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董事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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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根了然，不得不赞叹了一把中央政府的执行力度。
董事会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能大致猜到是谁搞的鬼。他们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那头的霍根，在他瞟过来之前，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巴，低下了头，不敢言语，生怕霍根想到什么收拾他们。室内唯剩霍根最为悠闲，一口一口地喝着面前的茶水。
他暗叹纪斯玉不会办事，怎么能扔下一众董事自己离开呢，这么久了，总该找个人知会大家一声。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纪斯玉还没回来，雄虫眼中暗芒一闪，觉得时候差不多到了。
果然，此时有的人已经坐不住了，“嗯，霍根阁下啊，不知道政府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啊?这项目能不能成啊?我们都靠着做这趟生意吃饭呢，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负担太大，实在是输不起啊。”
此话一出口，众人有的转了转眼睛，有的微微抬起头，都在屏息凝神地听着。
“诶，中央政府也是按规矩办事啊，你也知道，规章制度如此，如果自己都僭越了，那威严何在啊。”霍根此话一出，便是堵死了他们的路。
“阁下这话可就见外了，您也有股份在纪氏集团，盈利自然是最好的状态。”下首的一名老者意图把霍根拉入同一个阵营，双手撑在桌上，眼中精光立现。
“若是您能出面和政府那边走动一下，说不定此事能够转圜呢?”董事们终于张开了嘴，纷纷帮腔，腆着脸希望霍根能活动一下。
“我和政府那边也不太熟悉，哪里比得上在座的诸位，你们资历都比我深，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做。”霍根扣上杯盖，瓷器与瓷器相撞的清脆声响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霍氏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不缺这份银钱。纪氏我从来都没放在眼里过，和兽族的关系是你们唯一的价值，只有找到那个转款的账户才能解析出一切，若非如此，这里早就会变成霍氏的子公司，哪里还有你们蹦哒的地方。］
霍根一想到原主和老公爵之死，自己中毒、先遣队军费被克扣、雌君出征……甚至连前线兽潮都可能是他们捣的鬼。自己都要与西瑞尔天人永隔了，他们居然在这里悠然自得地和自己讨论纪氏的盈利问题，哪里来的脸面和胆量?真以为自己有多大分量让我不敢动？
他越想越生气，情绪快要攀至极点之时却又步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平静。
会议室里终于安静下来了，霍根怒极反笑地勾了勾唇角，道：“中央政府按照流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没有问题。”
［我从来都不吃这套，把我和西瑞尔害成这样，我肯定是要扒你们一层皮的，若是你们能拿出点别的诚意来，没准我能考虑考虑最后清算的时候能留你们一条命。叛国这个罪名应该能让你们死个千八百回了。］
众人都是纪氏集团的老人，年岁大了，但胜在阅历丰富，自然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他们勉力控制住自己的脸色不太难看，但还是青一阵白一阵。
一个项目丢了顶多影响集团几年的盈利，可以理解为流年不利时运不佳，但这个样子若是一直持续，那纪氏是否能够继续在主星立足还未可知……或许更惨一点，直接宣告破产，然后任由处置。
“别急，说不定还有机会逆转局势。”霍根道。
［给我我想要的，就放你们一马。若是不答应，所有的合约全部终止，我保证纪氏撑不过三天就会面临破产，然后被霍氏收购。］
面如死灰的董事们突然打了个激灵，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圈套和威胁，可是他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装作抓住救命稻草的样子上套。装得乖巧顺从一点，没准霍根就能略过他们，直奔正主。
董事们无比后悔扶植纪斯玉上位，虽然他许诺了比纪念翻了三倍的好处，但是居然招惹到霍根这尊大佛，害得他们就快要人财两空，权衡利弊之下，承诺失去了任何价值。
“呃，这具体需要我们怎么表现呢？还请阁下多提点一下，”董事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年长的那位问道。
“纪氏年底上交的账目被举报这件事，你们也是知道的吧。调查程序已经启动，在真相未被查明之前，纪氏集团的收入账户面临冻结，项目批准自然不被通过。”
霍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大体扫了下面人一眼，又添了把火。
“帝国对于税金这一块管控极严，账目一旦真的被查出了漏洞，自然是集团内部所有成员共同承担责任，罚款、流放、死刑，有轻有重。”股东们的脸色青白交加，霍根觉得很是滑稽。
“不过按照帝国律法，若是积极配合调查，说不定能够减免罪责。”霍根道。
【能否减刑就要看你们积极配合的程度了，供出账户信息，一切都好说。】
董事们对纪氏两兄弟恨得牙痒痒，面对现在的情景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真的判刑清缴、人财两空吧，有一丝希望就要抓住。
今天本来应该是纪念脸面全失的日子，可是他居然将股份转让给了谁也惹不了的霍根，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弟弟做了假账，转账给一神秘账户的事情吗?现在倒好，自己拿着钱归隐田园，既撇开所有责任，又享乐于山水田园，悠哉游哉。难道纪念不知道他们投奔纪斯玉会引得霍根今天亲自来收拾他们?为什么当时不告诉他们?
