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在身边》QueenB

6、在路上，遇到有趣的灵魂

　　家钧活动了一下被压着的手臂，换好衣服后去厕所门口跟陈飘说今天的行程。陈飘被忽然出现的家钧吓了一跳，她用双手捂住了脸，露出眼睛羞愧地看着家钧说：“我昨天是不是超丢人的？”
　　“嗯，还挺丢人的～”家钧看她恢复了前两天的状态，憋着笑，忍不住戏弄她。
　　“啊啊啊……”陈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恶狠狠地看着家钧，“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昨天是谁借给你肩膀的～”
　　“阿哟钧哥～你最好了～”
　　家钧看她撒娇，“好了，放过你。哦对了，导游带他们去看日出了，等下回来接我们。”
　　“哦～”陈飘在戴隐形眼镜，忽然停下了，“等一下，可是我真的这么没有魅力吗？”他看向家钧，“昨天那种情况居然什么也没发生？！你是gay吧？！”她甚至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噗…”家钧忍着笑一步步向她逼近，“你知道我昨天忍得有多痛苦吗？你想发生什么都可以~”
　　“你干嘛！”陈飘倒退了几步，“啊！！我隐形掉了！！快帮我找啦！”
　　在耀眼的阳光面前，漫天星辰显得黯淡失色，纳木错又转变成了蓝天白云、水天相接的模样。陈飘也从昨天的“狂风暴雨”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的开朗乐观。她也似乎明白，斗转星移是大自然的更替，悲欢离合则是人间常态。
　　纳木错的那抹蓝还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向世人展示着她的魅力。在返程的高速上，其他团友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只有他们两恋恋不舍地看着窗外的美景，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陈飘渐渐有了睡意，脑袋随着汽车的摇晃不知觉地倒来倒去，家钧直起身子，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陈飘的头发滑到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小心地帮她把头发捋到耳后，温柔地看着她干净的面庞。午后车内的乘客是极易犯困的，家钧不知不觉也睡着了，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看起来像极了一对情侣。
　　到达拉萨市区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太阳却完全没有要下山的意思。
　　“下次来我还要去看星空，然后住帐篷看一晚上！”陈飘还在念叨纳木错的星辰。
　　“要不然我们羊湖吧？！据说那里星空也很漂亮，只是知道的人不多~”
　　“真的吗？远不远？”
　　“之前看好像两个多小时吧，我查一下……”
　　“啊！那又要跟团吗？”
　　“我们可以自驾啊~”家钧一边查着手机一边用眉毛向陈飘发出邀请。
　　相比于跟团游，他们更喜欢随心所欲的旅行，而不是被安排或限制行程，喜欢驻足感受当地的人和物，而非走马观花的打卡赶行程。用陈飘的话说：“随心所欲的旅行不代表没有计划，只是在大致计划的基础上更具有灵活性和变通性。”
　　他们一拍即合，在酒店边上的租赁公司租了一台越野车、一瓶氧气、一个帐篷和两个睡袋，还有一些干粮，没有过多犹豫，就这么上路了。
　　陈飘异常兴奋，这是她幻想中的“公路旅行”。家钧连上车载蓝牙，播放手机里的音乐，他也是周杰伦的粉丝，播放器里全是他的专辑。
　　“你也喜欢周杰伦？”陈飘在副驾驶座上拿到手机导航。
　　“恩，你也喜欢他吗？”似乎他们这代人都喜欢周杰伦。
　　“我算是“伪歌迷”吧~”陈飘犹豫了一下。
　　“啊？！“伪歌迷”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就是喜欢他的歌，但是不会很狂热的不顾一切追星的那种~”
　　“那你会买他专辑吗？”
　　“不太会，就买过一张吧~”
　　“那你确实是“伪歌迷”，哈哈哈……”
　　聊起周杰伦，他们又开启了无休止的话题，只是陈飘的话题里时常会提到她的前男友，那是他们共同的回忆。经过昨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故事分享，她已经能够在家钧面前自然地谈及前男友了。他们听着周董的歌，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看到沿途美丽的风景就停下来驻足观赏，路边的格桑花绽放着笑容，空中的鸟儿给他们伴唱。
