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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逃亡 ...

  •   “你……你这是通敌叛国。”参谋长猛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大喝。
      “我从来就没效忠过军部,何来背叛一说?”老雌虫不急不恼,转头看着满屋子的兽族,他道:“一个都别放过。”
      “砰!”枪声响彻天际,西瑞尔手臂端起,枪口直指老雌虫。
      身后的兽族应声倒地,却也拉开了混战的序幕。

      “去科研所!没关机器……还剩下一部分得拷贝!”卡佩一个猛扑,死死扣住西瑞尔的左臂,开始使劲摇晃提醒他。
      西瑞尔开枪、射击、换弹夹……动作迅速,带着平时没有的凌厉。
      “跟着我走!”
      林凛扯着卡佩的手,飞扑向那个空隙,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逃离了这个包围圈。
      [我*]
      刚夺门而出,却又入虎口。
      门外,数量众多的兽族已经堵住了所有通道,就等着他们当下酒菜开胃。

      兽族的模样各个都奇奇怪怪的,全身上下长着脓包流着脓水的、双臂化为鹰爪的、长着节肢类动物八条腿的……总之,没有一个正常的,远远看上去很辣眼睛。
      [这个基地里的所有军雌都……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先遣队……全军覆没?]林凛侧身躲过利爪的突袭,顺势一个窝心脚让身侧的兽人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有一个地方可能不受干扰,是他们唯一获救的希望,至少……得把消息带出去]

      连续的枪声混合着惨叫以及被逼绝境的嘶吼,里面战况惨烈,毫无战斗力的卡佩被西瑞尔护在身后,面前已经堆成了一座尸山。
      老雌虫死不瞑目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西瑞尔的方向,源源不断的兽族涌出,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歇的时候。

      “开车,走。”林凛猛然开枪,拽下一具又一具尸体,直接清空了路边上的一辆装甲车,将卡佩摁在了满是血液的座位上,‘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自动上锁的车厢闷热潮湿,浓重的血腥气只能顺着小的可怜的窗户缝漏出去。
      卡佩的屁股底下濡湿一片,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白大褂又没法要了。他用两秒钟轻抚了一下怀里发烫的枪管,然后将其插进了衣兜里。
      点火——踩油门——
      橡胶与地面擦出了巨大的火花,踩到底的油门拥有围住他的兽族无法比拟的加速度。

      “西瑞尔,你走我来。”林凛大声道。
      “去帮他!”西瑞尔的声音经过几层□□的阻挡,传到林凛耳朵里时已经细若蚊蚋。
      “你撑不住的,别来这一套,你知道我不可能放弃你。”林凛扭头,几个箭步就要冲过去帮忙。
      “走,把消息带出去。”林凛将军刀反反复复捅进兽人心口,就如同泄愤一般,就快要接近他的时候,被身后一股力拖拽着滑倒。
      “别过去,”是从另一侧突袭出来的参谋长,他拽着林凛的后衣领,不顾他的死命挣扎,使劲把他往回拖。
      “你放开我,他不能死,他现在是最高指挥官,你怎么能让一个长官放弃生命来救下属?”
      “那就别辜负他为你争取的时间。”俩人恨不得面贴面亲上,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怒火。
      “你们一起长大,他更想你活着,我们快一点把消息带出去,他就还有活着的希望,懂吗?”参谋长扣住林凛,提起他的领口,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
      “走!”林凛急促地喘息了一声,闭了闭眼缓和了一下心绪。然后立刻打掉那只扣在自己肩上的手,使劲撞开他,随后一刀捅进了面前兽族的肚子里。手起刀落,血花映红了双瞳。

      ……

      嘀嘀嘀嘀嘀——
      黑暗笼罩下的控制室只剩下操作按钮还亮着,红灯快速闪烁,发出急促的提示音。
      湛蓝色的明眸已经被额头上滴垂下来的血液所染透,微微有些涣散,他全身都靠在椅背上,破碎的衣衫和豁开的血肉已经和皮质座椅黏连在了一起,他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以奇怪的姿势用布条将操纵杆绑在了手上。
      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是这片血红色中唯一的亮光,也不知道西瑞尔是什么时候把它戴上的。
      在他胸前的口袋里,淡黄色的花瓣蔫巴地露出一角,也晕上了一层浅淡的红色,如同幕布之上的阴霾。
      远处看去,星舰钢铁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跃下云层,直奔兽族主城而去。
      轰隆——喀喇——
      火红色的巨大蘑菇云炸开了高层大气,明灿的红光透过大气,很清楚地在星球表面绽开,浪波极速释放,漫过了星球外表上的一大片区域,即便是肉眼也可观察得很清楚。

