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62、下山

　　顾修竹将信件重新折好，放入怀中。然后走出院落向藏书阁的方向走去，等到经过藏书阁后他却未停下脚步，径直往前走，走到了一扇黑色小门前停下。

　　那门依旧未上锁，顾修竹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开了。但他并未立刻走进去，他脸上神色有些犹疑，就这样在门前站立了好一会。最终顾修竹深深地吐纳了一口气，脸上犹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坚定。

　　顾修竹走了进去，走了好一会停了下来。他一路走来眼中所及之处最多的是松树，而现在他眼前所见的是一片墓碑。

　　顾修竹眼前所见是墓碑，身后亦是。这一块是埋葬着二重山庄历代主人的墓地，而黑门后整个地方都是墓园。他以后也会属于这，所以他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一个位置。

　　顾修竹现在站的位置是在一个双人合葬墓前，墓碑用的上好的花岗岩，碑上刻着的字显示着这是谁的墓。一为顾怀朝，一为方盈夕，立碑者顾修竹，时间是永安二十一年。

　　顾修竹在墓前跪了下去先是拜了三拜，然后才直起身看着墓碑缓缓开口道：“爹，娘，竹儿来看看你们。不过这次没带什么东西来，就是想和你们说说话。

　　娘…我记起了你对我说得那些话的全部内容，连你当时的表情都记起来了，可在这之前我竟然将它们忘却了……明明竹儿答应过你要永远记得的，希望娘不要怪罪竹儿哦。

　　……还有这次来是想和爹娘告别，竹儿想下山去。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或许是永远，竹儿无法确定。但是竹儿答应你们一定会开开心心活下去。

　　庄内的一切都暂时交给卫大娘和李大叔打理，竹儿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顾修竹一直温柔和煦地笑着说这些话，声音动听怡人，可在这幅环境中却显得尤为渗人。毕竟他对面的不是活人，可他的语气却像是同活人说话一般。

　　顾修竹话音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那张绝世的面容没有了笑容原来竟是这般的冷，再开口那声音也犹如三九寒天。

　　“对了，我竟忘了最后一件事，这是一件令我开心的事。爹爹，或许之前一直调查无果的事情现在终究有了眉目呢。无论是谁，他们都逃不掉的！”

　　顾修竹说完这段话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天空碧蓝如洗，时不时有微风吹拂，这本该是个赶路的好天气。可惜赶路之人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若是你急着赶路却有一个人在你旁边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再好的天气下也不会有好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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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兄，何必如此着急，筑梦山就在那里不会跑也不会走，就算慢慢赶去也来的及。”

　　“现在沿途的风景这般美丽，天公又如此作美，不欣赏一番实在是太可惜了不是吗？”

　　“顾兄，真忍心辜负这般美景吗？”

　　“顾兄，你看天上有大雁飞过，成群结队。原来大雁飞行时真的会排成一字形哎，现在它们又换成了人字形。哎呀，它们飞远了，看不清了呀。”

　　“顾兄，你看那大雁飞得多快，若是人背生双翼说不得会更快呢，哈哈……”

　　“哎…顾兄，你是为何要去筑梦山？难道也是去看那夏白衣的决斗不成？若是如此顾兄还是要放下期待的才是。夏白衣虽说是得了个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但真正实力有多强并不好说，现在被人下战书说不得此次决斗过后他的名头就要易主了呢嘻嘻……”

　　“顾兄，顾兄？顾兄！你回应一声可好？嘤嘤嘤……我的命怎生的如此之苦啊！苍天啊！大地啊！请赐予我一位会理人的美人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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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如此类的话不停的在你耳边响起，而且没有尽头！这样想来就算是再好的天气、再好的景色在眼前也不会有心情去欣赏，只会觉得烦躁无比！

　　而此时的顾修竹就是如此，他从石忠山上下山后没多久就在一处茶摊上遇上这位如麻雀一般话多的人。他自称为遇知，但这很明显不是他本名。不过顾修竹并不在意，是不是本名对他来说不重要。

