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29、好啊好

　　等到花玉西说完，步正云一副吞吞吐吐想说又不说的模样，花玉西见状道：“有话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步正云这才不吐不快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离谱的传言！君百花是得罪谁了吗？否则怎么会有人这样编排他！或者说是太不把清香仙子放在眼里了！

　　君百花就算有那个想法和实施的行为，也骗不过清香仙子的眼睛！清香仙子的易容术在当世如若称第二 ，那天下间谁敢称第一无疑是自取其辱！而且、而且这个传言漏洞百出，为何花大哥会相信？”

　　步正云一开始情绪还比较平和，后来越说越气愤，到最后义愤填膺，眼看就要将怒火烧至旁边的人，还好在看到花玉西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时冷静了下来，否则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象。

　　花玉西看着他道：“我何时说过我相信？”

　　步正云刚想反驳，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确实没有说相信这个传言，而是说这个是流传最为广泛的一个版本。

　　还好、还好后面反应过来，将语气控制住了，否则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他实在不敢去想……

　　“而且你不觉得这两个传言之间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吗？”步正云的耳边传来花玉西淡淡的声音，语气和平常一样，步正云再状似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花玉西的脸，表情也一如既往，很好，很好，没有问题！做完这些步正云才去思考花玉西所说的二个传闻之间是否有相似之处……

　　“有两点很明显，其一百花谷只收女弟子，但是两个传闻却都有一名男子出现，其二这两个传闻中的男子的结局都是以悲剧形式收场，只不过我听到的传闻中那名男子的结局更为惨烈，而带有君百花的传闻结局则相较温和。

　　但由此能肯定的是百花谷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哪个传闻更接近事实就不得而知了，也或许……”步正云慢慢地将自己的比对结果说出，边说也在边思考传闻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以至于一件事会出现如此大不相同的版本。

　　“也或许这两个传闻皆不可信。”花玉西安静地听着步正云的对比结果，听到最后将他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传闻之所以是传闻，而不被称为事实，皆在于其与事实存在的距离。

　　君百花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那名男子，他有没有易容成女子进入过百花谷，是否真的有位男子在百花谷中咬舌自尽，外人都不得而知。如果有人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如何，也许只有见到君百花之后才会一清二楚。

　　但距离上次君百花露迹江湖上已有七年，七年内再没听闻过关于他的一丝一毫消息，所以想见到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好步正云与花玉西对于传闻有几分真几分假并不在意，只是刚好聊到了百花谷，又刚好君百花与百花谷有着一段传闻，仅此而已。

　　“花……”步正云花大哥的花字刚出口，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花玉西给堵了回去，便只能用眼神询问他是何用意。

　　“嘘！仔细听，风中传来了秘密。”花玉西伸出一根手指竖直放在步正云的嘴边，并发出简短而快速的一声嘘，示意步正云不要说话并仔细地听。

　　步正云听罢便集中起注意力听风中是否真的有秘密，但除了风吹树叶与鱼跃出水的声音便再没听到其它，他想莫不是花玉西在戏弄他？——因为刚刚君百花那件事。

　　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有些生气，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根本还没来得及向他动怒呢！他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被戏弄了，他堂堂步家二公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便觉得现在还放置在他嘴边的那只手指碍眼无比，想不管不顾地将它拍下去，刚想实施时，秘密真的从风中传来了……

　　步正云睁大了双眼，吃惊无比，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人在赏月山庄内密谋，而且花玉西并没有骗他。想到这他忽然有点心虚，为自己刚刚在心内理解错花玉西的行为而心虚。还好那手没打下去，要不然怎么解释都说不清道不明了…说不得花玉西就真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管他的事了。

　　步正云心内思绪虽纷杂，但一双耳朵也没闲着。他对自己的耳朵非常自信，他的耳朵比之绝大部分的江湖人都要灵敏，除了那些高手中的高手。但声音的来源地离此实在太远，所以他只能听得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对话。有两种声音，音色不太一样，一个略显低沉，一个略显尖细。

