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9、绣球招亲

　　文武台上和底下的人群听到这段话后有明显骚动，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但这也只是表面上平静，每个人的眼神中与神态上或多或少还留有震惊得余韵。

　　在台上的众人都捕捉到了关键词，只有一位！那枕家可是有两位小姐，竟然只招一位夫婿，真可称得上是奇事，这背后绝不简单。

　　台上众人皆有了计较，虽还未有人从台上退下来，但至少有一半的人放松了警惕，明显是不打算去争抢这个绣球，还有一部分持观望态度，只剩下极少部分坚定不移。

　　台上的众人还保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但底下凑热闹的人可都炸了锅了。凑热闹的人中不乏有学之士，也捕捉到这一闪而过的信息，说与亲朋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炸开了。人群七嘴八舌，你来我往闹哄哄，反倒听不清实际在聊些什么。

　　花玉西见台上那些人听闻此消息，作出如此判断无可厚非。不过有些人怕是等会在见到枕家二位姑娘后，会立刻重新警惕，但到那时只怕是郎有意妾无情。

　　果不其然，枕老爷在讲完话后向内堂招手，枕家三位公子小姐一齐来到前边露面，底下先是一片吸气声，随后满是赞叹声。

　　这赞叹声，来自台上，来自台下，皆是对枕家二位小姐美貌的赞叹。枕家少爷自是英俊潇洒，但他不是此次的主角，自然对他关注的人不多。

　　果然底下文武台上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而那些放松警惕的也有一半以上重新警惕起来，准备接下来的抢绣球。

　　只有极少数抵挡住了美貌的攻势，虽说是攻势，但人家也不过是往那一站，便使得那些自诩不凡的公子哥们丢盔弃甲，全然不顾之前的所思所想，只容得下眼前的美人。

　　大约是吉时已到，又有一位丫鬟端着绣球上前，二位小姐一同拿起绣球，对视一眼，然后将绣球朝着楼下抛去，抛球的位置自然是那些从始至终不曾动摇过的俊俏郎君们那儿。

　　这绣球在抛出去的那一刻就不再受主人的控制，命运便完全交由别人掌控，这球是被有情郎抢到还是无情人夺去，只有天知道。

　　果然这绣球还未落入人手便被横插一脚，又高高地抛起，台上众人你争我夺、你来我往，使尽浑身解数与旁人抢夺那小小的红色绣球。

　　台上人斗得是热火朝天，台下人看得也是津津有味，不时叫好。有给这个加油打气的，也有给那个呐喊助威的，但都喊作一团，听不得清。台上之人心思都在绣球之上自也无暇分心去听台下众人说的话。

　　众人既要自己抢夺到绣球，又要防止绣球被其他人再次夺走，谁都不敢真正将绣球抢到手，那会遭众人群起而攻之。纵然是武功超群，避得了一个两个也避不过一二十个人一起来抢。

　　因此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绣球抛至空中，谁去抢谁就会被攻击。如此这绣球竟是有两刻钟是在空中飘着。

　　枕老爷在楼上看着，一开始还是八风不动，乐呵呵地看着底下青年才俊抢夺自己女儿的绣球。

　　一刻钟过去了，这球还未落到一人手上，枕老爷有点坐不住了。两刻钟过去了，这球还在空中飘着，而那些公子哥们明显有体力不支、力不从心者退至一旁，其中就有几个是与他枕家交好的世侄。

　　剩下还在台上屹立不倒的，皆是武功上乘与有头脑之人，武功上乘之人区区两刻钟不在话下，有头脑之人自会避其锋芒，留存体力，倒是从这方面体现了这文武台之意。

　　枕老爷从这剩下的人中没找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只得暗自叹息，希望女儿们有能够看得入眼的。

　　但等他朝旁边望去却见两位女儿根本不关心底下文武台上的情况。二人虽有说有笑着，却尽是说些与今日之事毫无关系的杂话。像等会吃什么呀，明日穿什么呀，之前看了什么书之类的，权不当今日是为自己挑选如意郎君。

　　气得枕老爷是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每次路过两位女儿身边都重重地哼一句，胡子都被他吹地老高，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枕君罗枕家大公子则是丝毫不在意，底下文武台上还留着的人里有他认识的，是他早年还在行走江湖时认识的——名叫罗千散。人品，才貌，武功皆属上乘，性格豪放，就是屋上无片瓦穷的叮当响。

