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生存实录》星罗万象

18、出征

　　——公爵府邸

　　“从您上次抽提的血液样本分析，目前情况可能不太好，”医虫站在霍根的面前，将分析结果递给了他，灰色的眸子黯淡无光，他似乎很是失望与懊悔。

　　“具体说说，”霍根靠在沙发上，双手随意交叠着搭在小腹前，似乎不是很在意。

　　“唉，您的血液中存在X—Q398形违规药物，目前的研究还只停留在它能够影响中枢神经这一层面，剩下关于它致死作用机制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您头部的疼痛就是它引起的……目前只能吃止痛药抑制……”医虫叹息一声，向霍根说着实际情况。

　　“没有解药……”霍根挑了挑眉，手指尖把玩着茶杯。

　　“对……因为用过或者接触过这种药物的，无一例外，都很快就……”医虫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种话，于是咽下了后半句。

　　“我知道了……”霍根皱了皱眉头，‘啊，真是麻烦……’他捏了捏自己的后颈，放松了一下有些酸胀的肌肉。

　　医虫以为他备受打击，斟酌再三，犹豫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霍根。“我在中央医院接触到了一只军雌，他虽然现在昏迷不醒，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治疗，只是……”

　　他顿了顿，“只是抽提他的血液样本研究时，发现他的体内也存在少量X—Q398，他应该是第一个感染X—Q398还存活的虫了……但……奇怪的是，共事的医虫像是都没有发现这一点，报告书上也没有提及……这是极其怪异的现象……我都要怀疑……”

　　“那位军雌是谁?”霍根呼出了一口气，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

　　“是第二军团团长，莱斯，”医虫答道。
　　“第二军团……”霍根喃喃道。‘……是西瑞尔所在的军团吗?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霍根想到了离别前的那个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在感受残留的温热触感，‘我究竟想做什么?做事真是太莽撞了……唉’。

　　“对于您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们已经在开始研究了，目前虽然没有制作出关于X—Q398的中和剂，但是对于修复神经这一方面有了新的进展，也许能够亡羊补牢，但是因为涉及您的精神力，所以治疗过程会非常疼痛……若是顺利的话，几周之后可能就要开始第一个疗程了。”

　　“我知道了，”霍根点点头表示明白，“你不也问问我放不放弃治疗?”

　　“您是一直很强大，我不认为这些会战胜您的意志……”医虫收起了文件，看向霍根。

　　“唉，”霍根叹息道，‘大家都这么想啊……’

　　“话说，您不告诉他嘛?”银瞳医虫眨了眨眼睛，严肃的表情闪过了一抹揶揄。

　　“他?”霍根挑了挑眉，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他现在正是需要专注的时候，之后再说……”霍根拄着头，看着医虫。

　　“啊?”医虫撅了撅嘴，模样活像个雌虫宝宝，“这么大的事情您都不告诉他吗?”

　　“哈，小孩子不要管我们大人的事……”霍根勾起一个笑容，‘我觉得我还是不想放手……西瑞尔……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好感?……我也想跟你倾诉，但是，我对外形象必须是完美的……这样才能执掌家族……对不起……’霍根又想到了这些事，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微笑。

　　“啊，今天的检查做完了，实际情况也和您说明了，我先走了……”银瞳医虫见霍根陷入沉思，觉得自己还是先退场比较好，于是和霍根报备。

　　“嗯，辛苦你了……”霍根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对了，乔伊斯……”霍根突然叫住了脚底抹油准备溜走的医虫，“别有太大压力，”霍根说道。

　　银瞳医虫听到这句话，定住在了门口，背对着霍根，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他沉默了一会，“原本我学医就是为了救治因为这种药物濒临死亡的雌父，可是……他没等到我的治疗方案就……您……您不会这样的……我不会让您这样……”乔伊斯语调低沉，表情带上了认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癫狂。

　　乔伊斯说完这句话，没有再停留，离开了房间。

　　“唉，这孩子……”霍根摇了摇头，站起来，朝着落地窗走去。

　　“中央医院……这里面究竟藏着多少秘密?”霍根仰望着夜幕下的星空。

　　点点荧光布满了黑蓝色的夜空，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荧光虽然微弱，但聚拢在一块却足够明亮，也能给晚归的虫族指引方向。

　　“西瑞尔，你正在做些什么呢?……你回去得太匆忙，有些话还没有和你说清楚。”霍根仰头望着天上的点点星子，眼神闪烁，有些感情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

　　——军部会议室

　　“我们接到上级命令，第二军团将会派出三分之一兵力充当先遣部队，驰援南部战场克莱星系，时间就在下周一，”坐在上首的矍铄雌虫环视四周，锐利的目光扫过下面的军雌，白色的肩章底版上缀着两枚星徽。

　　“这……”
　　“又是第一军团搞的鬼……”
　　“怎么这样……”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任务……”

