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故事》悆于书

57、街头一游

　　温有当时是非常信任翟阳翙的，他都会骑电瓶车，自行车应该是不在话下。直到面无表情地攥着翟阳翙的衣服，感受着摇摇晃晃的世界，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不成熟。
　　自行车和电瓶车是两种交通工具。
　　“要不我来骑？”在第五次起步失败后，温有终于忍不住了。
　　翟阳翙有着与生俱来的倔强，在骑自行车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紧紧握住龙头，表情专注，眼神坚定:“我可以。”
　　温有又笑又无语:“我们已经原地起步几分钟了。锦城韦一笑，知难而退是种优秀的生活态度。”
　　翟阳翙泄气地停止了尝试，控着车让温有下来。
　　“我自行车技术还是不错的，怎么就起不了步呢？”翟阳翙很是纳闷。
　　温有接过龙头的掌控权，闻言笑了。
　　“这就好比满分结课、手拿驾照，结果在路上进修成马路杀手。”
　　温有脚踩踏板，轻轻松松就起步上路。
　　“不可以胡乱内涵，我车技很好的，各个方面的好。”翟阳翙坐在后座，自行车前进带起的风被温有挡去了大半。
　　“好，你车技最好。”温有熟练地绕过减速垄，“去哪儿？”
　　“二十四米街，你知道路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温有自打来了宁城，就没怎么逛过，每周末的调休就在学校对面的行舟街活动，最远就到临街的大超市。
　　“我指挥。”翟阳翙从温有身侧冒出头，看了眼前方，“前方路口右转。”
　　翟阳翙突然觉得这样很像导航，一下子就来劲了。
　　“当前路段限速10，您已超速，请减速。”
　　“请保持直行，走最右侧车道，注意不要压线和闯红灯。”
　　“前方红绿灯路口左转。”
　　“当前路段拥堵，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温有听了一路，终于在这一句绷不住了:“别瞎整。”
　　翟阳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在认真地担任人形导航！直走，看见那个小广场了吗？我们到了。”
　　自行车前进了几十米，稳稳地停在小广场上。
　　翟阳翙下车伸了个懒腰，说:“坐得我腰酸背痛。”
　　温有蹲在地上锁车，闻言无语道:“大哥，我一个骑车的还没喊累，你一个坐车的，哪来的脸？”
　　翟阳翙摸了摸鼻子:“啧，我只是实话实说。王皓瑞这车的后座硬得慌，等空了换一个软的。”
　　温有调侃到:“不是说生活粗糙吗？”
　　翟阳翙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提了。”温有觉得这个表情可以拍下来做一个表情包——给爷闭嘴。
　　“走！”翟阳翙理了理衣服，大步流星往前走，“我打听了好几个口碑不错的小吃摊和门店，我们冲。”
　　二十四米街位于区中心，但人流量并不大，估计也只有在安中高中部调休的时候才会堵上一阵子，被安中学子调侃为“文化拉动经济”。
　　两人出门早，路上没怎么遇着人，独享了二十四米街的清晨。
　　“我听王皓瑞说，这家店的冒菜最香。”翟阳翙在一家名为“美味double”的小店门前停下脚步，“试试？”
　　温有看了眼丰富的菜品，说:“大早上吃冒菜，你认真的？”
　　翟阳翙眨了眨眼睛:“不行吗？”
　　温有看着他不语。
　　翟阳翙叹了口气:“行行行，不吃不吃。”
　　他看了眼周围，对着一家朴素的饭店扬了扬下巴:“那家总行了吧？”
　　温有转眸看了一眼，冷笑出声:“嚯，华莱士诶。”
　　翟阳翙露出了标准的八齿笑。
　　温有头疼地看着他:“你不是很注重养生吗？怎么开始吃这些了？”
　　“嘴馋嘛，”翟阳翙掏出手机回了一条消息，然后抬头看向温有，噙笑着问，“给吃吗？”
　　温有:“最好不当早饭。”
　　“那就打包回学校吃，”翟阳翙满意地点头，重新环视一周，选定一家面馆，“现在……吃面吧。”
　　温有看着他悠哉哉的身影不由得笑了，摇了摇头迈着步子跟上。
　　小店上菜很快，两人没等多久热腾腾的面就端上来了。
　　“诶！昨晚的数学压轴题太难了，你做出来了吗？”翟阳翙唆了一口面，问对面的人。
　　“做出来了。”
　　翟阳翙眼睛一亮:“能给我看看吗？”
　　温有想了想，问:“你做到哪一步了？”
　　翟阳翙脱口而出:“做完了第一小问，第二小问算到了极值点偏移的标准式。”
　　温有颇为意外:“不错啊，居然能算到这一步，进步不小。”
　　“真的？”翟阳翙喝了一口汤，“没开我玩笑？”
　　温有挑了挑眉:“有这个必要？”
　　“没必要。”翟阳翙被这句话哄得找不着北，“天呐，我进步了。不枉我这几天天天守着极值点这类题做。”
　　温有也替他高兴:“老赵看了能笑出好几条褶子。”
　　翟阳翙噗嗤一声笑出来:“老赵说谢谢你嘞。”
　　温有:“等会儿去做什么？”
　　翟阳翙喝了一大口面汤:“去主题游戏城。”
　　“青旅区还能有这地方？”温有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瞧不起青旅区？”翟阳翙眯起眼睛。
　　“我说宁城青旅区，你个锦城泛金区的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温有拿起茶叶蛋，在桌面垫上一张纸剥起来。
　　翟阳翙敲了敲温有剥蛋壳的手:“危险发言啊，中华大地是一家。”
　　“我错了。”温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游戏城，然后呢？”
　　“然后就该回学校了，还然后呢，咱们就两个小时。”
　　一提到时长，翟阳翙就忍不住发牢骚:“一周168小时，只有2个小时的调休，谁规定的？”
　　温有漫不经心地接话:“知足吧，等到后期没准这俩小时也没了。”
