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28、传闻啊传闻

　　第二天一早枕君梦便听到外面充斥着人来人往的声音，想是今天是庄主的生辰，下人们早早的就忙了起来。

　　一路过来时并没有看到后厨，所以后厨应是远离厢房的。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其他厢房的人都起床了，毕竟来的都是江湖中人，怎会睡到日上三竿呢？

　　被吵醒之后，枕君梦也不打算再睡，其实是就算想再睡也睡不着，也许是她有些认床，所以睡得不是特别熟。

　　她转头看向睡在里面的人——她的妹妹，睡着之后人畜无害，毫无防备，望着那一张可称的上绝色的脸，想着她与妹妹确实不同，楼儿长得比她可要漂亮许多。

　　枕君梦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换好衣物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合上房门。

　　令她没想到的是花玉西与步正云已经坐在院中好像在聊些什么，见到她之后便停了下来，只听得步正云笑着说道：“枕姑娘怎的起得这般早？寿宴要到中午才开始。早上还是在院中用饭，我与花大哥刚刚已经吃过了。院中的那桶水，是庄中的下人不久前送来的，还是热的。”然后用手指着院中正在冒着热气的木桶向枕君梦介绍道。

　　花玉西只是点头致意，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枕君梦的认知里花玉西是一个冷冷的话不多的人，所以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友善了。她也同样回了个点头，只不过她是笑着的，而花玉西是没有表情的。

　　听到文正云的问话枕君梦微笑着回道：“多谢。不过文公子和花公子起得不是更早？

　　我向来有认床的毛病，所以睡得并不是很熟，醒了就干脆起来了。刚刚文公子说庄内开寿宴是在中午，那晚上我们应该就可以自由行动了，是不是？”

　　步正云回答：“理论上是这样，中午过了寿宴，晚上便会随意一些，枕姑娘问这个做什么？”又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今日正好是赏月节，听闻月城的赏月节比它处要格外的热闹些，所以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我和妹妹二人想去城中逛一逛。”枕君梦柔声解释，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但我二人人生地不熟，武功又不高，所以想请二位一同前去，不知方便与否？”

　　步正云转头看向花玉西，二人四目相对，一会儿后花玉西点了下头表示可以。步正云这才转回看向枕君梦说道：“没有问题，我同样想见见月城的赏月节，是否真如外界传闻那般热闹。”

　　枕君梦听到肯定的答复后，心中一喜，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一些。然后想着刚刚二人的互动，又觉得之前是自己多想了。

　　吱呀一声，三人一同望过去，枕君楼从房内走了出来。看到三双眼睛一齐望向她，娇笑一声：“怎的今日你们三人都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岂不辜负了天公的好意。”

　　今日是个阴天，有风也有云，比之前几日的大太阳要凉爽许多，不过这云并不是乌云而是白云，所以晚上还是能见着月亮的。

　　三人听此言，收回目光。花玉西向来不怎么说话，对于她二人除非是必要的时候，所以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开口。

　　步正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从小就被迫习惯早起，睡懒觉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基本上是与他无缘，所以他也选择了闭嘴。

　　只有枕君梦笑着回她：“我也想来着，但你是知道的，醒了之后再要接着睡对于我来说基本不可能。”

　　枕君楼在枕君梦说话时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将她的人左看看右看看，见没看出什么问题才问道：“平日里你并不比我醒得早，今日是何缘故？”

　　“想是认床，不碍事。”枕君梦任由着她拉着说道。

　　“那就好，这个多住几日就习惯了。”枕君楼放下心来。

　　“姐姐可有洗漱过了？”枕君楼又问道。

　　“还未，刚刚在询问二位公子晚上可否愿意陪同我二人一起去城中街上游玩，二位公子已经答应了。”枕君梦轻轻地摇头表示没有，然后继续说道：“院中有水还是热的，你去端个盆来装点水。我去吩咐门外的仆人，让他端两份早饭来。”

　　“好。”枕君楼回道。然后向花、步二人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忙去了。

　　步正云见状向花玉西发出邀请，“要不要出去走走欣赏一下这赏月山庄的风景？”

　　花玉西望了他一眼，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回了句：“走吧。”

　　两人便起身向院外走去，经过门口时步正云向还在和仆人说事的枕君梦说了一声：“我二人准备在庄内逛一下就先走了，中午见。”

　　枕着梦回道：“知道了，等我姐妹二人弄好后也会在庄内四处走走，中午见。”

　　二人沿着庄内的路慢慢地走，他们住的地方是东厢六院，他们一路走一路数东厢大约是有十八院，总共三十六院，仅是客房就有这么多间，赏月山庄不愧是月城有名的世家，不仅有名也有钱。