　　声音略显低沉者：　“……今晚……月河灯会……”

　　声音略微尖细者：　“是……，……月河桥……”

　　低沉者：　“……北光山城……”

　　尖细者：　“……安排妥当……做好你自己的事。”

　　低沉者：“明白了，也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否则……”

　　尖细者：“自然……”

　　在这之后步正云又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确定再无声音传来，心想估计是事情已经密谋好，现在人离开了那里。

　　花玉西此时已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步正云，不言也不语，明显是在等着听他说。

　　步正云便从善如流道：“花大哥，你听到多少？那些人离得太远了，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

　　“不多。我们来此时，谈话就已经快要收尾，并且因为是密谋，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风声蝉鸣，听得并不真切。”花玉西慢慢地说着，眼睛却不再看着步正云，而是望向了之前声音传来的地方——湖的对面，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后面便是小山。

　　不怪密谋者将地方选在那，那确实是个隐秘的场所，若不是他二人四处漫步到此，并且武功不弱，还真没人能发现他们的小秘密。

　　现在是赏月山庄最忙的时候，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准备他们的头等大事——庄主的六十大寿。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闲着的。他们有的忙碌于后厨，有的忙碌于前厅，有的忙碌于东西二院，有的也忙碌于后院，但绝不会闲着四处乱逛——除非他不想继续待在赏月山庄里。

　　但在月城里的人都知道进入赏月山庄做事那是一件美差，没有人会在历经千辛万苦进去后，又自己傻傻犯事被赶出来，因为那样丢的可能就不仅仅只是一份差事了。

　　所以赏月山庄的下人都非常尽职尽责，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那些学了点武艺的护卫，他们要巡逻的地方会是那些住着主人、客人的院子地带，或者是仓库、厨房等这一类重要的地方，但绝不会是有着天然屏障的小树林里。

　　所以在那密谋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步正云再次感叹。

　　“花大哥，那你大致听到的内容是什么？”步正云好奇地问道。他想对比一下，看能不能拼凑出整件事情的原貌。就以他现在所听到的几句说有人在密谋，听者只怕是会认为他在胡说八道。

　　花玉西沉思了一会，像是在考虑如何说，毕竟他听到的也是不完整的内容。像是真的想好了才淡淡地说道：“提到了清香仙子、月河、北光山城。但这三样说明不了什么。”

　　步正云略微有些失望，除了一个清香仙子是他没听到的，那估计就是花玉西最先听到然后让他说出有秘密的缘由，其他的关键词他也听到了，但就像花玉西所说的一样，那些词什么也证明不了！

　　“那这个秘密就只能让它随风而逝了……”步正云微微叹息一声。

　　“没错。难道你还想去揭发这个不成秘密的密谋吗？”花玉西将视线从远处转回到步正云的脸上，淡淡地反问道。

　　花玉西的声音、表情皆如过往，但步正云不知怎的却觉得他在奚落、在嘲笑他那未说出口的话，认为他太过天真。

　　但那只是步正云的一个错觉，花玉西并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奚落、嘲笑朋友的人，他有什么事会直接说出来或者就干脆不说，让其深埋在心底，直到消散…或者日后解决掉……

　　这确实是步正云错怪了他，但花玉西不会知道。因为步正云不会说，纵使他心中在暗暗难受，他认为他们之间只是债主与还债人之间的关系，连最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了很长一段时间，若不是远处有一阵阵笑声传来，他们估计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直到步正云受不了，然后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气氛……可他现在不想开口，或者说他不想先开口。

　　还好有人帮他打破了沉默，是一群打扮得漂亮的姑娘们。看长相和他差不多大，但具体多大步正云不能肯定，女孩子的年龄总是他猜不透的……爹爹也说过不要轻易去猜测女子的年龄。

　　她们边说边笑地向亭中走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里已经有人存在或者说并不在乎这里有没有人。

　　花玉西也看向了来此的一行人，一共四位，皆是妙龄女子，长相姣好，风姿绰约，一颦一笑间自带风流。随着她们一同而来的则是飘散在空中的淡淡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