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异事》梅清檀

31、三十一鬼神

　　宫家字画铺找张凤竹代言的事情已经告吹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过了年宫绾儿又开始了四处张罗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反正就是最近京中不让有小团体活动，但又怕民众怨声载道，于是便举办了一场大型拍卖会，派巡官和一些属于皇室的侍卫巡视之类的。这次拍卖会的拍品全部由百姓呈上。”

　　这些人听王谦和的话听得在场的人好几头雾水。

　　“这是，要引蛇出洞？”李规问道，“不对啊，拿老百姓当对付献祭教的诱饵属实有点儿……嗯……了哈。”

　　这几天传来风言风语说，是京中也有几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出现了和那已经闹出了事的信北州一样，也出现了像献祭教烧杀抢掠的事。

　　只是京中官府压了下去，传言说是听了宫里的令，因为死了人了，宫里怕惹人心惶惶，便下了令压了下去。

　　“其实就是怕老百姓都知道了之后他们名声不好听吧，造出京中很安全我们只是在防着的可能性也不小。”

　　“行啦，还是先寻思能拿点什么东西拍吧，报名的事要紧。”王谦和打断李规的话往李规对面一坐。

　　王谦和和李规可算得上是老熟人，据说年轻的时候刚开始做生意就互相认识，李规的丈夫还是王谦和给介绍的。

　　虽然最后李规还是和那丈夫和离了这事儿就另说。

　　主要的是二人交情深厚，平时来往也挺频繁，最重要的是岁数差不多大，来一间耍嘴皮子有时候融不进去年轻人，就互相说说唠唠。

　　年轻人们喜欢聊营生八卦之类的，他们就喜欢说说家庭讲讲过往。而且王谦和和李规都是那种喜欢车轱辘滚话，一句话说个没完没了的人，这要是和年轻人说话经常被烦。

　　于是俩人就自己聊自己的，省的烦外人。

　　“嗷，我这有几间属于我们店的名下的屋子，可以去拍卖。剩下的全都是和楼老板的我没权利动。”

　　……捣鼓房契的说的话属实让人觉得怪有钱的呢……不过虽说是属于李规店里的，但根据朝廷的令，房契的店属于公家的东西，除却他人名下的房屋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信国的，只不过店主可以按规矩动用。

　　申请房契店的店主是要通过朝廷的重要的审查的，所以店主一旦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儿，有朝廷直接管理。比如说如果李规成功拍卖出了一间房屋，她赚的钱只有进行“拍卖出”这个行为之后应当获得的报酬。

　　宫家自然要把自己家卖品拿出来。“卖不卖得出去另说，打打广告也是好的嘛。”

　　“不是，上边真这么说的啊？那京中老百姓海了去了，随便拿点儿什么东西，糊弄咋办。”孟岚枫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把已经摞好的东西拿出来放到门口该放的地方码好。

　　字画铺里，外面大门贴着封条，巡官给留了个后门，今天宫绾儿他们离开之后让他们顺手锁上，锁完之后赶紧离开，晚上巡官过来巡查。

　　“肯定有找鉴别师啊，上面亲开的拍卖会，再没个正经鉴别师不可能的。”

　　宫绾儿和孟岚枫俩人各司其职，一个归拢东西一个擦桌子柱子，不一会儿便把铺子好好收拾了一遍。

　　……

　　“曹师傅，申请拍卖鉴别师需要文令府红级“物”类文令。”

　　拍卖申请处的姑娘客客气气地把曹寄殊的东西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不是哎，我有西国鉴别师行当专业证明，在信国都是通的啊。”懵着接过来又懵着把

　　“不好意思师傅，上面说信国开始外术内流，影响信国本土鉴别技术发展传播，特地说了除文令府的令其他都不行。虽然论等级他国专业证明比红级令高。”

　　“搞不好以后留学都会被禁止呢。”

　　文令府红级令就是证书类的令。比如李规有红“物”类令，有这个就许可了她可以开房契铺。又比如要做教书先生，也要在文令府考红级令，不过教书先生考的是“学”类令。

　　“我们那时候讲究的是请神接仙，我也干过这东西……反正就有这么回事儿，多的也不好说。”给张笑愚讲课的时候话头东扯西扯，恰好扯到了这的李规道。

　　春寒料峭。京中人心惶惶。人们口中全是“献祭教”的害人事，虽说都是真真假假，但闹得一个比一个大，今天说又又又害死人了，明天又说献祭教坑谁家钱了，还有离谱的说“你们家要是东南角有灰，就证明是献祭教标记了你们！快搬走吧！”