      [#兽族主星大爆炸]
      [紧急插播一条消息,先遣队遭遇兽族突袭,第一军团副团长已将录像视频传回主星,专家组发现里面含有大量西瑞尔上校与兽族合谋的具体信息,他泄露包含军事装备、防御分布等军事机密,并在兽潮时故意削弱军事基地防御力量,导致……]
      [对此,军部于今日晚十点召开紧急会议,目前已确认西瑞尔上校叛国的事实……]
      [专家组正在调查兽族主星的爆炸原因,据调查员所述,此次事件或许将阻止虫族和兽族持续千年的战争,成为虫族历史上一重大转折点……]

      ……

      “看见了没,星网已经炸了。”乔伊斯半趴在飞船的舷窗上,扫了一眼星网上的战况,叹息道:“跟你料想到的差不多。”
      “嗯,”霍根很淡定地道了一声,如果不是他捧着书半天没翻页,都要把眼珠子镶在书里面似的,他的话还能可信一点。
      ‘呵,口是心非的雄虫。’乔伊斯撇了撇嘴,接着去看窗外的银河系。
      深色的天鹅绒布料托着浩瀚无垠的星海,紫色、橙色、红色、黄色……它们碰撞出着无与伦比的奇妙世界。这里没有限制,能包容一切万物,是永恒的安息地。
      “还有多长时间?”霍根用掌心托着那枚戒指,摩挲半天之后,在上面轻轻烙下一吻,温柔又虔诚,那是乔伊斯从未看到过的神情。
      “全速行驶的话,二十分钟吧。”乔伊斯啧啧两声,拍了拍旁边的药剂罐子:“这是你的命根子。”
      绿色的波浪起起落落,打着旋平静下来。
      “它不是,它才是。”霍根手捧戒指,纠正道。

      “你说是就是吧,”乔伊斯又翻了个白眼,实在看不了这一人一铁环的深情对白,无法和谈恋爱的狗继续呼吸同一片空气的他转头离开,决定用星空的银幕洗刷他身上恋爱的酸臭味。
      “我说的话从来都算数,我会找到你,带你回家,再等等我。”霍根将素戒牢牢地摁在无名指上,对着栀子花的暗纹宣誓道。

      ……

      铁笼里的空间着实狭小,一股焦糊的烤肉味从不知名的角落里传出。
      衣衫褴褛的军雌就被锁在了这样一个不足一立方米的笼子里,低矮的高度让他只能弓着身子,紧紧蜷缩着腿,才能尽量不触碰笼子自带的电网。
      ‘咳,咳咳咳。’
      军雌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醒着。血沫和小肉块从喉咙里、鼻孔里涌出,胃壁死死绞着,恶心感席卷了脑海,侵袭了所有意识。
      “63号,送上台吧……咦……怎么没洗洗,这么脏怎么卖啊。”总管是一只矮小的雌虫,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营养跟不上,才造成了如今的体态。他捂着嘴揭开笼子上罩着的破布,用手扇了扇风。
      “只有盐水,怕他撑不住……就没用……”
      “甭管甭管,拿过来用上,那些老爷们就喜欢这样的,快点啊,很快就到他上台了。”
      “来了来了”

      ‘哗啦——’
      冰凉的水被浇在了笼子上,伤口火辣辣的疼痛直接唤醒了军雌的神魂。
      漂浮的物体一会变胖,一会变瘦,收缩又伸长……颠倒的视野里只剩下贴近皮肤的铁栏杆还算是清楚的。
      军雌猛地睁开了双眼,勉强操纵着粘腻的手掌伸进胸口的衣兜里摸索。
      花梗仍然硬挺,花瓣薄却纹理分明,它们没有丝毫损坏,安安稳稳地呆在衣兜里。
      军雌不太明显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欣慰,像是喜悦,却无意碰到了外面的铁质笼壁。
      ‘滋啦啦,’高压电网迅速被启动,军雌的半边身子都麻了,泛着钝钝的麻痒,磨着唯一紧绷的神经。
      “一只雌虫,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是没有某位老爷选中你,你就会被继续降价卖掉,下场更惨,到了这里,还高贵什么?”总管重新将破布给笼子盖上,用铁钩将它拖上传送带。

      哐噔哐噔——
      斜行的传送带时走时停,在重力和惯性的影响下,军雌的背部时不时地触碰铁笼子,引发一连串的带电火花。
      军雌紧紧闭上眼,他的手出自于本能紧紧地护住胸口,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甚至连哼哼唧唧的气音都没有。
      西瑞尔非常感谢刚才那一盆凉盐水,这让自己的神智得以保持清醒,他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笼子、电网、总管……拍卖,只有奴隶市场会有这样的拍卖会……奴隶市场又在……在荒星……战场在南部战区,离那里最近的荒星是……B—6。’
      ‘事情可能已经闹大了……身处荒星,信息传递并不怎么方便,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我是西瑞尔。’
      他的喉结滚动,干裂的嘴唇表明已经很久没有沾水了,但常年的行军历程让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状态。
      ‘忍一忍就好了。’他想。‘林凛、参谋长、卡佩……’一张张脸掠过军雌的脑海,他紧紧咬住了下嘴唇,自己在心里默念,‘想想怎么逃出去。’