　　翟阳翙叹了口气:“这就是高三牲吗？”
　　两人吃了早饭，沿着主街道一路往街尾。这个时间还很早，街上除了安中学生没几个人。天气依旧很热，路旁的绿树挡不住多少烈阳，两人走着走着汗水就淌起来了。
　　二十四米街的主题游戏城并不大，大多数还是小孩子玩的。但翟阳翙还是挑出那么几个可以试试的。
　　翟阳翙靠在一眼相中的跳舞机大屏幕上，抄着手问:“比一场？”
　　温有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比不了一点，我四肢不协调。”
　　翟阳翙挑了挑眉:“那正好，我也四肢不协调。”
　　他舒颜展笑，眼睛直勾勾看着温有，将男生和炫彩的游戏厅合在同一幅画面中。靠着大屏幕的姿态慵懒，在绚丽繁杂的灯光下莫名挠人心痒。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一看到这般场景，温有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这幅模样像是在……撒娇。
　　“就一局。”
　　游戏厅的角落，跳舞机播放着动感十足的音乐，两个男生踩着乐声的鼓点，动作有力漂亮，而且莫名整齐。
　　“温有同学，这就是你说的四肢不协调？”翟阳翙差点漏掉一个“向右箭头”，脚上动作错开半拍。
　　相比之下，温有显得游刃有余，每一脚踩得一秒不差，标准得像官方示范。
　　“你不也说自己四肢不协调吗？”
　　左脚、右脚、前、后，这首歌节奏很快，步伐上的要求也相应快很多。到了两个回合后的加速阶段，两人明显有些手忙脚乱。
　　动作之间能用余光瞄见对方，能看见两人一样的从帅气小伙变成四肢驯服者。突然，屏幕上出现一连串复杂的箭头，两人不约而同地手脚打结。翟阳翙被戳中笑点，结尾的几拍笑得浑身颤，好几个箭头都没踩中。
　　一曲很快结束，翟阳翙瘫坐在地，喘着气平复呼吸。
　　“厉害！练过？”
　　温有坐在翟阳翙旁边，伸直双腿:“没特意练，以前和龚宇出门，他总拉我玩这个。”
　　翟阳翙竖起大拇指:“你赢了。换一个玩，射击？”
　　被拉着玩了一局，温有的游戏细胞被唤醒，他站起来揉了揉手腕:“玩。”
　　这款射击游戏倒是走在时尚前沿，玩法挺多，两人挑了半天选定了自定义模式。
　　“长这么大，比射击我还没输过。”翟阳翙提着枪，酷酷地伸出两根手指扶了扶并不存在的护目镜。
　　“那你挺厉害，我玩射击从来没赢过。”温有挑了一把比较轻的枪，扭头一看翟阳翙已经摆开架势了。
　　他架起游戏枪，开始研究游戏规则。还没弄明白，便听见子弹上膛，紧接着“砰砰”连着几枪，夹杂着气球破碎的拟声。他闻声向右看去，翟阳翙面前的游戏屏上已经出现一个笑脸的形状。
　　少年架枪的姿势帅气十足，一看就是专业的。平稳的枪口，流畅的手臂线条，汗水浸湿的白色短袖下直挺的背轮廓明显。
　　游戏屏映着少年风采。
　　“这一局，我赢了。”翟阳翙放下枪，抽出自己的游戏积分卡，然后缠在自己的左手腕。
　　温有目光直直地落在那缠着积分卡的手腕上，灰色的卡片紧紧贴着雪白的皮肤形成强烈色差，在空气中游走不定，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温有看得莫名喉咙一紧。
　　“走了，下一场。”
　　突然燃烧的胜负欲促使两个少年把游戏厅的游戏玩了个遍，连捕鱼达人都没有放过。最后，翟阳翙以一局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在游戏城就花去不少时间，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9:01了，于是又匆匆前往超市购物。
　　“我突然觉得今天出门是个错误的决定。”翟阳翙用纸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就该待在寝室吹空调睡懒觉。”
　　温有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口袋，说:“我也觉得自己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你说实话，是不是就想着拉我干苦力？”
　　翟阳翙正后悔跑这么远，听他这样说就不高兴了。
　　“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温有斟酌一秒，道:“差不多。”
　　翟阳翙捂住心口:“我的心碎了。温有同学，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我们同事一场，同学一场，同寝一场，你就这么不了解我吗？”
　　温有对他接不住的演技熟视无睹:“收一收，我们该回去了。”
　　这时候的二十四米街人已经多了起来，有些拥堵了。两人艰难地挤回小广场，把能放的东西放进小篮子，其余的由翟阳翙抱着。
　　回程的天空已经阳光过载，灼热的明亮晃得人眼睛疼。温有直面刺眼的光线骑车，眼睛根本睁不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轮着班来。没骑一会儿，温有的眼睛就被刺得泛泪。
　　翟阳翙坐在后座也没好到哪里去。
　　“诶，前面是薛琳吗？”翟阳翙突然看见路旁的一家小卖部前站着两个女生，其中一个穿着蓝色衬衫，戴着眼镜，齐耳短发，是他们班的薛琳。
　　温有分不出一点眼神，只道:“快迟到了，她怎么还在这里？”
　　翟阳翙摇头:“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
　　温有问:“她一个人？”
　　翟阳翙抱得手酸，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购物袋更多地放在腿上。
　　“有个女生和她一起，看起来是安中学生。”
　　“那就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