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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最近的令狐府上颇为热闹,只是这种“热闹”却不是令狐玦想要的。他深陷其中,十分烦恼,时不时从心底冒出的怪异感,使他觉得自己像被一张巨大的蛛网牢牢缠住,亟待解救。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盯着书页的目光有些失神,耳边如泣如诉的人声依旧没消失。

      令狐夫人抬起手绢揩了揩眼角:“你今年已经十八了,为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满周岁了,就算眼下不愿成婚,哪怕把亲事定下来也好。娘替你相看的那林家小女儿知书达礼,德行贤惠,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你怎么就不能看一看?你真想气死为娘不成?你有没有在听娘说话?”

      他回过神,点了点头:“听着呢。”

      “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和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不让人安心。多少年的夫妻了,风风雨雨一起走过,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外面捡来的小狐狸精与我吵架分房!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忠厚老实为人可靠,不顾娘家人的反对也要嫁给他……这日子过得不如和离算了。”

      妇人说着说着复又哭泣了起来,哭完之后接着大骂。

      令狐玦心口烦闷,丢开书册起身走到窗户边,将菱花窗推开半扇,任由外间寒风灌入。

      躁动的心情被冷意抚顺稍许,他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忖着也许该找件有趣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母亲的痛骂声钻入耳朵,他意气飞扬的眉眼忽然一动,有了个不错的主意。

      翌日大晴,十数日前的鹅毛大雪已经化去泰半,明空如镜,寒意仍旧尖锐刺骨。

      令狐玦身披狐裘,似闲游般自落星院前走过,神情冷傲,俊美的脸庞叫肩上的白色狐毛衬着,愈加地丰神出彩。

      他似是无意经过此地,又无意哼起一段街头巷尾时兴的小曲儿,直至一块石子从后方打来,砸在他柔软的狐狸毛领上,在他快要走出此地的时候。

      “谁?”他回过头去,恰与一双围墙上的灵动杏眸对上。

      那对眸子微微一怔,一是为他无双容色所惊,二则忆起了眼前之人她曾见过。

      “你?是你!”她瞪大双眼,显然觉得能在这里看见他而感到分外诧异。

      令狐玦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语气淡漠:“我不认识你。”

      话虽如此,他却留在了原地,并未着急离开,令她顿生无限希望。

      “你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我当时那副鬼样子就是我亲娘也认不出——但是你还射了我一箭,你记得吗?在那个林子里,很厚的雪,你骑着马……”

      “哦,是你。”他冷冷道,面上毫无波动。

      “……你是这里的?”

      “应该算是未来的主子。”

      少女眼神发亮,美丽脸庞也跟着绽出迷人光彩,惹人注目。她双臂紧攀着院墙的顶部,指骨抓得生疼,脚下艰难借力,却不肯放过这好不容易送上门的求救机会:“你能不能帮我和你爹好好说一说,让他放我离开?我早已心有所属,就算他把我关在府里一辈子,我也不会同意跟他的。”

      “不能。”他径直拒绝。

      她心中一沉,不禁咬了咬唇:“那……”

      “我没有兴趣替你传话,不过,你若想离开这里,我倒是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离开?”她惊疑不定,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心动,“你为什么要帮我?”

      令狐玦眉宇清傲地睨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打发时间罢了。”

      还或许是一丝他面对着她,说不上来的面善。

      他不愿无故帮助她,于是又给她加了一个苛刻的条件:“两日内,如果你能逃出这座小院找到我,我便实现承诺送你离开。”

      少女似是被他的条件气笑,无奈抿唇,左脸露出浅浅梨涡:“公子,你知道的,我若是会轻功,早就跑掉了。”

      他掉转方向继续朝前路步去,临了回首望她一眼,神情纯良无害:“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她扒在墙上“喂”了他几声,见他渐渐走远,脚下终于支撑不住,摔下墙头。

      ……

      连日来气象晴好,令狐玦闲来无事,索性坐到自家人工湖边的亭子上垂钓。

      暖阳当空,微风自湖上淡拂而来,十字亭外延伸出一截石台,仆人们置过圈椅茶几,摆上香茗糕点,令狐玦便稳稳当当地待在这里钓了一中午的鱼。

      只可惜天气还冷着,鱼儿也懒得很,肯张嘴咬钩的屈指可数。

      他心中倦极,眉眼恹恹地。

      忽地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闯进耳中,很快便走到这边来了。他不禁笑起。

      “我就过去看一看,看完自然会回院子里去,你别拦我。哎呀,要不你去问问你家公子,若是他不让我留在这里,我立刻回去还不行吗!”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翩飞的碧色裙裾与淡绿湖水交映。

      令狐玦朝她看去,口中却对其他下人吩咐道:“让她过来,你们都退下吧。”

      她提着裙角,小步迈得飞快,挨到他身旁之后,声气放得极低:“我做到了。你可能信守承诺?”