      ……

      “H阁下,请随我来顶楼包厢。”随侍弯着腰替身后的来客撩开镀金的帘子。
      这间拍卖会所不小,有十层楼高。有随侍穿梭其中,引导不同价位的来客分区就坐,最下层的大堂里,密集的虫群摩肩接踵,都是以最便宜的入场价过来凑热闹的。越上一层,身价自然也就越高,墙壁上的花纹装饰以及配套的家具、瓷器花瓶也就越复杂、越讲究。
      “还有多久?”这位H阁下坐都没坐,直接发话。
      “10分钟左右,”随侍恭敬跪下,双腿并拢,拿起长绒布就要为他擦拭鞋尖上的尘土。
      “你出去吧,”H阁下没让随侍继续服务自己,拒绝了他的示好。
      “是,您有其他的事情叫我哦。”随侍向他抛了个媚眼,既不愿放过这个大主顾,也不想因为这个营造不好的形象。他的声线转了个弯,有点像公鸡被掐住了嗓子,尖细又沙哑,诡异极了。

      H阁下没心情理会随侍的小心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底下的台子,样子很是急迫。
      ‘荒星属于三不管地带,这里鱼龙混杂,若是想此行顺利一点,有些时候能忍则忍吧。’他攥紧了袖角,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冲动。
      ……

      “第七十三件拍品……骨瓷茶具一套……”
      “第八十六件拍品……遗失的仿生虫体资料一份……”
      “第九十六件拍品……”
      “最后一件拍品……基因药剂100ml”
      “此药剂属于实验室产物,虽然价格高昂,但是可以治疗绝大多数的遗传病,匡正基因、优化基因,它是你的首选……买家还可以获得另一件附赠礼物……一只调教过的雌虫……”

      闪光灯打下,军雌青白色的脸颊终于有了一点彩色的亮光,头发湿答答地紧贴侧脸,破碎的衣衫以及皮肤上红色鞭痕,都让在场的诸位生起一股凌虐欲。
      “现在竞拍……”
      很多来客都不是冲着基因药剂去的,毕竟大多数佣兵都只图一时之乐,钱财对他们来说不过身外之物罢了。
      色棱棱的眼神上下扫过雌虫的身体,他们议论着评估物品的价值。
      “1000万”
      “1300万”
      “1……”
      “1个亿!”
      声音不算响亮,但很有力,在场的纷纷停下看向顶层的包厢。

      “呃……”拍卖官也被这惊人的数字震得愣了愣,这应该是历史上最高的成交价了,他刚想确认一下,顶层的包厢又说了话。
      “我说一个亿,没听懂吗!”这几乎是吼着了,似乎还伴有摔瓷器的声音。
      “那就……成交……恭喜这位……”
      “现在把他带过来,听到没有!我说把他带过来!”
      “是……是是,你们还不快点去……”

      底下的虫子们窃窃私语,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都认为上面的那位是憋太久了,一时见到这么好的货色按耐不住心痒,这才这么猴急。
      “真是好货啊……”
      “可惜了,便宜了别人”
      “不知道买家是什么身份……”

      ……

      那位H先生亲了亲手上的素圈,虽然很快就能与他相见,但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想要亲自带他回来。

      ……

      “呃啊,小心——”
      与前面的热闹不同,后台一片鬼哭狼嚎,刚解开束缚的军雌虽然失去了敏捷,不过胜在出其不意,一下撂倒了三个。但终究因为伤势过重、寡不敌众,只好强撑着已无知觉的双腿,豁开了包围圈。
      奔跑……只能说快步走的过程中,军雌只觉得走廊弯弯绕绕,无比漫长,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而后面追兵将至,不甚灵活的耳朵接收到了四面八方都围着敌人的信号,距离拐角处很近了,说不定就会有个窗户或者是门之类的可以让自己逃出去呢?
      ‘十米……’
      很近了
      ‘五米’
      快到了
      ‘两米’
      ‘一米’

      ‘砰’
      军雌只觉得好像撞上了一堵软墙,不疼但足以让他泄力然后失去这副身体的掌控权。
      ‘我要死了?’
      ‘我还想再见他一面呢……’
      这一生如同走马灯一样浮现在脑海里,哭的,喊的,还有绝大部分……和自家雄主在一起的欢乐……他会投喂点心给自己、会询问有没有吃午饭……多好的雄主……

      你甘心吗?
      这个问题直击心灵。
      ‘不……我还想和他在一起,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旅游……还有好多事情 没做……我不想死……我不甘心……’
      强烈的绝望的情绪顶上心头,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面临终结的那一刻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托住了下滑的身体。
      “是我……我来带你回家。”
      声音轻如鸿毛却重如千钧,久违的栀子花味让他重新有了安全感。
      ‘我什么都不怕了,雄主,我好想你。’
      脑中紧绷的弦因为这一句轻音断了,断得很彻底,他只想在他的怀里好好睡一觉,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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