　　羊卓雍错也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又被人们称作“羊湖”，只是没有纳木错这么有名，但景色却丝毫不输纳木错。夏季的羊湖更是风姿绰约，像仙女下凡而成。与纳木错不同，羊湖更有高山牧场的的翠绿和高原鸟兽的栖息，只可惜任何一个观景台都无法让你看清她的全貌。
　　汽车沿着曲折的盘山公路谨慎地行走着，西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少女脸上的绯红，山鹰在云端盘旋，仿佛在欢迎着远道而来的客人。羊湖的露营营地在一片荒地上，营地面朝羊湖，湖面在夕阳下波光粼粼。到羊湖的游客以自驾的驴友为主，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驴友在安营扎寨，还有不少人忙碌着洗菜生火，一看就是专业的驴友团队，他们似乎对眼前的这些风景已经司空见惯，在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看到陈飘他们的到来，一位大哥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家钧想借着余晖先把帐篷搭起来，虽然他是做建筑工程的，但是搭帐篷这项工程确实他近期遇到的一个难题。大哥看到与帐篷“斗争”的两个年轻人，主动过来帮忙，还跟他们聊了起来。大哥的口音一听就是四川人，他们总共有六个人，是在一个户外群认识的，从成都一路沿着川藏公路前进，计划30天环游西藏，今天已经是他们的第九天了。营地周围没什么吃的选择，大哥邀请他们加入晚餐，陈飘和家钧也把车上的干粮和泡面贡献出来。
　　夕阳的余晖慢慢褪去，夜幕缓缓降临，一行人围着篝火而坐，他们之中有刚毕业的年轻情侣，有专业地户外爱好者，也有刚辞职不干的职场精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成都人的聚会怎么能少了火锅，哪怕露营在外，他们也随身携带了锅具和底料。只是陈飘和家钧都不太能吃辣，所以今天的锅底变成了清汤。滚烫的火锅在羊湖边飘出诱人的香气，暖暖的泡面在寒冷的高山上也显得格外美味，他们各自诉说着旅途中的见闻和感触。不远处传来吉他的声音。
　　“那边好像是中央美院的大学生，他们班级过来毕业旅行的~”热情的大哥早已打探清楚一切，“你们两个娃子结婚了没的？”
　　“大哥，我们不是……”陈飘刚想解释就被家钧打断了，“…不是还在计划中呢~”家钧用手肘怼了一下陈飘。
　　“哈哈哈，你们慢咯，他们一毕业就领证了，要加油塞~”大哥爽朗的笑了，指着那对刚毕业的情侣。
　　家钧把手搭在陈飘肩上，故意又靠近了一些，微笑着点头，“恩，会加油的~”
　　陈飘也没多做解释，想着晚上还要跟家钧住一个帐篷，解释多了也不好，免得别人说闲话，只能尴尬地看着家钧笑笑。
　　天幕在夜空中亮起，吉他伴着歌声拨动游客的心弦，地上的篝火与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们聚集在这里聊天、歌唱、欢笑，时而抿一口手中的热水，时而抬头看看灿烂的星辰。高原的夜风又大又凛冽，吹得人们直打哆嗦，但是因为相聚和欢愉，内心却都是温暖无比。
　　夜色渐渐深了，帐篷中的灯火一盏一盏亮了起来。人们回到各自的帐篷中，营地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低声的交谈和未完全熄灭篝火的滋滋声。
　　“我要做毛毛虫啦~”陈飘兴奋地钻进睡袋，这是她第一次睡睡袋，“不行啊，这里根本看不到星星，我要跟你换一下~”又站起来要跟家钧换位置，“你把那个天窗再开大一点~”
　　“哈哈哈哈哈，天窗？！你以为是汽车吗？”
　　“对啊，不是天窗吗？那不然你说叫什么……”
　　相比于其他的帐篷，他们的帐篷内多了一份嬉闹与笑声。九月份高原的天气也依旧凉爽，夜晚更是刺骨的寒冷，陈飘穿着家钧的薄型羽绒服在睡袋里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是能够感觉到外面的寒意。她在睡袋里蜷缩着，透过天窗看着星空发呆，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她心里清楚那是女生娇喘的□□声，原本安静的帐篷内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钧哥，你听到了吗？”陈飘小声地问。
　　“啊？恩！”
　　“他们不冷吗？”
　　“噗哈哈哈哈……”家钧被她无厘头的问题戳中了笑点，“你这个问题，哈哈哈…问的很好…”
　　“学艺术的还真是比较开放哦~”陈飘转过头朝着家钧的方向，家钧也转过来看她，四目相对，空气好像凝固了，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脸上，帐篷外的□□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家钧慢慢靠近她，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阿嚏！”陈飘不合时宜的喷嚏打断了两人的对视，“不行，太冷了……我要出去搞点热水……”
