。”
　　赵修璟默默引出真气，在二人周围挡了挡，才伸手拍了拍李天和的背。
　　“感觉怎样？”
　　“好多了。”李天和投去感激的眼神。
　　沙漠堡垒有好几层。
　　一进门转个弯就是一道长廊，长廊两侧，是紧密靠着的关着门的房间。
　　起初李天和还尚有兴趣的每个门都打开瞧瞧，然而每个房间里都空无一物，只有开门时铺面而来的灰尘，开了几扇门，他就失去了所有兴趣，不再好奇了。
　　长廊边点缀着一些小灯，小灯随着人从一旁穿过，好像感应到了人，一一自动亮起。
　　这气氛还是有些诡异的。
　　“幸好陆弘那小子没跟来，不然这一路上不得给他吓死。”
　　夜晚的村庄与鬼魂，寂静无声的绿洲，和无端昏迷醒来确实牢房，加上这诡异的沙漠堡垒，无一不是重量级。
　　“提他作什么？”赵修璟皱眉。
　　李天和笑着说：“你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吃味了。”
　　“我不是。”
　　“嗯嗯，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李天和笑吟吟地说。
　　赵修璟目不斜视，沉声道：“前面有楼梯。”
　　李天和眉眼一弯，继续说道：“说来，徐子珺那丫头胆子大得很，哪都敢闯，有她在，这些房门都得遭殃，不细看一圈是不行的。”
　　“哦。”赵修璟语气沉闷。
　　李天和一听，还想着接着说些什么，却被赵修璟一把拦住。
　　“有声音。”
　　李天和迅速安静了下来，仔细听道。
　　他低声说：“好像在右手边。”
　　“嗯。”
　　二人静静地往前走了几步。
　　到了某个位置时，二人默契停住，李天和将右手房门迅速推开，赵修璟手中的真气蓄势待发，随着门一开，即刻就如流星一般飞了过去，落在了那个有异动的物件上。
　　李天和看过去，有些诧异，张口问道：“这是一个会动的盒子？”
　　“好像是。”赵修璟微愣，看着眼前这物。
　　眼前这幕实在是很怪，一个通体发黑的好像是特殊材质做成的盒子，在原地疼的蹦来蹦去。
　　那盒子蹦了好一会，才生气地转向进来的两人。
　　然后，他说话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进来就打我。”
　　这盒子没有五官，声音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李天和虽有愣住，但还是下意识地先道歉：“抱歉。”
　　“你是器灵？”赵修璟逐渐有了眉目。
　　李天和逐渐恢复了淡定，问道：“器灵好像都是天材地宝经过长年累月的演化，才逐渐诞生的，这盒子，是个什么宝物？”
　　“不知道。”
　　“喂，要不要这么没礼貌，跟我说话啊，看不见我吗？”黑色盒子见面前两人自说自话，气的蹦到李天和脚下喊道。
　　李天和蹲了下来，将盒子轻轻放在了手心，举到了面前。
　　能生出器灵的宝物都是有灵性的，但器灵普遍都很幼稚，像个小孩子一样。
　　李天和展露笑容，轻声问道：“你是谁啊？”
　　大概是被举到了高处，黑色盒子终于看清了面前二人的脸，他的变得有些颤抖。
　　“怎么了？”
　　李天和不解，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谁知，下一秒黑色盒子的器灵哇的就哭了出来，虽然没有眼泪，但听声音应该是哭出来了。
　　“我有这么吓人吗？”
　　李天和一头雾水，这还是第一次他与人主动沟通，把对方吓哭了。
　　赵修璟一把将黑色盒子抓到了自己手上，然后默默地盯着这盒子。
　　随后他冷冷地说：“别哭了，很吵。”
　　盒子看着赵修璟的脸，居然哭声越来越小，直到变成微微啜泣。
　　李天和哭笑不得，说：“这是欺软怕硬吧。”
　　感觉盒子过了良久，才缓了过来，委屈巴巴地说：“你们骗人。”
　　李天和看他哭了许久委屈的模样，声音也柔了些，轻声问道：“怎么骗你了？”
　　“说好很快就会来跟我玩的，怎么过了这么久？”
　　李天和默默地看了一眼赵修璟，见他没有反应，十分冷静，于是也略微压下心头的惊异，表情不变地问：“你确认真的是我们？没认错吗？”
　　盒子听完更加委屈，好像又要哭出来了，只是出于举着他的人的冰冷目光之下，它强压了下来。
　　“当然没认错。”
　　李天和再次道歉，柔声说：“不好意思，我和他都经历了点事情，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你能说说那时发生了什么吗？”
　　黑盒子的身体转了两三下，虽然它没有五官，但能看得出来他在二人身上扫视，似乎在确认这些话的真实性。