　　不过招女婿穷也好富也好都不重要，再穷，有枕家在这，再富，在秋水城也富不过枕家。这场招亲看的从来不是家世，而是品貌，毫无疑问这场绣球之战最终胜出的会是罗千散。

　　但他看两位妹妹毫不在意的态度，这场争夺最终谁胜出都不重要，本来招婿也是安爹爹的心。可惜爹爹看不透妹妹的心思，枉做媒人了。

　　他这两位妹妹从小亲密无间，但小妹太过依赖大妹，以后说不得是要闹出点事的，只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对谁都好。

　　台上的斗争已基本尘埃落定，却如枕君罗所想立到最后的是罗千散，但这时却听到从远处传来声声贯彻云霄的叫喊声。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小贼你别跑！”

　　“前面的快让开别挡道！帮我拦着他呀！”等等诸如此类的话，由远及近，不多时便近及眼前。

　　随着声音飞过来的还有两人，一前一后。前者身材瘦小，蒙着脸，只看得见眼睛狭长轻功了得，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印花白虎纹袋，袋中鼓鼓，想必这就是赃物。

　　后面跟着的一人身穿黑白相间的衣裳，身材匀称，不胖也不瘦，气度不凡，相貌俊美，口中还念念有词，倒平添一分可爱。

　　后面来人轻功也是极好的，眼见就要将前者抓住，却被从前方飞来的不知何物挡住去路，只好先接住了再去抓那贼子。

　　却发现这东西是个红色的球，而且粘手上一时无法抛出去，竟是那贼子将绣球抛向后方时在上面抹上了鱼胶，冷不防接住就留在了手上。

　　这绣球只能留在文武台上，哪也去不得！那拿着绣球的人自然也得留在文武台上，因此这俊美郎君便被迫留在文武台上，只得眼睁睁望着那贼子逃之夭夭，气愤不已。

　　而此时花玉西所在位置已不见人影。

　　在文武台上谁拿着绣球，谁就是众矢之的，以罗千散为代表的那些留下的侠士公子将矛头对准了这位横空出世的公子哥，一起去抢夺绣球。

　　那郎君本就是因为贼子逃脱憋着一肚子气，见这台上一群人还朝他拳脚相向，气是更上一层楼！便也顾不得细瞧手中是何物——绣球这有特殊含义的东西，他人来抢他便偏不让。

　　此郎君武功本就了得，又是新加入战局，加上罗千散等人已酣战超过三刻钟，这一消一涨自是不敌这俊美郎君，意料之中，最终获胜者便是这位半路杀出的不知名郎君。

　　那罗千散等人自是极为不甘，尤以罗千散为最。本来只有一步之遥，这枕家的乘龙快婿便是自己，却被人半路杀出夺了去，这份不甘之情可谓是上冲云霄，下达地府。

　　眼神如果能把人看穿，这郎君怕是早已千疮百孔。不过好在罗千散是个品性不错之人，且又豪放旷达，否则这梁子今日就算结下了。

　　底下众人皆在恭喜这位不知名的获胜者，罗千散气势汹汹地走到那郎君跟前，那郎君一手已抬起，以为是还要来打一场，没想到却听得一句瓮声瓮气的恭喜，配上他不甘但又在努力释然的表情，倒令得这郎君好不自在，尴尬地收回手，回了句：“多谢，抱歉。”罗千散又听得那句抱歉，心里稍稍好了那么一丢丢，又道：“罗千散，我的名字。留下你的姓名，我们日后再比一场。”

　　“……文正云。罗兄日后要切磋，文某自当奉陪。”

　　“文正云，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日后比试，莫要被我赢了去，否则我这心中的不甘与怒气，只会更甚。”

　　“罗兄说笑了，日后比试，吾定会消去你这心中的怨气。”

　　罗千散听后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文武台，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其他众人见罗千散这个最大输家都走了，自然也没有留在这台上的理由，纷纷道了句恭喜便离开了。

　　这聊天的端口，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短到枕家的公子老爷才从二楼下来见新姑爷，长到从刚才不见人影的花玉西，已经提着那印花白虎纹袋向着文武台飞来。

　　文正云见自己的印花白虎纹袋被人救回来，自是惊喜万分，自然要好好感谢一番。因此转身要离开的花玉西便被文正云连拖带拽地一起拉进了枕仙阁。

　　底下那些凑热闹的见没有热闹了，便三三两两散去，很快枕仙阁下的人群便散得差不多，如果他们再多留些时间，说不得会听到更不得了的消息，可惜都做鸟兽散走光了，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