　　陈飘出去后马上又回来了，神秘兮兮地让家钧出帐篷，“你出来～”
　　“干嘛，你又害怕啊……”
　　“啊呀，你先出来嘛！”家钧披着她的红色围巾跟她到了帐篷外。
　　“你听，是不是这个帐篷？”陈飘指着他们边上的帐篷，两个人悄悄地蹲在边上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声响。
　　“好像是！”两个人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捂着嘴偷偷的笑。
　　“走吧～”
　　“干嘛，还没结束呢～”家钧意犹未尽。
　　“走了啦～”陈飘偷笑着拉走了家钧，嘲笑他“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爱好啊～”
　　“我去，是谁拉我出来偷窥的！”
　　“不知道，谁啊～”
　　……
　　羊湖的美丽传说还在帐篷间流传着，漫天的繁星仍在聆听着世人美好的愿望，见证着爱人的海誓山盟。
　　他们是幸运的，天气没有像预报所说的布满乌云。而住帐篷的好处，除了让他们结识一群敢爱敢恨的驴友之外，还让他们有机会看到迷人的日出。太阳从念青唐古拉山的那头升起，把整片天空印染成金黄色，慢慢变得耀眼夺目，阳光照在湖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照在牧草上、帐篷上、人们的脸上，那是世间希望的模样。
　　从羊湖回拉萨的路上，陈飘也想体验一下高原驾驶的乐趣，“我来开吧～”
　　“你有驾照吗？”家钧表示怀疑。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可是女司机中的战斗机！”
　　“哈哈哈哈，你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江湖名号？”
　　“真的啦～我的名号可都不是吹的！”
　　家钧拗不过陈飘，只能让她来试试。“你别开太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安啦～要死也有我陪着你呢，你就偷着乐吧！”陈飘上车后熟练地调整座位，系上安全带，平稳起步。
　　“阿哟，不错哦战斗机～”
　　“哈哈哈……我都说了我技术可以的。”陈飘开始加速深踩油门。
　　“你慢一点！”家钧紧张起来。
　　“紧张什么？！”陈飘看了一眼家钧，“你好歹也是开小牛的，有点速度与激情好不好？”
　　“我自己可以飙车，但是对你技术没什么信心啊～慢点慢点！”
　　“吵死人了你！知道了！”陈飘开始减速。
　　“嗯～这个速度可以～乖～”他看着手握方向盘的陈飘，满意的做她的副驾驶。
　　“你看我干嘛？”陈飘余光瞄到家钧在看她有点不好意思，“看下导航对不对先。”
　　双向车道的公路上车子来来往往，从边上呼啸而过，后面的车时不时按喇叭示意要超车。她本想边开车边享受风景，没想到车子多到她只能专心开车，根本无暇欣赏景色。“几点了？”陈飘有点怀念副驾驶的位子了。
　　家钧看了一下手表，“十点二十~”。
　　“那个…你手表可以借我观摩一下吗？”陈飘一直想玩一下她最爱的积家，但是又觉得太贵了，不好意思开口。
　　“可以啊~等下给你看。”家钧毫不犹豫地说。“真的吗？这么爽快吗？”
　　“恩，这有什么关系~”
　　“来来来，你来开，我要研究一下积家！”她兴奋地马上靠边停车。
　　陈飘在副驾驶座上面向家钧，双手合并，手掌朝上，眼睛盯着正在摘手表的家钧，表情庄重，像是在等待神明的恩赐，“来吧！我准备好了！”
　　“哈哈哈哈，你演技有点浮夸…”家钧把手表放在她手中。
　　“啊啊啊…太重了…”陈飘双手往下沉，一脸痛苦的样子假装拿不动手表，“感觉有一栋房子在我手上。”
　　“哈哈哈，有点过了啊~”
　　陈飘小心地摆弄着手表，“你这个是大师陀飞轮系列吧？多少钱啊？”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嘛~”家钧有点意外，“一般女生不就只知道劳力士跟卡地亚么~”陈飘还在研究手表，这时候根本没空搭理他，“这个是让我妹在英国买的，当时大概40多万吧……”
　　“多少钱？！我去！还给你还给你，我怕弄坏了。”
　　“哈哈哈，你也太怂了吧”家钧看她还爱不释手，“这个是男款，你可以带带看。”
　　“我怕搞坏了赔不起啊~”陈飘说归说，却已经戴上了，“你快问我现在几点！”她带着手表非常兴奋，家钧没明白她的意思，“你快问我！”
　　“现在几点。”陈飘夸张地将手臂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恩~40万的手表告诉我，现在已经十点二十七了~哈哈哈哈，这个感觉太好了！”
　　家钧满足地看了一眼陈飘，她还在低头钻研那块手表，自言自语地说一些“贵有贵的道理”的言论，偶尔问一些非常专业他也回答不了的问题。他欣赏出于品质追求奢侈品的行为，而不只是为了炫耀跟风而买奢侈品。