　　出了东厢后步正云突然向花玉西问道：“我们出来之后经过隔壁院落时你可有闻到什么香味？”

　　花玉西抬眼望了一下步正云然后移开目光，没有说话。步正云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说话，就觉得有些无趣，想着怎么会有人能忍住一直不说话呢！在心内腹诽。他打算放弃与他聊天这个选项，自己欣赏美景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可就在这时花玉西突然开口道：“那是花的香味，而且不止一种花的味道，是那种常年与花打交道的人才会染上的花香。而且那个院中应该摆了很多的花才是，否则仅是人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是不会在院外就能闻到的。所以住在我们隔壁的应该是来自百花谷的人，至于住的是谁，那就不知道了。”

　　步正云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花玉西，惊讶万分，没想到花玉西会搭理自己，并且还会说那么多个字，这真是令他没有想到的。他收回前言花玉西并不是一个无趣的人，和他待在一块无不无聊端看他愿不愿意搭理你，其实是他一个人呆着有些无趣。

　　你抛一个问题出去，他能把答案都给你找出来，真是太贴心了，呵呵…其实他只是随便问的一个问题，并不是真想探究住在他们隔壁的是谁。

　　不过花玉西提到的百花谷他倒是有所耳闻，是一个较为奇特的门派，谷内弟子皆是女子，而且只要爱花惜花之人。

　　“传言谷内曾有一名男弟子，但有一天他将自己所种之花奚皆毁去，不仅如此，还将谷内她人所种之花也全数毁去。还好谷主及门内弟子及时将他制住，否则百花谷将近二十年的基业就毁在他手。

　　后来审讯时问其为何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那人冷声大笑，声音中是说不尽的凄凉：‘我毁的是花又不是人，怎么算得上丧心病狂？不像你等，毁的是自己！毁的是活生生的人！对于冷冰冰没有生命的东西爱若至宝而忽视活生生的人，相较而言谁更加丧心病狂？哈哈哈哈哈……’

　　说完便咬舌自尽，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所以在此之后，百花谷主择徒更严，非女子不收，非爱花、惜花之人不收，以此来规避该类惨剧地发生。”步正云想到这个传言，便将其同花玉西分享。

　　花玉西听完心情颇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包含良多，却绝对没有步正云认为的夸赞，只听得他开口道：“步公子果然消息灵通，连此等秘辛都被你知道的一清二楚，该夸你不愧是步家的人吗？”

　　“咳、咳……呵呵……这倒不至于，难道这不是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的吗？”步正云不自然的咳了两声，然后发出一阵干笑，将这股不自然掩盖过去，然后向花玉西反问到。

　　两人在说话时脚步自然也没闲着，随处乱晃。现在走到了一座湖的前头，湖面波光粼粼，湖边金黄色的柳枝随风飘扬，水中倒映出柳树婀娜的身姿，柳叶时不时地落入镜中的世界，溅起一片涟漪。

　　隐在树叶中，偶有游鱼路过，将树叶含入口中，不一会又吐出，然后飘飘然远去。湖中本种着荷花，可现在已入深秋，荷花早已不见其踪影，只余残叶枯枝好不凄凉。

　　湖中心有一座六角亭，穿过一座九曲石廊便可到达。此刻亭中空无一人，花玉西、步正云二人便往亭中走去。到了亭中后只见得有一张石桌与四张石凳，除了进来的那一边是空着的，剩余五边都是木质围栏，栏下一排为木椅。

　　二人选了来时路对着的那一边木椅坐下，坐定后花玉西才回道：“当然不是，随便打听出来的版本是这样的，‘百花谷主向来喜爱花，且认为花由女子养来是最好的，一旦被那些男子触碰，便失了花的灵气，所以所收门下弟子皆为女性。

　　曾有一男子名曰君百花，对花也是爱得如痴如醉，他生平一大愿景便是拜入百花门下，可却被男子这一身份给桎梏了，投靠无门。

　　所以他想出了个法子，既然为此身拖累，那便舍弃此身，乔装打扮改头换面，涂脂抹粉，俨然一副女儿态。他以此身去拜入百花门下，果然成功。

　　但假的毕竟是假的，永远也不会变成真的，所以终究会有露馅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在两年后的一个普通的清晨来到了。

　　事发之后，君百花被逐出百花谷，永世不得踏入百花谷方圆百里之内，若有违背，严惩不殆。然后百花谷中的花只要是君百花碰过的，都被百花谷主给亲自毁去，在此之后收徒就更严了。”

　　步正云可谓是上好的听众，听得是正襟危坐，时不时地点头摇头，不过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