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8、枕仙阁

　　“确实我在这呆着都快有四五个月了，是该出去走走，被江湖抛下可不好。杨兄你还没说枕仙阁是个什么地方呢？这又有什么热闹可凑的？”那马某人催着杨某人赶快解释，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那杨某人也不卖关子：“我这不正要说呢，听我给你说啊。”声音却忽然停了下来，又听见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想来是饮了一杯水或者是酒。

　　随后声音又响起，花玉西心想这个故事应该是比较长。这时小二也将早饭端了上来，够丰富够精致，无愧于秋水楼的名声。花玉西吃着早饭，听着隔壁的江湖闲事，觉得也别有一番趣味。

　　“枕家你是知道的，那可是咱秋水城第一富有的人家，现在当家的枕老爷快六十了，膝下一儿两女。那大儿子枕君罗早早成家立业，现在也已经儿女成群。

　　这儿子也非常的有出息，年纪轻轻便在江湖上闯荡出一番名头，那俏郎君说得就是他枕君罗。一手长剑使得是出神入化，在他二十岁那年便一人荡平了为祸一方的土匪窝子，在江湖上声名鹊起。

　　这枕君罗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俊美非常，又极具女人缘，因此江湖上人送外号俏郎君。自从娶妻生子后，便不大在江湖上走动，慢慢地去接手枕家的家业，是枕老爷的一大帮手。

　　等枕老爷没了，枕君罗想必也能撑起枕家，所以枕老爷并不担心家业的问题，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那两个宝贝闺女。”说到这那姓杨的停了下来，发出一阵略微奇怪的笑声，问那马某：“你可知枕家那两位小姐今年多大了？”

　　马某道：“我怎得会知道？我与枕家又不沾亲带故，快说别卖关子，说完好去凑热闹。”

　　那个姓杨的吃完一口饭菜后继续说道：“马兄说得极是，误了时辰可不好。枕家两位小姐乃是一对孪生姐妹，听说今年已有二十七八。这岁数已经老大不小，但两位小姐丝毫没有择婿的意思，这可把枕老爷给急坏了。

　　以前还小，不成亲就不成亲，在家陪着自己也乐得开心，但眼看着一年长是一年，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枕老爷的心情，也从开心变得忧愁。

　　这不前段时间枕家新建的一座楼已经整修完毕，名字就叫做枕仙阁，并宣布枕家两位小姐在此抛绣球招亲。绣球抛中谁就与谁成亲，那日子就在今天。”

　　“那枕家小姐要招几个女婿？”马某好奇地问道。

　　杨某好似被噎着了一般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马兄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两位姑娘自然是招两位女婿了。总不能只招一个吧，那其中一个闺女不就得做妾了吗？这怎么可能？枕老爷那么心疼女儿怎么会？”

　　“杨兄说得极是，他枕家女儿怎么可能会给人做妾呢，是我问得糊涂。”马某回道。

　　“我们快点吃，吃完也去凑热闹。”马、杨二人便没再说话。

　　花玉西也只听得碗筷碰撞的声音，知道是不会再说了，不过也说得差不多，时间应该不会太早。那枕仙阁的位置嘛，问问就知道。

　　这么热闹的事，如果乐彦清在秋水城那么他一定会去。这么想着又想到小公子的话，乐彦清会带人回庄中，这又是招亲的热闹，花玉西突然不想在枕仙阁那看到乐彦清的身影。没有原因，只是不想，真奇怪。

　　花玉西不去纠结，把那股情绪强压下来。在听墙角这段时间里花玉西已经将早饭都解决了，味道非常不错，对得起它的价格。也不再管隔壁如何，花玉西动身离开了秋水楼，前往枕仙阁去看看能不能遇到了乐彦清。

　　花玉西离开秋水楼之后，以为枕仙阁还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没想到却是他低估了枕家在秋水城的地位与影响力。这街上人来人往的，无一不在谈论枕家小姐抛绣球招亲的事，去凑热闹的不计其数，花玉西只需随着人流便能找到枕仙阁。

　　到了枕仙阁之后花玉西内心着实被惊到了，人山人海，比那繁华灯会还要热闹数倍。枕仙阁一共三层，飞阁流丹，气势雄伟。上面张灯结彩，下面人山人海，就等着枕家姑娘来抛绣球，成其玉事。

