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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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暮华一直没回电话，这让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晚上，易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时，手机响了。
是郁暮华的电话。
她飞快地按下接听键：“郁老师。”
“嗯。”郁暮华问，“你找我有事？”
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还有一点鼻音。
“我……”易卿咬着嘴唇，思索着怎么开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
“郁老师，您还好吗？”
电话那头除了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什么回应都没有。
“我没事，”郁暮华缓缓开口，“你不用自责。”
他看出来了？看出她的自责来了？这就是学霸的直觉吗？
“我……”易卿用手划拉着枕头上的哆啦A梦，不知道如何开口。
“易卿，实验的事情你别有压力。”郁暮华呼吸声有些重，“PXRD图谱拟合的事情鲁老师跟我说了，那个不难，回去我教你。”
PXRD图谱拟合，从而倒推出单晶结构，这是在单晶解析中最难的一步。为此，学院专门开设了一门单晶解析课，教授这门课的老师专门去德国学了两年，才算是精通。
上课的时候那位老师就说过，PXRD倒推单晶没有什么规律性，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针对不同的实验体系有不同的解法。当时他举了两个例子，虽然都是单斜晶系，但解法完全不同。
他竟然说不难？易卿笑了，也是，对于他来讲，或许没有难的事情吧。
“那就先提前谢谢郁老师啦！”易卿心情大好，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快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郁老师。”
“嗯？”
“医院怎么说啊？”
郁暮华看着报告单，没有说话。
“我不是要窥探您隐私啊，”易卿急忙说，“我……我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个所以然来。
“我知道。”郁暮华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有一点贫血。”
易卿早就怀疑他贫血，每次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都很慢，还时不时犯晕，脸色蜡黄，就很明显的贫血症状。
“郁老师，您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跟您说啊，那只手表您可不能只当是摆设，一定要按它提醒的时间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郁暮华被她逗笑了：“还说我呢，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半夜才从实验室回去。”
“我——”易卿一时语塞，她确实没有以身作则，也不怪他会揶揄她。
“郁老师，”易卿换了一个思路，“您不能跟反面教材比啊，俗话说‘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我这种行为应该让您反思自己，而不是批评我。”
嘿嘿，完美自洽！
“再说了，”易卿继续说，“您跟我也比不了，我22岁，正值壮年。您都34岁了，早已经不年轻了，身体可经不住造。这人有时候吧，不服老不行。”
郁暮华失笑：“你可真记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了，仇也报完了，你该睡觉了吧，”郁暮华略带玩味地说，“年轻人？”
“嗯，郁老师晚安！”
“晚安。”郁暮华语气轻柔。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易卿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这一晚，她梦到了郁暮华，他在教她PXRD拟合。梦中的他很温柔，无论她问什么问题都耐心解答，还时不时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她果然是魔怔了。
两天后，易卿恰巧在电梯里碰见了郁暮华，除了脸色有一点苍白，他整体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郁老师，早啊！”易卿笑着跟他打招呼。
“早。”
声音也跟之前听起来没有区别，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叮”电梯门开了，易卿走了出去：“郁老师再见！”
下一秒，郁暮华也走了出来：“先别急着再见，讨论完你的数据再说再见也不迟。”
嗯？她今天是约了鲁南屹讨论PXRD数据，可是没通知他呀，难道是鲁南屹跟他说的？
“郁老师，这个数据也没有那么着急，我跟鲁老师先讨论，实在解决不了，我再去请教您。”
人家毕竟病刚好，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麻烦他，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走吧，鲁老师在等着了。”郁暮华没有理会她，径直朝鲁南屹办公室走去。