　　李天和不动声色，微微瞟了一眼赵修璟，见他仿佛人形木架一般，举着黑盒子一动不动，有些僵硬。
　　黑盒子没有看很久，摆出一幅叹气的模样。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啊，好吧，那个时候......”说着，黑盒子面向赵修璟，有些犹豫该如何称呼。
　　赵修璟表情不变，低声说：“按从前那样喊就好。”
　　黑盒子上下晃了晃，表示点头。
　　“哦，那个时候，爸爸受了伤——”
　　李天和骤然打断：“爸爸？”
　　看一人一盒疑惑地看向自己，他不禁多问了一句：“那你...你从前是如何喊我的？”
　　李天和心中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呃...妈妈？”
　　果然，他就知道，李天和扶额。
　　“噗嗤。”
　　李天和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的人笑出了声。
　　他深呼吸，随后温和地笑了笑，说：“继续讲。”
　　黑盒子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威胁落在头顶，抖了抖说：“爸爸不是受了伤，然后妈妈...来为他找药，我是九元玄丹的器灵，所以便找到了我，可是丹药一经服下，器灵也会随之消失，于是妈妈...把我转移到了保管玄丹的盒子上。”
　　黑盒子能感受到李天和对于这个称呼不甚喜欢，有意识的含糊的带过了话中的每个‘妈妈’。
　　“那为何我们不带你走？”
　　李天和心下了然，看来九元玄丹早就被拿走了，而且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我出不去。”
　　这个答案，意料之中。
　　李天和思考了会，还是不由得问道：“你为何，会这么称呼我们？”
　　“你们是我来到人世间见到的第一第二个人。”小黑盒子心情十分愉快。
　　李天和还是不解：“那为何，我是母亲？”
　　从外貌来看，明显赵修璟精致的更像一个女孩子吧。
　　小黑盒子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说：“因为，您很温柔。”
　　李天和无言。
　　“嗯，是很温柔。”赵修璟的语气少见带着笑意。
　　李天和叹了口气，有时候，太过温柔，也是种罪过啊。
　　“刚刚是你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是吗？”
　　“嗯。”小盒子蹦了蹦。
　　“上面是不是有什么？”赵修璟轻声问道。
　　小盒子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对，上面很危险，你们别上去。”
　　“能告诉我们是什么吗？”李天和缓缓说。
　　“几年前，这里突然来了几个人，他们在上面放了个人，我有次小心翼翼地上楼看了眼，那个人闭着眼，躺在靠墙边，一动不动。”
　　李天和与赵修璟对视，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是邵生渊他们？’
　　‘对。’
　　‘那楼上那是？’
　　‘傀儡。’
　　李天和眼底闪过一道光，随后引导地问：“既然那人一动不动，你如何知道很危险？”
　　“他身上围绕的气息很可怕，你们人类也许看不住了，但我们器灵可以。”
　　李天和摸了摸黑盒子的顶部。
　　“乖，你在这好好待着，我们去远远看一眼，好不好？”
　　黑盒子有些不安，但也只能晃晃身子表示点头。
　　“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啊，只看一眼就好。”
　　“我们有分寸。”赵修璟没承诺什么，只是这样说道。
　　李天和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如果发生什么，你也别出来，躲起来就好，知道吗？”
　　“好...”也许是感受到二人的想法，黑盒子蔫蔫的。
　　说完，赵修璟将黑盒子轻轻放在了地方，与李天和互相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再关上了门。

　　凭空多了一宠还多了一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