　　枕仙阁前专门用红布隔出了一块空地，搭出了一个离地一尺高的台子，此地只留给那些来接绣球的人。凑热闹的则只能站在红布之外，不得靠近，否则枕家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

　　这块地叫做良才台，亦名文武台，寓意招一个才德兼备、文武双全的女婿，无才无德，文不成武不就之人，还是莫要站上去玷污了这方台子为好。

　　这台子上现在也已经站了许多人，大多二三十岁，与他年龄相仿。有长相俊俏之人，也有长相平平之人，高矮胖瘦不一而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各个神色傲气十足。彼此之间互有距离，互相防备，毕竟在场的留下来都是对手，可马虎不得，稍有不慎就会出局。

　　在台外聚集的男女老少都有，里三层，外三层，将枕仙阁围得水泄不通，果真自古哪都不缺爱凑热闹的人。

　　花玉西将人群粗粗扫了几眼，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他并没有看到乐彦清，看来他并不在秋水城。如果在的话，以他的性格没道理不来凑这个热闹。

　　今日天公作美，是个阴天，并且时不时的吹一阵风，还算凉爽。否则就这盛夏时节，花玉西决计不会在没看到乐彦清之后还在此多待半刻。

　　不过如若他此时不在此多待，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那么花玉西这一趟出门也就只是简单地寻找乐彦清而已。不会与其他人发生牵扯，并且无法摆脱。

　　日后回想起这时花玉西内心依旧复杂万分，果然人还是不要太爱凑热闹，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变成热闹了。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花玉西受不得底下人多，飞身上了旁边一家房屋屋顶，发现屋顶上不止他一个人。总共有四人，每人间隔三尺，互相间也不交流，只是在花玉西上来时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枕仙阁，看来是枕家的护卫。

　　花玉西不想同他们待在一块，便去了另一个房顶，一样也能将底下的情形尽收眼底。他想还是再等一等，一是说不定乐彦清要等到开抢了才会过来，二是也想看一下这枕家打算招几个女婿。

　　眼见楼下人是越聚越多，可也没再上这文武台的人了，看样子人数是差不多定下来，其他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而不是成为热闹本身。

　　底下人声鼎沸，台上一触即发，屋顶上倒是一片风光。大约等了一刻钟左右，枕仙阁的二楼有人来了，先是两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将帘子掀开。

　　花玉西所在的位置确实不错，刚好能将二楼的情景一览无余。

　　楼中间站着四人，衣着华丽，二男二女，一男的大约五六十岁，须发半白，微胖有福相。另一男子约莫二三十岁，身材修长，长相英俊。

　　另外两女子长相一模一样，俱是袅袅婷婷。不过一个穿紫衣看起来温柔些，一个着红衣热烈些，倒是容易区分。这四人的特征与传闻中的枕家人相符，看来就是枕老爷和他家的公子与小姐们。

　　枕家二位小姐长相俱佳，看来不是因为相貌而不成亲。枕家是秋水城首富，家世在秋水城没有比他们更好的，这也排除。外在原因排除当然是自身上有什么问题，就不知是身体上还有还是心理上有。

　　花玉西收回视线，然后看向下面，注意着人来人往，这样等乐彦清来了也不至于错过。

　　二楼四周同样也被护卫把守着，防止意外发生。枕家四人看样子是终于协商好了，一起来到临街楼台这边，不过另三人未露面，由枕老爷亲自发话，是以显示他对此事的重视，对女儿的关心。

　　枕老爷用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底下见枕老爷出来先是一阵喧闹，见示意才渐渐安静下来，直到只听见风声。

　　枕老爷这才开始说话：“谢谢各位父老乡亲们的捧场，也谢过各位少侠公子们不惧路远前来参加小女的招亲。

　　但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我枕家设在这枕仙阁前头的文武台不是好看的！咱比不了天家，招婿都得是文武状元。但我枕家怎么说也是这秋水城的首富，招婿自然是效仿天家要求个能文能武，这文武台就是这么个理。

　　你既站上这台子那便是认为自己或文或武有一项能拿得出手，最终抢到绣球的不论是谁，文治武功不过关的一律叉出去，绝不姑息。

　　所以还是请各位贤侄多加思量，莫到最后闹得脸面尽失。”听到此处那文武台上众人皆是不置可否，但也同样纹丝未动。

　　枕老爷见状哈哈大笑：“看来各位贤侄皆是十分自信，那老夫在此就等着你们其中的一位做我的乘龙快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