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A和她的白月光》孤白木

23、拥抱

　　妈妈：【我和你爸离婚了……】

　　顾沉星无法想象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锁屏没法展示所有的消息，她颤抖着手去解锁，可手指颤抖的不成样子，试了三四次也没能成功解锁。

　　不要慌，不要慌……

　　她深吸两口气，平复纷乱复杂的情绪，终于对上了指纹，解开了锁屏，她迫不及待地点开消息，长长的一段话映入眼帘。

　　妈妈：【我和你爸离婚了，那天你在门外已经听到了，我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另外，你长到十八岁的生活费我已经打到了卡上，十万，两年，也不算少了，剩下的部分你找你爸要去吧……】

　　顾沉星没有继续往下看，捧着手机的双手渐渐垂下去，墙壁的冰凉慢慢渗透单薄的衬衣，礼堂开得足足的暖气也没能让她暖和起来，她打了个哆嗦，慢慢的抬起手抱紧自己的双臂。

　　良久，她勾起僵硬的唇角，露出嘲讽又可怜的笑容。

　　她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在看到消息的瞬间产生可笑的妄想呢？

　　太可怜了，顾沉星。她想。

　　眼眶滚烫的热意让她刚到更深层次的可悲，她抿紧唇，不想让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顾沉星？”

　　低哑的烟嗓音质感沉重，像是上世纪老旧的唱片，她的尾音微微上扬，透露出浅淡的疑惑。

　　顾沉星呆呆地看着alpha踩着走廊那边透过来的微光向她走来。

　　林晚椿身段窈窕，过膝的黑色大衣将她衬得更加高挑，她的动态视力极佳，即便顾沉星躲在拐角的阴影里，她也看清了少女脸上的悲戚。

　　她加快步伐，衣摆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领毛衣，极致的色彩反差中和了黑色大衣带来的寡淡与沉闷，修身的毛衣勾勒出女性曼妙的曲线，一举一动都让旁观者移不开眼睛。

　　被遗弃的悲伤与藏在心底的恐惧都被抛在了脑后，顾沉星看着alpha一步步走进昏暗的阴影中，就好像……

　　就好像高台上辉煌圣洁的神明为了她走下神坛，步入黑暗。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林晚椿不知道顾沉星的想法，素来沉着冷静的神情裂开缝隙，展露出里头最为真实的情感，她紧张地来回打量面前的少女，焦急的片刻都等不下去，“顾沉星？”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像是溺水之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抓住了救命稻草，顾沉星扑进林晚椿的怀抱，双手死死的环抱住alpha纤细的腰，力道之大，仿佛恨不得就这样与alpha融为一体。

　　委屈随着眼泪倾泻而出，宛如受欺负的小孩等来了给自己撑腰的家长，流着泪哭诉自己的不忿：“你怎么才来啊……”

　　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眼前，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浅浅的清香勾动了被强压下的欲念，林晚椿能够感受到被体温暖热的阻隔贴之下的腺体又开始躁动。

　　她摒弃杂念，又或是顺从了本心，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环抱住顾沉星，她的声音轻的仿佛梦中的呓语，温柔的安抚怀抱中的少女：“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她总是来得那么晚。

　　总是让她的小星星在看不见的地方受委屈，总是在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抱着遍体鳞伤的她，说着没有意义的抱歉与承诺。

　　“对不起。”林晚椿埋进少女散发着浅淡馨香的脖子，嗓音里在不知不觉中被绝望的悲伤填满，“是我来得太晚了。”

　　铺天盖地掌声从前台传来，宛若天边沉重的雷声，她们在欢呼喝彩的掌声中紧紧拥抱，不分彼此。

　　林晚椿情不自禁地生出渴望，倘若时间能够静止，倘若……一切能够停留在此，那该有多好。

　　掌声在主持人的安抚下止住，男女对话的声音通过环绕的音箱传遍整个礼堂，林晚椿从不切实际的幻梦中清醒，她轻轻拍拍顾沉星的后背：“是不是快到你了？”

　　她没有错过主持人最后播报的台词——“有请高一四班带来的第五个节目，诗朗诵……”

　　顾沉星如梦初醒，紧紧箍住alpha腰身的双手猛地松开，她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连连后退，直到后背再次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怎么……”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但很快那点心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alpha轻声的道歉似乎还残留在耳畔，近乎于纵容的态度让她生出不讲理的底气，她鼓起腮帮子，低声指责，“都怪你，你要是没来我才不会哭呢。”

　　林晚椿半低着头，听着顾沉星中气不足的指责面不改色地应下：“嗯。”

