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50、东西决赛

　　「白莯站在那巍然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布温的进攻。布温仔细地看着眼前人，从上至下，寻找着他的破绽。然后布温便放弃了，因为他没有找到白莯的破绽。

　　白莯看似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可他的身与心已是一体，不管来人刺向哪儿，他的身体都能及时做出反应。既然没有破绽可言，那就只能强攻，可攻哪儿呢？布温沉下心来思考着这一剑该如何刺出，又刺向什么位置，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布温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再睁眼时双眼沉如水，那双黑眸像个黑洞有着无穷的吸力，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殆尽。他提起剑横在胸前，高大健硕的身躯与剑融为一体，此刻他即是手中的剑，手中的剑即是他！他已准备完毕。

　　台上比试虽未有刀光剑影，激战连连，但台下观众却觉得此刻气氛更胜一筹。也许前者会看得人心潮起伏，想自己上去比试比试，但后者看得他们是屏气凝神，不敢高声语，恐惊台上人。

　　此刻台下是寂静无声，台上是一触即发。众人在等布温的那一剑，白莯也在等，布温自己也在等。

　　就在众人睁大了双眼盯着布温的身影，想要亲眼看到他是如何刺出的那一剑时，布温消失了！连人带剑消失在原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的人他的剑已经及至白莯跟前，势如破竹的一剑，快如闪电的一剑。白莯要如何躲开？！白莯如何能躲开！？

　　可偏偏白莯躲开了，白莯往一旁侧了下身，让刺向他咽喉的那一剑偏离目标，再提剑挡住了立刻变化攻击横扫过来直指脖颈的那一剑。然后二人像是被定格在这一刻似得，一动也不动，会场上寂静的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结束了！白莯赢了！可台下的大部分观众根本没看到过程，只看到结果，若不是他二人保持着姿势不变连结果都看不到！

　　布温什么时候刺出的？白莯又是如何躲开的？一直盯着二人的观众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没看到，可眨了眨眼睛后是能看到台上二人的，说明他们的眼睛没有问题。

　　那就只剩一种情况，他二人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他们反应不过来，想明白了这一点底下慢慢响起了掌声。一开始只是稀稀疏疏的声响，到后来响彻整个会场。

　　离寒看着台上胜利的白莯，眉眼弯成月牙形，露出深深的笑容，这笑是对白莯胜利的与有荣焉，亦是对于接下来能与他比上一场的激动。

　　白莯的一侧一提看似非常轻松，像是随意一举，可离寒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白莯是调动了全身来躲开这一剑，他的双眼在他说比试开始后就未离开过布温的身上，也因此当布温刺出那一剑的同时白莯就动了，可也只是避开第一段。

　　布温见白莯避开后瞬速改刺为扫，将剑当做棍横扫而去，变化之快令人赞叹。可惜遇上了速度比他还要快上一些白莯，被白莯给挡了下来。但白莯虽挡住了这剑，耗费的心神绝不比布温少，体力也是。

　　离寒想这二人站在台上不动也不知道要到何时，看着对方很入神呢。他们的旧相识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离寒忽然非常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有此想法的不止离寒一人，还有因雷动的掌声而重新注意台上的方奏与东方意二人。

　　就在离寒有此想法时，台上的白莯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将剑抽离，重归入鞘。看着眼前还在愣神的布温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输了。”

　　布温听到眼前人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听到他所说内容也笑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三分开心、三分满足、三分如释重负，剩下一分则是后怕。“是啊，我输了。恭喜您赢了。等顾昭华比完也许我们就走了，不知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

　　白莯闻言思考了一会才道：“继续走走看看，等差不多了再回家。也许那时候是两个人也说不定。”说到后面不知道想起什么温柔地笑了起来。

　　布温看着那温柔的笑脸觉得有些可怕，在他的认知里眼前人并不算得是个温柔的人，冷淡强硬、杀伐果断也许更适合来形容他。所以这份温柔是对谁的呢？与他同行的那位男子吗？

　　布温思及此转头看向了台下——那名名为离寒的男子，他也在看着台上，不过是在看着他的眼前人。离寒坐在那自成结界，很突出很打眼，你一眼扫过台下绝对不会忽视他。除了长相不似凡尘，那份气质就与旁人不同，明明身处热闹之中，却独显空寂，一如空谷幽兰。

