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放肆》乌拉韩阳MY

56、出柜是一场灾难 中

　　夏星河拉了拉路寒云的手臂，对着路爸路妈深深鞠了一躬，开口说：“叔叔阿姨，对不起，因为我，让你们伤心了。我们不该利用你们的感情欺骗你们，是我们的错，请你们原谅。但是请你们不要怪小寒，他不是坏孩子，这一点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我知道，我一点都不符合你们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但是请你们相信，我对小寒的感情，绝不会比任何一个女孩少。别的女孩能为小寒做的事，我一样能做。不过，我是个男人，不能给他生孩子，这点没法改变。如果你们一定要一个孙子的话……我可以接受，但是他的伴侣，只能是我一个人。”

　　路寒云立刻瞪了他一眼，“什么孙子？夏星河你疯了？”
　　路妈却轻笑一声，“星河，你在逗我吗？你明知道我不是要为难你生孩子，我要的也不是一个孙子，我要我的儿子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不要被当成异类、不要被社会排挤，被人指指点点地过一辈子！你懂吗？”

　　“我懂，阿姨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有些事实存在了，就无法改变了。我和小寒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人的一辈子，没有几次机会能遇到相爱的人。我们不想错过了，后悔一辈子。”

　　“你们才几岁？你们懂什么？一辈子那么长，光有爱情顶什么用？你们现在还年轻，只要看对了眼就什么都好，可是你想过未来吗？星河我问你，以你的条件，你能给小寒什么未来？”

　　夏星河顿了顿，忽然间没了底气，“我知道，我没有学历，也没什么本事，但是我会努力的阿姨，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给小寒一个未来的。”
　　“你拿什么保证？”

　　夏星河愣了，确实，他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保证的，他没有底气。
　　路寒云立刻接住了话，“妈妈，我是个大男人，我自己的未来我自己会努力，不需要别人来给。”

　　夏星河感动地望着他，心里却笼罩了一层灰暗。
　　然而路妈快气死了，“你……你们……好，你们总有理由，到底是长大了，有主见了。小寒，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你愿意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你们就走吧，别再让我见到你们。”

　　路寒云哽咽着忍住眼泪，“妈妈，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路爸也拉住路妈，“云莉，你这是做什么？大过年的，你让两个孩子去哪？”

　　路妈甩开他的手，就往卧室走去，“爱去哪去哪！别在家里让我看着心烦！”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三个大男人一起沉默了一会，路爸叹了口气，“唉，这样也好，免得再发生口角，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接受的。我先劝劝她，等她好些了，我再叫你们回来。”

　　路寒云望着路爸，“爸爸，你……”
　　路爸笑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这种事，其实我的心里也是拒绝的。”
　　路寒云和夏星河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不过啊，我不会像你妈妈那样。虽然我也不想接受，可是毕竟已经发生了，再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接受。毕竟你们还年轻，一时荷尔蒙冲动也是有的，时间久了，感情淡了，或许自然就分开了，不需要我来反对。”

　　这个想法倒是睿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话，但相比刚才的话确实好听多了。
　　路寒云倒是笑了，“爸爸，谢谢你，至少你愿意给我们时间。”

　　路爸拍拍他的肩膀，“人生还很长，有些弯路，你要自己走过才能明白是错误。小寒，你是我的儿子，你已经长大了，不管你做什么选择，爸爸都支持你，但是你要知道，自己的人生，不论如何选择，都需要自己承担后果。”
　　路寒云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谢谢爸爸。”

　　路寒云和夏星河收拾了一些常用的东西就出了门。
　　两个人沉默着在路上走了一会，就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房。

　　两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各自沉默着不说话，各自陷入各自的沉思。
　　夏星河想了很多，想了路妈的话，想了路爸的话，想了自己的未来……他的心，仿佛陷入一片泥潭，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

　　路寒云起身去窗口点燃了一根烟，抽完了又点了一根，一根接一根，直到天色全黑，才又回到床上，凑过来躺在了夏星河的怀里。
　　夏星河感觉到胸口湿了，是他的眼泪。

　　他搂住路寒云，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
　　“星河，我们该怎么办？”

　　夏星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小寒……你……你听妈妈的话，我们分手吧。”说完这句话，泪如雨下。

　　“夏星河，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路寒云推开他坐了起来，表情甚至绝望，“你给我一个理由。”
　　在一起这大半年，哪怕吵得再凶，打得再狠，彼此也非常默契得从没说过一次“分手”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自己的心里这份感情有多么重要，绝不是可以轻易说分手的，一旦说了只怕就是真的了。