　　底下的军雌似乎很是不满这样的结果，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语气带着些怨念。

　　“安静——”是实木桌子被拍响的声音，雌虫虽然年老，但是精气神仍在，一声大喝，底下的军雌瞬间就熄了火。

　　“军令大如天，你们守护的是虫族领域雄虫的安全，容不得你们教唆抱怨……”老军雌的怒斥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军雌们有的低下了头，表示对自己无理取闹的愧疚和反省。

　　“呼——你们平常难道没有好好训练吗?啊?”老军雌一声长音，问的在场的某些军雌握紧了拳头。“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怂了?把咱们军团的战斗力拿出去看看，给他们擦擦眼睛。”老雌虫加重了自己的语气，给出征做最后的鼓气。

　　“现在就回去准备，这几天加练。”老军雌发出了自己的指令，底下坐着的军雌齐声答道：“是——”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

　　“诶，你等等我——”林凛走在西瑞尔身后，见他不理自己，拽住了西瑞尔的衣袖。

　　“嗯?嗯?怎么了?”西瑞尔像是刚反应过来什么，侧头看向林凛。

　　“我说你啊，最近怎么回事?总是走神，小心在战场上丢了小命，”林凛勾着西瑞尔的肩膀，凑近了他的脸庞，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见他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这才放下心来。

　　林凛故作夸张地顺了顺自己的胸脯，见他不理自己，又道：“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的名字都在先遣部队军雌名单上，我们还得留条命找雄主呢，你说是吧。”

　　林凛摇了摇西瑞尔，西瑞尔很是无奈，“我说你啊，应该担心一下自己才对吧，你的精神海已经快飙升到红线了，那个日子应该快了吧……”

　　“诶?我肯定是最幸运的那个，况且我会一直携带抑制剂，忍一忍就过去啦，没事的。”林凛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对着西瑞尔比了一个pose，故作帅气地道。

　　“唉，”西瑞尔听到这里，心情又低落了下去，‘忍?忍能忍多久呢?我们都快逼近红线了……精神海暴动会是我们最终的结局吗?我们还有多久时日呢?’

　　“别沮丧，打起精神来，”林凛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发觉自己选错了话题，补救道：“你可是南部战区的战神，没问题的……”

　　西瑞尔抿了抿唇，林凛避重就轻的做法显然没有让他恢复心情。

　　‘嘀嘀嘀，’林凛划过手中的星脑，看着新发来的信息，向西瑞尔指了指，比划了一个‘拜拜’的手势，就小跑着离开了。

　　西瑞尔看着林凛离开的背影，鼻子莫名有些酸涩。

　　他叹息了一声，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星脑，从通讯录拨出了顶置的号码，“嘀——”

　　“喂，”对面依旧是那个深沉暗哑的音调，西瑞尔顿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就要给他打这个通讯。‘明明现在是晚上，雄虫应该已经休息了，我这样打扰他，违背了……’西瑞尔手心里都是渗出的汗水，他一时有些后悔。

　　“喂，”对面没有不耐烦，疑惑的语气顺着有些性感的声调爬了出来，西瑞尔觉得自己的耳廓有些痒，他似乎能想到对面雄虫说话时喉结滚动的模样，脸‘唰’得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西瑞尔?你怎么了，是你出了什么问题吗?”对面见他一直不出声，声音有些急切。

　　“啊啊，我没事我没事，”西瑞尔缓过神来，有些懊恼自己的不专心，赶紧收起了自己脑海中奇怪的画面，回应着霍根。

　　“没事就好，怎么了?”对面追问道。

　　“我……我要出征了……”西瑞尔抿了抿唇，等待着雄虫接下来的话。

　　“……”对面沉默了，霍根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失落从何而来，他知道西瑞尔时间宝贵，于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注意安全，”万千话语，只化作了一句干巴巴的短句子。“我等你回来，西瑞尔，”霍根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干涩，补充了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

　　“我……等你回来，我有些事要跟你说，”霍根在对面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

　　“阁下……我……”‘

　　‘嘀滋——嘀滋——’西瑞尔刚想说什么，刺耳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

　　“去吧，我等着你，”霍根在对面也听见了这声音，最后跟西瑞尔说了一句。

　　“嘟——”西瑞尔听见这声，手一抖，碰到了挂断键。“唉，我也赶快去吧，”他没来得及懊悔，也冲向了军部大楼。

　　刺耳的警报音下，所有军雌都挂着冰冷严肃的表情来去匆匆，忙得只余下了残影，并没有大惊小怪和慌乱。常年的征战已经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感到麻木。“流血、牺牲，总是这样的流程，总是这样的结局……”

　　西瑞尔眼神闪烁，总觉得自己的心里还有被捂热的地方，即使身处寒冬腊月，即使自己经历了现实袭来的寒刃，已经遍体鳞伤，那个位置也始终燃烧着，为机体泵入源源不断的热量，让自己能够有破袭壁障的力量和勇气。

　　他向着大楼跑去，就像是最初的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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