　　就这么闹，就算不是也没人信了。

　　整个京中阴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悲哀，感叹，恐惧，不安和造谣之人的窃喜。

　　这么一说给张笑愚说来兴趣了，怂恿着李规接着说。虽然张笑愚最近挺隔应献祭教这破东西，但实际上她也信点儿这东西的。她还会点儿请仙的词儿。

　　上次去找王寻默就是试试以自己这点儿能耐能不能给王寻默驱驱晦气玩意儿，但是就跟李规说的似的，这东西嘛，不好说。

　　“行吧，干娘跟你唠唠。”

　　看着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干娘，张笑愚心寻思“拉倒吧”，还没等把话说出口，李规先说这么一句，瞬间化解了张笑愚的尴尬。

　　张笑愚眼睛一亮，“好哎！”

　　张笑愚跟李规学习通常都在张笑愚她家去。她家里小啊，整个家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这两把椅子还是张笑愚两口子一人出钱买了一把。陈迎秋成亲之后手里没几个钱这事就另说了。

　　“信国建立之前啊，这一块是北山国信王的封地，快三十年前吧，我在信北州，”就跟那个念故事似的，李规做了一大段的铺垫，娓娓道来，“信北州那边最是信这些，几乎家家都有供神仙的，还有不少说是有“命根”的人，从小学怎么给人驱邪招神仙。”

　　“这命根的意思就是说，你体质适合招神仙，以后就干这个吧，”李规表情突然变得莫名其妙，似笑非笑又皱着眉，但整体看起来又不正经。总之若是和她不熟，此时肯定会被吓到。

　　这命根和献祭教的那个可以花钱生长的命根可不一样。献祭教顶多算事各个教派的一个超级大融合，本质就是个四不像。但她们请神接仙的不一样，他们的“命根”其实就是体质。比如你身高几尺体重几何，如果达到标准，就更适合接仙。

　　张笑愚当然知道李规说的话和表情都是什么意思，看李规是打算开始长篇大论了，赶忙给她倒杯水，“但这东西也用不着肯定有吧。”

　　“那肯定不用，信国国教，再包括算命的，或者绾儿那种看面相的，请神接仙的，想学都能学，其实跟学算数学识字都没什么区别，只要是不笨。就怕那个拿这东西骗钱的害人的。帮人家办事不管怎么说都得帮忙帮到底，办事办利索，不然也不收钱。”

　　张笑愚边附和边点头，“害人的倒少，骗钱的多，我学这些东西没多长时间，但是光见骗钱的就见过不少，那词念的错话连篇，别说神仙，想请我都请不来。”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哑迷，话题越来越偏。

　　“是是，再者这帮人就算是真能行，也是为了挣钱，有点儿小事就穷折腾神仙，神仙来回来去一遍也不容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话都有数的。”李规开始有点逃避自己话题的意思，但她自己好像没注意，张笑愚也没没注意。

　　往往没注意的时候被说话得人就会顺着话题主导人的话借着往下说，“呦，老神仙生气可不得了了，一生气不来别家了，别家真有急事人要是一不去，那可真是啧啧。”

　　“上次急眼了的还是玉神奶奶吧，相传老年间一个县官他们县里洪灾，这县官整日不找法子治水只到处求神拜佛，某日找了大师请下来了玉神，玉神一看“嘿你小子自己懒得想辙让我想呗”一生气就给这县官在高山上的房子淹了。

　　但她老人家功德圆满了。现在的人没个几十年的功德可请不得玉神奶奶下凡上身，就算是有啊，人玉神奶奶买不买你账还不一定呢。”

　　“玉神奶奶脾气最大了，还爱热闹，听传闻请她上身必须帮忙管事的小神越多越好，下界请她的人也越多越好。但人家能耐就，比好静温和金神老爷子功德升得可快多了。可能神仙跟人间一样，能争好胜的就活得好哎。”

　　“啊！这么回事啊……我还纳闷呢，我说我前些年很下凡仙人学请神，人就死活不教我请玉神奶奶的说辞，感情脾气真那么大啊！”张笑愚一脸恍然大悟，正准备接着说下去，就被李规打断了。

　　“行了行了，唠一会儿得了，把这几个字重新写几遍，再抄一边这个文章，抄完念一遍。”

　　得，还是得学习重要啊。

　　这要是林幼安听了这俩人的对话啊，可得旁敲侧击训张笑愚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