　　夏星河也坐了起来，他忍住眼泪，“你妈妈说得对，她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不该让她伤心难过。你听她的话，和我分开吧。”
　　路寒云擦擦自己的眼泪，红着眼睛望着他，“所以，你就是这样放走了你的前任是吗？”

　　夏星河望着他的眼睛，又逃避地转过头，强忍着眼泪，“你要离开，我不会怪你的。”
　　路寒云泪如雨下，他想起了从前那个不敢前进一步的夏星河，想起那个患得患失害怕自己离开的夏星河，他终于明白他的痛，明白他的胆怯，终于明白那个人对他的伤害。

　　他忽然紧紧地抱住他，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大声对他说：“我不要！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和你分手！”
　　夏星河哭着笑了，他举起颤抖的手拍拍路寒云的背，“小寒，我经历过一次离别，就不怕再经历第二次了。”

　　路寒云用力的摇头，“可是我怕！我害怕离开你！我害怕没有你！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未来会怎样！”
　　夏星河扳过他的头，擦去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小傻瓜，没有我的未来，你也能过得很好。你会硕士毕业、博士毕业，成为一个好医生，会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过得很幸福。这些未来里，都可以没有我。”

　　路寒云捧着他的脸泣不成声，“我不要这些未来，我只要你。”

　　“傻瓜，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你。可是等我们分开久了，你就会渐渐有了新的生活，就会渐渐忘了我，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你回想往事的时候，还能记得我的名字，还能记得我爱过你，这就够了。”
　　夏星河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如何落下来的，仿佛往日的伤疤被揭起，血淋淋地又狠狠地痛了一次。只是这次，更真、更刺骨，因为他们爱得那样浓烈、那样深刻。

　　爱，总是在痛的时候，才会格外刻骨铭心。

　　路寒云气得捶着他的后背，发泄似的大喊：“夏星河你是个混蛋！渣男！说好的要和我认真谈一场恋爱的！现在遇到了困难就要抛下我一个人！你是不是傻子！难道没有了你我就不出柜了吗？难道我和你分手了就能变成直男结婚生子吗？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夏星河面无表情地任他捶打，心里也骂了自己一千遍一万遍：我是个懦夫，我只会逃避。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配不上你，因为你总是那么勇敢、那么坚强，而我，总是害怕、总是患得患失。

　　路寒云打了一会，忽然又紧紧地抱住他，泪如雨下，“星河，我爱你。”
　　夏星河刚刚收回的眼泪再次崩塌了。他紧紧地抱着路寒云，仿佛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小寒，我也爱你。”

　　路寒云的眼泪就落在他的肩膀上，滚烫的，他的唇落在自己的脖子上，也是滚烫的。热烈的吻从脖颈划过下巴，封住他的嘴唇，混合着咸涩的眼泪，从舌尖传到对方的五脏六腑，让这种痛响彻心扉。
　　热烈的吻、绝望的吻、深爱的吻，让两个人迅速燃烧了起来，路寒云粗暴地扒掉了夏星河的衣服，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夏星河没有反抗，他咬紧牙关忍受着，痛苦蔓延了全身，没有愉悦，只有痛。

　　可是他想记住这份疼痛，这份他带给自己的疼痛，因为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路寒云仿佛就是为了让他疼一般，他越是忍着疼痛不求饶，他越是忍不住狠心地折磨他。

　　许多年后，夏星河每每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都不堪回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种双重疼痛中坚持过来的，那种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却还要咬着牙坚持的滋味，大概今生只有那一次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路寒云又心疼又心痛又生气。他虚脱一般地倒在夏星河的身边，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又转头看了看大傻子，抬手摸了一把同样的几乎虚脱的他脸颊的冷汗。
　　夏星河惊恐地一抖，仿佛一头受伤的小兽，如此惹人怜爱。

　　路寒云喘着粗气说：“刚才疼吗？”
　　夏星河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闷闷地憋出一个字：“疼。”

　　路寒云喘息着说：“我就是要你疼。这么疼你还爱我吗？”
　　夏星河脸色苍白地望着他，又吐出一个字：“爱。”

　　“我也爱你。所以我要你记住今天的疼，记住今天我强上你的感觉，记住你今天这煎熬你的感觉。这样以后你再想起来今天的疼，就会记得你有多爱我，也会记得我有多爱你。”
　　夏星河的眼泪又止不住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我会记住的。”

　　路寒云叹了口气，开了口，“夏星河，我们……”
　　分手吧。夏星河闭上眼睛，全身痛过之后，终于轮到最痛的心了。他默默等待着路寒云的宣判，然而却听到他说：“绝对不能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