      “你好像记错了?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条件是要‘逃出’那座小院,而你现今是光明正大地走出来的。”

      她被他的无赖模样气了个倒仰:“这哪里不一样!难道非要我翻过院墙,踹倒大门才算逃出来吗?!你是不是在耍我玩?”

      “你算什么人,值得我如此浪费心神?机会只有一次,不要便罢了。”他将目光从她娇丽的面容收回,重新投至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唇角那线凝着冷意的笑敛尽,他仿佛又看见漫天的蛛网朝他张来,危机感油然而生,他急需……急需抓住点什么握在掌中。

      “希望公子莫要再骗我。”少女恨恨地说道。她的视线扫到茶几上的糕点,突然心中发狠,拿起两块千层糕一齐塞进嘴里,泄愤似地开始吃起来。

      令狐玦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毫无所觉,蹙着眉挪开凤眸。

      手上的钓竿重重一动,咬住钩子的贪嘴鱼在水下挣扎,那力度压得他手腕也跟着微微弯下去。

      他抬起手臂预备收竿,余光瞥见一旁还在生着闷气的少女,支使她:“替我拿好那条鱼。”

      少女视线环扫一圈不见仆人,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还未站稳,一条足有五六斤沉的大鱼便直直飞过来撞进她怀里。她手忙脚乱地抱住,空出一只手去解鱼嘴里的钩子,那鱼劲力颇大,她刚一解开,鱼尾拍打得愈加频密,掌心不意一滑,那条大鱼就这样从她的手臂缝隙中逃之夭夭了。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地站在原地,胸前衣衫濡湿一片,又被那不甘的鱼甩了一头一脸的腥水,正是狼狈非常之际。

      一声嗤笑轻轻响起,令狐玦来到她跟前,自宽袖里拿出条素帕为她擦拭脸上的水迹。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称不上温柔,待他将水痕擦完后,弄脏的素帕便被他随意丢在脚下。

      他淡声道:“我再给你两日时间,别叫我失望。”

      十字亭中发生的事情迅速传至令狐老爷那厢,只是还未等他找到令狐玦发作,便被提前得知消息的令狐夫人给堵在半道上解决了。

      令狐夫人对勾走她夫君之心的狐狸精恼极,却也恨上男人的薄情寡义,本来她见令狐玦似乎也对那狐狸精有了兴趣而大感惊怒,但叫他劝说几句,不由相信了儿子的“良苦用心”。反正她不会在乎其中过程如何,最后只要将女子顺利驱离令狐府便也算达成她的心愿了。

      约定的时间才过去一日,令狐玦像是中了邪似的,忍不住又去了一趟落星院。

      唤了仆人开锁,推开院门,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间软禁着少女的院子。为了防她逃走,院门平时都落着锁,只在送饭或者令狐老爷来探望她的时候打开。

      不过昨日和今日这一遭,倒是预示了情况的又一变化。

      踏进屋内,当他乍见少女的身影静静伏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承认他的心乱了一下子。心慌意乱使他暂时忘却思考,只凭着本能扶起她的双肩将她捞进怀里。

      修长的脖颈上漫开星点痛意,是被她手中的银簪刺破了皮肤。

      “带我离开你家,否则这涂在簪子上的剧毒三个时辰内就会要了你的命。”她早已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澄净无辜的杏眸中原来也能泛动如此冷酷的光芒。

      尖利的簪尾仍然毫不容情地抵在他的脖子上,鲜红的血珠似线流下,洇透衣襟。

      令狐玦垂眸,与她的目光轻轻对上:“是故意选的我,还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不得不说,你这方法很蠢,更不该用在我身上。”

      他神色冷然地抓住她握着簪子的手,把她自怀中用力推开。

      “你不信我?难道你不怕死?”少女双手往地面一撑,借力站了起来,表情很不好看。

      “呵,你若是能用毒,我那蠢爹怕是早就死上无数次了。”

      “要是我只想毒死你呢?”她咬了咬唇,离他远远站着。

      令狐玦抬起袖子缓缓擦去伤口上渗落的血液,闻言,他淡淡睨她一眼,面上生出诡异的期待:“我倒想试一试。”

      少女愕然,良久,她颓丧地扔掉了手上的银簪:“你真是一个疯子。”

      她这破釜沉舟的计划果然也失败了。

      想了想,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我们的约定还在吗?”

      令狐玦勾着张扬的笑,目色却冰冷阴郁:“明日申时之前。倘若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便要你留在这里,永生与我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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