　　精力充沛的两个年轻人回到拉萨后马不停蹄地去了甘丹寺和色拉寺，他们也想在有限的时间内用脚步来丈量和感受特有的藏族文化。坐在山坡的经幡下说笑，看着色拉寺内僧众激烈的辩经，游荡在深夜无人的八廓街，回到大昭寺门口静静地等待加持，最后再品味一下布达拉宫内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爱情故事。
　　陈飘的拉萨之旅即将落下帷幕。她感谢上天一切的安排，领略高原的大美河山，体验当地的风俗习惯，挑战克服高原反应，感受神的旨意和心灵的净化，寻找心中的信仰，遇见不曾了解的人和事，更庆幸一路有人可以说话分享。
　　她正在房间思考要给哪些人带伴手礼，门铃响了，“叮咚~”，“谁啊？”陈飘警觉了一下，刚刚才跟家钧分开，不会是他，“我！”干脆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飘起身去开门。
　　“钧哥，我还没走呢，这么快就想我啦~”陈飘在门口调侃他，却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因为房间内散乱的堆放着她的东西。
　　“我是怕你想我~”家钧将计就计，“这是你放在我包里的……”他拿出一包纸巾。
　　“噗哈哈哈……你留着吧，给你做个纪念~”陈飘有点哭笑不得，“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房间电视能用吗？为什么我电视机没声音啊~”家钧听到房间内电视机的声音，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其实他就是想跟陈飘多待一会儿，这大概是他能够想到最好的理由了吧。
　　陈飘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自己开静音啦？没声音就打电话给前台啊~”
　　“你就让我在你这里看一会儿吧~我是怕你一个人害怕~”他自己坐到沙发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
　　“大哥，十点多了，我要准备洗澡了~”
　　“你洗啊，我又不是没看过~”家钧按着遥控器，笑着看看陈飘。
　　“看你的电视！”陈飘觉得无奈又好笑，蹲在箱子边上继续收拾行李。
　　……
　　往日的拉萨喜欢在夜里下雨，睡梦中就能听见滴滴答答的落雨声，让人仿佛置身江南。今日拉萨的雨却一直延续到了早晨，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古城的墙上，给这片圣城增添了几分惆怅。家钧送陈飘上了出租车，千叮咛万嘱咐“路上注意安全”，他恨不得跟陈飘一起回去。按照原计划，他还要去川西玩几天，陈飘还等着他的川西美照。
　　家钧送走陈飘后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一个人在房间里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遥控器一直在手上不停地调着频道，怎么也找不到想要看的节目。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打在窗户上咚咚作响，他半躺到床上，想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竟也提不起兴趣。家钧又翻起相册，看到前几天的照片心情舒畅了很多，还有不少陈飘的“美照”，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得跟阳光一样灿烂的“终结者”，他也不自觉的笑了。
　　陈飘在出租车上留恋地看着这座城市的街景，这是她憧憬的圣地。对于西藏，关于高原的这场梦，终于实现了。她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喜欢人们脸上的笑容与宁静，更喜欢这里带给她的快乐和欢笑。原本一个人的旅行，却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她的脸上没有了来时的迷茫跟无助，却多了一份知足和感恩。
　　前来拉萨朝圣的人们来来往往，有成群结伴的，也有孤身而行的，有因为信仰留下的，也有因为梦想离开的。拉萨承载了太多人的愿望，沉默的高原与静谧的古城还在这里看着虔诚的人们不断前行。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生活便是道场，我们终将从懵懂走向成熟，也会由稚嫩变得老练。出生时，你依靠一根脐带来到人间，知道这里有悲欢离合，因为将有人陪你走这一生。世上本就没有一个人的旅行，因为在旅途中你会遇到不同的人，他们都将成为成长的重要纽带。在路上，只要有心，你就会遇到有趣的灵魂。
　　我们都在朝圣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