他们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向纪斯玉表示忠心的，忘了是怎样和纪念决裂的。
激动的情绪会影响到大脑对事情的评判，比如纪念没有立场帮助他们，比如霍根从来没把纪氏放在眼里，他要的从来都只是那个问题账户的所有信息。
霍根真的拿捏了这些人的心思，这些董事怎么可能对纪斯玉的所作所为毫无所觉，如此大的账目出了问题，在场的每一个都要担责。而这些人，会为了保住自己，疯狂地寻找可以免除自己罪责的线索，账户的线索自然会被他们拱手奉上。
“大家不用这么紧张，所有的操作和程序都是按照律法进行的，查的也不过是有问题的账户而已，只要流水没问题，我想风波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要的是账户的信息，别拿其他七杂八杂的东西糊弄我。】
霍根的一番提点，让底下这些老家伙瞬间醍醐灌顶。毕竟有了解围的突破口，自然就有了一线生机。
不过提供线索的机会自然是有限的，寻找的时间也很紧迫，毕竟中央政府会一直施压，项目暂停赔付的违约金是一笔巨额钱款。所以，接下来就要看这些董事们谁先把账户信息交给霍根，谁就能脱身。
见目的达成一半，霍根抿了抿唇，心情总算有所好转。
他今天来，从来都不只是只给这群董事指个明路，更是要让他们从此和纪斯玉离心离德，毕竟人多，人心难免不齐，聚拢人心可是需要一番大功夫，而纪斯玉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董事内斗，分散开来，逐个击破，霍氏集团就可以获利。
‘我从来都没说过要放过你们，你们按我说的做便行了，可纪氏早晚会破产，用作你们给他赔礼道歉的礼物。’霍根目光锐利，心底的恨意又翻涌了上来。
‘这还只是开始，后面有你们受的。’
……
“星历18039年6月30日，一队全体执行侦查任务，参与军雌共208名，回城报道208人，任务时长共计240个小时。”
“星历18039年7月2日二队三队联合执行清缴任务，参与军雌共603名，回城报道593名，任务时长共计264个小时。”
“……”
“星历18039年7月3日，六队护送研究所所长卡佩执行生态研究任务，参与军雌……”
“等等。”西瑞尔道。
‘我去科研所的那天刚刚好是7月4日……卡佩完全有可能在7月3日执行任务的途中对外传递信息。’
“怎么了?”林凛手拿册子，对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的人员调动太频繁了一些。”西瑞尔道。
“那倒是没错。”
“不过这些行动都提前一周报备过的，也不为奇。呃……只有卡佩。”林凛向后翻了翻，找到了一条盖了红章的任务申请书。
“什么？”西瑞尔停下了往自己脸上涂易容染料的手，看向他。
“卡佩申请将原本定于下周的调查任务提前到明天，原因是唯恐生态环境变化频繁，需要立刻对环境进行监测。上面已经同意了。”
西瑞尔微垂眼睑，闻言没说什么，但林凛总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你确定要出去吗？风险太大了。”林凛收起册子，抱臂立在房间角落里。
“副团长不是昨天到基地了吗？指挥的事情有他，担心什么？”西瑞尔挤出一些膏状物质，往自己脸上抹去。
“你身边没有人跟着，这样出去多不安全。”林凛道。
“探查前线的情况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别担心。”西瑞尔拍了拍自己的脸侧，将药膏涂抹均匀。
“这活谁都能干，作为指挥官的你干嘛非要自己去，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林凛有些不满道。“你和那些普通士兵不一样。”
“职责所在，别说这样的话。”西瑞尔看着镜子开始整理着装，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我们都是军雌，都要上战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反而我还要冲在他们前面呢。”西瑞尔看向林凛，这样说道。
林凛讪讪道：“好啦，小古板，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别再说这句话了。”西瑞尔收回了视线，认真重复道。
……
装甲车队缓缓驶出军事基地的大门，清一色的黑色铁皮、重型轮胎、车上架着的枪支都泛着钢铁的寒色。
透过驾驶室里的唯二的小窗户，隐约能看见全副武装的军雌。
“按照原来的路线行驶就行，在涉水之前把我放下。”卡佩翘着二郎腿，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丝毫没有紧张感。
“好，”伪装成随侍的西瑞尔道，他坐在卡佩的侧后方，假装看着窗外，其实目光一只没有离开过卡佩。
‘信息泄露的事实在是蹊跷，外界得知这个消息居然比我还早。是谁在和外界传递机密信息?是从源头还是过程中?基地，里并不适合做消息传递这件事……所以出军事基地才是最好的地点。卡佩，我得知道你是否是可信的。’
软嫩的青草没过脚踝，重量倚上去会留下一个小小的浅坑。