　　所以布温只是一扫便找到了他，但也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不做过多停留。既然眼前人未明说那还是不要猜测为好，猜对了没事猜错了自找麻烦。

　　布温点了点头回道：“预祝您马到功成。”

　　白莯依旧是笑着，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下了台去找自己的伙伴。

　　离寒见白莯走到跟前直接问道：“白莯，你和他以前认识？”他想知道他们之间是何关系，直接开口是最快的方法，白莯若想让他知道自会直言相告，不想让他知道旁敲侧击更不可能得到答案。

　　白莯也果真如离寒所想，听到离寒的问话，轻轻地笑了起来，没回答离寒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很在意吗？”

　　离寒点点头道：”在意，所以你的回答是？”

　　白莯笑得更开心了，就像得到了世间珍宝一般。

　　“朋友。以前是，以后也只是。”

　　离寒听到白莯亲口说出的答案总比自己的猜测来的更令人安心，一如他此刻内心的烦躁平静了下来。但又起了其他好奇心：“那为何之前不见你们打招呼？”

　　白莯眨了眨眼睛，用极为真诚的眼神看着离寒，“他害怕吧，所以一直都避着我。我也只好配合他了～”

　　离寒也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信。等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了再说与我听，我先去比赛了。”

　　离寒说完信步走向台上。白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哑然失笑，虽然他确实是在胡诹，但没想到离寒会直接拆穿他，并且对此事如此上心。真没想到离寒也有如此直白可爱的一面。

　　要怎么和离寒说呢，直言相告？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再胡诹离寒也很可能会生气，那还是直接不说好了。

　　离寒上台的同时顾昭华也上台了，不同于前一场白莯对布温的比试，二人互相见过礼后便直接交起手来，没有过多的交谈与自设限制。

　　二人你来我往的剑招比拼，剑影纷纷，剑身与剑身的相击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如龙吟如虎啸。身体随着剑招的变化而闪转腾挪，动作快速而优雅，赏心悦目。这一场对于台下观众来说也许是近来看的最清楚最明了的比试。

　　二人就这样过了几十招后，顾昭华一招不慎未接住离寒的剑招，败了。二人比试结束后又寒暄了一番便各自下了台去。这一场是非常正常的一场比试，或者说按部就班，二人纯以剑招相拼，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在此时倒显得有些难得。」

　　东西赛区的决赛获胜者都已出炉，不出意料的是白莯与离寒，不过这获胜的经过倒是与林忆想得相去甚远。就拿白莯与布温那一场来说，林忆想得是会一招定胜负，毕竟二人都以速度见长，使得是快剑。

　　快剑对快剑一招定胜负合情合理，但没想到竟是一剑定胜负，即出乎人意料，又觉得这样安排很妙，毕竟二人是旧相识这点在之前无人知晓。

　　看布温的样子对白莯非常尊敬，同时在向白莯刺出一剑后所表现的后怕，不太像是朋友之间会有的反应，倒有点像上下级的关系，白莯是上级布温则是下级。但又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二人在这身份下也是朋友，所以这场比试以一剑定胜负倒也合理，毕竟向白莯刺出一剑已是布温极限。

　　离寒与顾昭华的比试过程可称得上平淡二字，也许二人都不是会突发奇想之人，比试就非常的正常。或许同样精彩，但在之前的几次比试对比下就让人觉得再普通平常不过。

　　结局倒是与所想一般无二，离寒获胜。顾昭华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输了就输了，二人赛前见礼赛后寒暄，一切都太正常了。

　　林忆放下书自己理了下思绪在心内感慨一番，再接下去就是离寒与白莯的对决，不知结局又如何呢？北光大会只分胜负不决生死，获得最终胜利的人即为北光星，届时定会在江湖上声名大噪，一举成为武林名人。

　　离寒与白莯二人虽为朋友，但对对方所知甚少，在这一轮又一轮的比斗中自然明白对方武功高强，称得上是江湖翘楚，自然也想知道与己相比二人之间谁更胜一筹。

　　林忆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正打算再次阅读《米乐记事》时，从窗外传来了一阵翅膀扑棱扑棱的声音，以及几声咕咕、咕咕的鸟叫声。

　　林忆心内一惊，那咕咕声有些耳熟，猛地睁眼向声音来源处望去，有一只健壮肥硕的鸽子停在窗台上，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它的腿上绑着一根极小的竹筒，这是一只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