　　现在他想的是回去掐一顿当时同意拼桌的自己，那时这位名叫遇知的还是位看起来非常正常的人，说话谈吐进退有度，相貌堂堂，一双桃花眼非常漂亮，眼波流转处摄人心魄。

　　当时摊上已无座位，他一人向他询问可否同坐一桌，顾修竹点点头同意了，他当时想得是桌子四面多坐一人也无妨。

　　谁曾想在聊天之时他得知顾修竹要前往的地方是筑梦山，便开心地说他的目的地也是那儿，可一同前往。二人皆是孤身一人正好结伴同行，在路上也热闹些。

　　顾修竹思量了一番，觉得可以答应。他并不认得去筑梦山的路，原本打算到达下一个大城后，找一人带他前去，现在有现成的人选在此不是更好吗？

　　所以他答应了遇知的请求，二人一同上路。不过若是他知道这位遇知朋友本性是如此多话之人，他绝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刚开始顾修竹还有些高兴，省去了一段不必要的路程，可现在他却觉得还不如多走一段路，他的耳朵能少受点摧残。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能如此锲而不舍的说话，尽管无人回应。顾修竹一开始还会回应遇知几句，但他发现他越是回应遇知越说的起劲，他就不再回应了。

　　但遇知并没有停下，他继续说着话，有时候说累了倒也会停下休息一会，可那时顾修竹早已被他的话语好一顿折磨了。

　　顾修竹现在只希望能早日到达筑梦山，然后从这种状态下解脱出来。

　　顾修竹从未想过下山之后遇上的第一个朋友会是如此、如此的令人难以形容。这让他心内更坚定了他之前留在山庄内不下山是无比正确的！而这次他将事情完成后也会重新回到山上去，一定。

　　在这样的情形下过了许多天，他们现在已经很接近筑梦山，至少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肉眼望见筑梦山。但是常言道望山跑死马，离真正到达筑梦山还是有一些距离。

　　不过越靠近筑梦山碰到的江湖人也就越多，有的是步行，有的同他们一样骑马，也有的是坐着马车而去。大部分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筑梦山决斗。

　　现在已经快要到达筑梦山，顾修竹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连听到遇知说不完的废话也觉得可以忍受了。想到在到达筑梦山后顾修竹就能同他说再见就更开心了。

　　以至于现在他也有心情去问遇知他为何要去筑梦山，打定主意后顾修竹朝遇知开口道：“遇知兄，同行这么多天，现在就快要到目的地了，还不曾知晓你为何要前往筑梦山？”

　　听到顾修竹开口遇知明显惊讶万分，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这么多天不说主动开口问他问题，连回答他抛出的话题也很少！所以今天顾修竹主动向他问话如何不让他惊讶。

　　调整好心情后遇知满面春风回道：“顾兄，你终于主动开口询问有关我的问题了，我实在是太感动了！然后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去参观夏白衣的决斗。

　　虽然我并不喜欢夏白衣，但是如果能亲眼看到他输也是很开心的。”

　　顾修竹已经学会无视他那些不着调的话，直抓重点，“你不喜欢夏白衣，你原先就认识他？他是怎样一个人？”

　　遇知听到顾修竹的问话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从满面春风到泫然欲滴，一双桃花眼含着泪看向顾修竹，可怜兮兮地望向顾修竹，一开口是能令人心都化了的存在。会让人觉得怎么可以欺负他呢？

　　可惜顾修竹不吃这一套，平静地看向遇知，希望他能正常开口说话。

　　看着顾修竹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遇知也觉得有些无趣，轻咳了两声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夏白衣啊——此人我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

　　对于他以往的经历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我并没有见过他本人。所以这次来是想见见这位顶顶有名的剑客。若是能看到他输了就更好了嘻嘻……”

　　遇知停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顾兄，你想知道他的事吗？我可以说给你听。不过你也要告诉我你为何要去筑梦山！”

　　遇知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顾修竹，嘴角噙着笑。

　　顾修竹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遇知的要求，然后看向他等着他介绍夏白衣。

　　遇知开心地笑了起来，低沉着声音缓缓为顾修竹介绍起来。

　　“夏白衣父母早亡，他的一身功夫与剑术虽都是传承于他父亲，但大部分都是他自己修习得来的，所以他在剑道一途上可谓是天赋异禀。

　　人们当时只知道江湖上出现了一名剑法精湛的杀手，后来是红花剑客，直到他与惊天剑客司徒羽一战成名后，他夏白衣之名才传遍整个江湖。

　　年轻、长相俊美、身形高大、武功高强、名声显赫、身价不菲这些都是夏白衣的形容词。

　　可想而知对他感兴趣的人会有多少！不管男女老少。这其中自然也包含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