微风拂过湖面，清凉的感觉的确让人感觉很舒服。这里的树林并不是很茂密，反而稀稀疏疏的。清脆的鸟鸣环绕着这里的山清水秀，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开始吧，”卡佩最后才从车上挪下来，招呼着底下的研究员赶紧工作，虽然还是那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臭脸，不过好歹眼睛有了点神。
“花瓣三厘米，重瓣，蔷薇科……异变程度二级……”卡佩用镊子取下一朵火红色的花，随手装进玻璃罐子，托着递给了身后伪装成随侍的西瑞尔。
“那些玻璃瓶子比你的命贵，拿的时候注意点别碎了。”卡佩头也不回道。
“你们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从来不懂这些珍贵样品的重要性！后退……后退！别踩坏了我的样本……。”
西瑞尔向后退去，和卡佩留出了将近两米的距离，将植物圈露了出来。他没有抱怨、没有辩解，简简单单地应答了一声‘嗯’，就将玻璃管子搁进了身侧的储物袋里。
卡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反应的，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视线里的军雌身材高大匀称，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唇形科鼠尾草属植物，多年生草本……”卡佩摇了摇头，继续观察着眼前这群植物，时不时取一些泥土和叶片之类的装进玻璃罐子做出递出去的动作，而只有这时，西瑞尔才被允许靠近。
太阳渐渐占据了天空的主导位置，艳阳高照，晒得一个个汗流浃背。
‘呼——’蹲在地上的卡佩猛然站起来，摇晃了一下就被跟过来的西瑞尔扶住了。
“要不要稍作休息？”西瑞尔偏头问道。
“看好我的样本，剩下的别管。”卡佩挣开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西瑞尔没说话，默默地退开。
卡佩抿了抿唇，这名军雌在后面自己总感觉很不自在，刚刚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感了，这就是西瑞尔手底下调教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将自己想的撇出脑外，余光却扫到前面草丛里的发光物体。他嘴里默念着样本样本，往前走了几步，正好蹲在一棵大树后面。
他刚把那颗发着光的多肉植物装进玻璃瓶子，就感觉头顶一股罡风呼啸而来。而比它先一步到的是将他推倒的大力，以及抱着他翻滚的臂膀。
……
“嗷呜……”
大剂量的麻醉针扎入了皮肉，特制的针头带着倒刺和小勾子防以防甩出。
冒出来的兽族族群属于变异的爬行动物，高三米左右，明黄色的竖瞳配上暗灰色鳞甲以及宽大的爪子，看起来极其不协调，但恰恰相反，他们行动很灵活，跳跃、奔跑都像旋风。
慌乱之下，卡佩感觉什么东西脱手而出，抗住风眯眼一看，握在手心里的玻璃瓶子不翼而飞，而一米外的开阔空地上，透明。
“松手，”卡佩一个顶肘成功硌到了垫在他身下的西瑞尔，成功解除了腰上的束缚，随后他手脚并用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扑向滚在地上的玻璃瓶子。
“玻璃碎了吗？……没碎”
“叶脉清晰完好……绒毛排列整齐……”
“根系泥土湿润……水平衡……无机盐溶液还在……”
‘呼——’卡佩将玻璃罐子搂在怀里，浑身瘫软下来。听到兽族的声音后，他茫然地抬起头，却被从头到脚喷了一身血。
“没事吧，”长刃刺穿兽族的胸腔，西瑞尔半跪在它坚硬的鳞甲上，手里还握着留有血液热度的长刃，盯着他问道。
被杀死的兽族扁嘴大张，露出发绿的大尖牙，腥臭席卷着卡佩的呼吸道。
卡佩的脸距离那张泛着恶臭的大嘴不过一厘米，若不是西瑞尔杀死了他，恐怕卡佩早已成为他的腹中饱餐了。“没没没……
没事……”血珠顺着发丝滴落，一颗一颗砸在怀里的玻璃罐子上，炸开一片片血花，卡佩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哆嗦。但让他反应过来的却是血滴落的声音，他连忙用不干净的袖子擦拭玻璃罐子，只能是越擦越脏。
一块未开封的酒精棉被递到了他面前，西瑞尔不知何时从上面跳了下来，此刻正蹲在他面前。
卡佩飞似的抓住那块可以‘救他命’的酒精棉，轻柔地将那些血迹都蹭掉，然后抬头看了西瑞尔一眼，道：“谢谢。”语气软了许多，很真诚。
西瑞尔没说话，恢复了面无表情，反倒得了卡佩一个白眼。
大部分的兽族都已经被清空了，少数逃窜出去，还有一只，被几十针麻醉剂放倒，正趴在地上酣睡。
“任务紧急暂停，已将情报发至基地，基地要求立刻返回。”一个小头目在卡佩面前站定，对他道。
“嗯，服从命令，立即返回。”卡佩甩了甩身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被透露行踪的日子真是让人极其不爽啊。’西瑞尔暗道，，最后一个登上了返回的装甲车。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董事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