易卿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鲁南屹办公室门开着，他正在调试投影仪。
“鲁老师，”易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昨晚我把PPT改了一部分，已经把最新版本的发您邮箱了。”
“小易，”郁暮华回头，仿佛看到了救星，“你来得正好，快看看这投影仪怎么了，为什么没有画面呢？”
易卿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投影仪的参数设置，一切正常。
“不应该啊……”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郁暮华拿起了桌上的线。
原来是电脑和投影仪的连接线没插上……
“暮华，你怎么来了？”鲁南屹后知后觉，转向易卿，“小易，是不是你把暮华拉过来的？”
易卿：“……”
她冤枉啊！她就算是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拉一个病人过来讨论工作吧。
“鲁老师，”郁暮华解释道，“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易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这要搁以前他不在旁边幸灾乐祸就不错了。
难道病了一场性格都变了？
如今的这个样子真是温柔……
打住打住！这个想法真是要不得，她在心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都是假象。
郁暮华把线插上：“我们开始吧。”
他们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易卿开始播放PPT。从PXRD图谱上可以看出她的样品衍射峰强度不高，结晶性一般。结合红外光谱和拉曼光谱，可以看出她的产物吸水性很强，从1200度的马弗炉拿出来在空气中放置不到五分钟就会吸收大量的水分。
鲁南屹推测这就是样品结晶性不好的原因。
对此他给出的解决办法是测原位PXRD，把样品抽成真空状态，然后加热到一定温度重新测一遍，这样可以排除环境的干扰。
这个方法操作起来并不困难，就是把仪器换成原位的PXRD仪，设置好参数测一遍就行。只是那台仪器特别紧俏，未来一个月已经全部约满了。
“鲁老师，”郁暮华突然开口，“衍射峰强度弱也可以拟合，就是去除背噪费些事。”
费些事？这人真是云淡风轻，衍射峰这么弱，几乎和背噪强度一致，想要把背噪去除那可是个大工程。
“不用。”易卿急忙摆手，“我去跟仪器室的张老师商量商量，看能不能预约夜间机时。”她这些样品，估计两个晚上就能测完。
“不行！”鲁南屹和郁暮华同时开口。
“为什么？”
“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天天熬夜，”鲁南屹说，“小易，日本的那个新能源会议没有那么重要，就算到时候拿不到物质的结构数据也没关系，性能好就足够了。”
“可是，我——”
“别可是了，就按暮华说的办吧。”他拍拍郁暮华的肩膀，“暮华，这件事就麻烦你了，但是也不要太辛苦，注意身体。”
“嗯。”郁暮华点点头。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在他们两位的联合压迫下，易卿妥协了。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她频繁出入郁暮华的办公室，跟他学习PXRD单晶拟合。在耗费无数脑细胞，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后，她终于把晶体结构拟合出来了。
结构清晰了，原理自然也就好解释了。
她把所有数据处理完、PPT做好，一切准备就绪后赶在腊月二十五那天回了家。
就在全家喜气洋洋准备过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Y市爆发大规模传染病，医疗体系已经全面崩溃，于腊月二十九上午十点封城。卿思嘉和易来之作为呼吸外科和神经外科的主任，主动请缨支援。
这个年只能易卿陪着3个老人在家过了。
年夜饭是易大山亲手做的，和以往一样12个菜2个汤。他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认为过年就该有过年的样子，无论人多人少该有的仪式不能少。
只是面对一桌子菜，大家都兴致缺缺。
“姥姥、爷爷、奶奶，你们都别担心，”易卿安慰他们，“爸爸妈妈有经验的，03年北京非典、08年汶川地震，他们不也都在一线工作吗？放心，这次也肯定没事的。”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汶川……”林蓁喃喃道，“汶川……”她眼角噙着泪，神色哀伤，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蓁姐，”黎星若拉住她的手，“我们要向前看。”
“是啊，”易卿急忙叉开话题，“小雨哥明天就回来了，他还说给您带了礼物呢！”
“小雨！”林蓁突然变得十分紧张，“雪儿，你快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别回来了，现在国内不安全。”
“姥姥，您也太草木皆兵了吧？”易卿说，“Y市已经封城了，国内其他地方还是挺安全的。”
“你打不打？你不打我打。”林蓁生气了。
“好，我打，我打。”
她掏出手机给李一打电话，让他过年不要回来了，等国内安全了再说。李一刚开始还不乐意，说她小题大做，结果被林蓁一嗓子吼得不敢吱声了。
对于这个结果，易卿表示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 4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