　　少女的嗓音还带着点颤抖的哭腔，明明心虚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像极了知道自己干了坏事，却拉不下脸皮认错的傲娇小猫。

　　“快去准备吧。”林晚椿抬手想要拍拍顾沉星的毛茸茸的脑袋，可手举了一半又想起了什么，在顾沉星没看见的角落中默默放下，她轻轻笑起来，“我会在台下看着小星星闪闪放光的。”

　　什么……呀。

　　顾沉星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念叨，但对上alpha温柔的仿佛能滴水的双眼，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扬起头，眼角残存的泪花在无意间照进来的光下折射处晶莹的光彩，她说：“好好看着吧。”

　　骄傲的小语气带着点得瑟，自信成为最好的映照，此时此刻，顾沉星仿佛真的在闪闪发光。

　　林晚椿慢半拍地点头：“好。”

　　礼堂前头的温度比后台还要高，热闹的氛围让本有些无趣的诗朗诵也有了看头，林晚椿把黑色大衣搭在左手小臂上，循着志愿者说的方位走去。

　　二楼左侧三排中间，的确是个绝佳的观看位置。

　　她刚坐下，身边的家长便忍不住过来搭话：“哎哟，好漂亮的女娃娃，你是家长还是老师哦？”

　　头花花白的阿婆笑得和蔼，说话的强调带着本地人特有的口音，软哝话语黏黏糊糊地，听起来像是在撒娇：“这个位置有人啦，你是不是走错啦？”

　　“没有错。”林晚椿回头看了一眼，她没拿出手机向阿婆展示顾沉星发给她的座位票，而是轻声解释，“我是顾沉星的姐姐，我来看她表演。”

　　“啊哟！”阿婆发出一声轻叹，浑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顾丫头啥时候有的个姐姐？我咋没听说过咧？”

　　林晚椿噙着礼貌温婉的微笑，用阿婆能听见的音量解释：“我一直在外地，最近才调回来。”

　　“哦~”阿婆边说边点头，她低着脑袋在自己带来的小包里寻找，好半天终于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一股脑地塞给林晚椿，细声细气地解释，“这个保温杯里是我自己熬得冰糖银耳雪梨汤，对嗓子好哩，这些呢，是我自己做的小零食，比外面的小零食健康多了。”

　　“哦，你不认识我吧？”阿婆拍了拍手，嘴巴微张，已经步入老年的阿婆身上透着股少女的娇憨，浅淡的懊恼盖不住语气中的慈祥，“我是周西的奶奶，西西和顾丫头是好朋友哩！”

　　她说后半句的时候眉眼微微上挑，展露处孩子气的骄傲，像是在为自己是周西的奶奶骄傲，又像是在为周西和顾沉星是好朋友这件事骄傲。

　　“我知道。”林晚椿轻声回答。

　　她知道，周西的奶奶，身体硬朗的阿婆在骤然知道周西的死讯时，突发心梗，虽然送医及时，但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她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

　　她临死时留下最后的话语都还在牵挂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顾沉星。

　　她说，顾丫头，这不怪你。

　　她说，别难过，生死有命。

　　她绝口不提身为记者的周西是为了替顾沉星追查洗脱污名的证据，才不幸遭遇连环车祸，当场死亡，也不曾说过自己在独自在家时收到的那些恐怖快递和辱骂信。

　　她只是温柔地抚摸顾沉星的脑袋，想要用自己最后一口气去抚平顾沉星的愧疚。

　　“啊呀，快到顾丫头和西西班上的表演啦！”阿婆没有注意到林晚椿复杂又奇怪的表情，她不见外地拉着林晚椿的手，指着舞台左侧的钢琴，“等会顾丫头就会坐在那个地方弹琴，可好听啦！”

　　林晚椿从回忆中抽身，一眼就看见阿婆兴致勃勃地笑脸，她拂去沉重的心绪，言语中是俏皮的调侃：“表演还没开始，阿婆就知道好听啦？”

　　“那当然好！”阿婆环顾四周，悄摸摸地凑到林晚椿的耳边，古灵精怪的模样，活脱脱的老小孩，“我提前溜进来看过啦。”

　　怕林晚椿不信，她压着声音小声说：“后门那个门卫小张是我堂妹的女儿的老公的表妹的哥哥，他放我进来的，你可别给别人说哦！”

　　“堂妹的女儿的老公的表妹，的哥哥？”林晚椿哑然失笑地重复了一遍，望着阿婆说小秘密的表情，更加忍不住笑意，“我向阿婆保证，肯定不说出去。”

　　“快看，快看！”阿婆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林晚椿的胳膊，又强调了一边，“可好听了，要我看，晚会里头最好的表演就是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