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微雨含烟

4、家

　　约莫四十分钟，我看到了家里的灯光。我让他停下，自尊心在这一刻来得很强烈，我突然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窘迫。我谎称我马上到了，催他回家。他盯着我飘忽不定的眼神看了大概一分钟，我听见他说了声好。我扭头，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对他挥手再见，来不及看他的反应，我转过身飞快的向小巷跑去。
　　我以为家里依旧安静如常，妈妈这个时候大概还在沙发上等我归家。我迈着碎步朝家的方向走去，步伐里还停留着今晚的愉快。我推开家门，原本应该干净整洁的家此刻杂乱不堪，家具的碎片到处都是，地上七零八落的摆着今晚的饭菜。
　　这个场景很熟悉，我知道，是催债人找来了。我看到母亲缩在墙角，身体在不断的颤抖。我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蹲下身半抱着她。她渐渐哭出声，不过还是压着哭腔，身体跟着颤抖得更加厉害。我也哭了，眼泪落到母亲的脊背上，她好像感受到冰凉，从我细弱的臂弯里抬起头，用她粗糙的手为我擦去眼泪。
　　不久，父亲回来了。他脸红红的，看上去应该是喝醉了，手里还拿着酒瓶。看着家里破乱的样子，他只是淡淡的来了句
　　“又被他们找到了？”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
　　母亲抬头看他，眼神凌厉，带着恨意。从前，我只是觉得母亲看向父亲的眼神虽然暗淡，却还是有爱意的，至少不是这般充满绝望。
　　“离婚，林天赐，我要和你离婚!”母亲因为哭过声音有些嘶哑，却几乎是声嘶力竭。
　　“嘭”父亲震怒，手里的酒瓶被他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酒瓶被摔碎，没喝完的酒溅得到处都是，连着碎片一起落到我和母亲的周围。
　　“我告诉你，离婚不可能!要离你就帮我把钱还上，还不上那就继续搬家吧”父亲指着我母亲，脖子上的青筋因为生气暴起，青绿色在通红的皮肤上显得狰狞，我只觉得父亲此刻像只野兽。
　　母亲突然挣脱我的怀抱，站起身，无视地上到处的碎片和酒渍，推开父亲跑了出去。我看着因为失重倒在地上的父亲，打算略过他去追母亲。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忽然抓住我的脚踝
　　“扶我起来”他的声音粗矿，我觉得有些刺耳。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一脚踢开他的手。父亲很意外，很快站起身，拉住我，我转过身，冷眼看着他。他好像很生气，右手抬起来，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今晚要是敢出去，你就不是我女儿”他大吼，酒味喷洒在我的脸上。我从小对烟酒味就排斥，父亲满腔的酒味让我升起恶心。我用尽全力甩开他，头也不回的跑出家门。
　　我其实知道母亲在哪，她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去江边吹风。我外套披在母亲身上时，她转过头，看向我
　　“初初，是妈妈对不住你，妈妈没能力带你摆脱他，摆脱这个地方，都是妈妈的错”
　　“妈，别这样说，不怪你，我不怪你”我贴着她冰冷的额头，企图能给她一点安慰。
　　“初初，你走吧，妈妈想一个人静静”母亲有些微弱的声音传过来。
　　我抬头，绝望的看着她，拼命的摇头，泪花含满了整个眼眶。
　　“放心，妈不会做傻事，，妈知道，你只有妈了。”母亲好像看懂了我眼神中的恐惧，拍着我的头，轻声安慰我。
　　空气沉默了很久，我最终还是退开身，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