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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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五人围着桌坐了下来，金凌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目光在几人身上打圈，但又不敢太明显，只好低着头假装喝茶，实则眼睛乱瞄，见几人安静的坐着没有动作，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啧……”语气中不耐烦的意味明显，金凌扭过头，看着自己舅舅拧在一起的两条眉毛，心中直呼不好，他就知道自己舅舅不会安生地和魏无羡、蓝忘机坐一块，果然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对吧？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对吧？二打三打不过啊舅舅！
“金凌你眼睛抽抽了？”
啊……金凌假装喝茶的手一顿，瞬间凌乱了，这…这关我什么事啊？！怎么又骂我！
江澄本不想和蓝曦臣多做纠缠，这个晚饭肯定也是不想吃，只想着回房休息去，但看到金凌可怜巴巴的模样，想着对方也是一日未曾进食了，还是坐了下来，他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可一路上金凌这小子就表现得颇为反常，直到现在坐了下来那反常达到了顶峰，这小子，是生怕别人知道他在打什么小九九吗？眼睛转的比车轱辘还快！
江澄捏了捏有点痒的食指，很想给他一个爆栗，但看了看另外三人，忍住了。
“哈哈哈哈哈……金宗主当真是活泼可爱。”蓝曦臣见舅甥两人在这较劲，干干笑了两声算是打个圆场，话音刚落却见几人疑惑的、震惊的、不耐的、嫌弃的目光向他投来。
？蓝曦臣的笑容有些僵住，看着众人的表情面露不解，蓝某说错什么了吗？
江澄眉毛一挑，抿嘴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只在暗自吐槽这蓝曦臣怕不是脑子坏掉了？活泼可爱？刚刚金凌那眼睛都快抽筋的样子哪里见得什么可爱？眼珠子倒是活泼。
“咳…蓝宗主见笑了。”江澄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众人又安静下来，无话可说，一时间气氛竟然比方才还压抑。
一顿饭吃完，江澄筷子一放准备回房，金凌见状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脚还没踏进屋内，门就啪地关上了，金凌摸摸差点被撞的鼻子，暗自庆幸，幸好没跟太紧，又撇撇嘴埋怨自己舅舅不近人情，哼！
“金凌，自己回去休息。”
一声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金凌视若罔闻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不对劲，很不对劲，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紧闭的屋门没有说话，眼神中满是疑惑，那该是怎么样呢？金凌总觉得今天太过祥和了，若是以往，面对那两人舅舅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没有一走了之，不给冷脸，不出言讥讽，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瞟过去，那声不耐烦的啧还是对自己的，并不是对他们。
金凌脑海中闪过片刻清明，他恍若抓住什么般点点头，但又陷入新一轮的迷茫，为什么舅舅的态度如此反常呢？
金凌不愿多想，他没必要去揣测琢磨自己舅舅的心思，他也不想去深究问题的答案，如果这是一个已经结痂的伤疤，任何人再去撕扯它都是不礼貌的。
更何况……是他如此骄傲的舅舅。
……
第二日一早，江澄便催促着金凌赶紧起床，各回各处，本是不愿打扰到蓝曦臣一行人，按照蓝曦臣的性子，知道他们要离去免不得一番客套的相送，虽然对方滴水不漏的话里可能存在一丝真心实意，但他江澄亦是不愿接受的，这些于他而言不过身外之物，无足轻重罢了，只不过明面上自己还要和对方客套一番，这才是着实让他烦恼的事。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叫过一遍金凌下楼，就在堂中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不是蓝曦臣又是谁？只见对方端坐在桌前，一身白衣轻薄，明明是极其简单的样式却让他穿出几分雍容来，身姿无两，清煦温雅，江澄想或许这就是所谓气度吧。
江澄见对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朔月，眼神却是虚无地望向前方，虽然仍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可莫名的让他觉得有几分落寞。
觉察到自己内心想法的江澄自嘲般笑了笑，落寞？他蓝曦臣有什么可落寞的？又有什么值得他如此记挂的？
记挂？
江澄下楼的脚顿了顿，悬在半空，这个确实有，毕竟观音寺后蓝曦臣闭关多年未出，世人皆知。思虑至此，江澄竟然萌生出蓝曦臣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的想法，如此落寞，情理之中，只是见对方此般如明珠蒙尘，他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许是久久未有动作被人察觉，桌边那人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眼神里有了些光彩，不复方才颓然的模样，“江宗主，早，昨晚睡得可好？”
江澄被迎着对方撞过来的目光，面色微滞，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手指上的紫电，才抬腿向下走去，“甚好，蓝宗主昨晚睡得如何？”
本是客套的一句话，没成想方才有点光彩的人又故态复萌，垂首望向手中的朔月，微不可查地摇摇头，苦涩一笑，“并不好。”
未曾想是这个答案，本只是客套的江澄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蓝宗主何出此言？”
他只当对方是仍在挂念故人，虽心向往之，但往日不可追，逝者难回，回首往事徒留寂寞而已，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同对方一般呢？他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错觉。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江澄心中有些不快，大丈夫男子汉，拘泥于儿女情长实在不该，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道：“虽不能替蓝宗主解忧，但江某以为往日不可追，昔人亦难回，人生之事诸多难舍难离，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蓝宗主不妨着眼今朝……”
话还未说完便被对方一声轻笑打断，又听对方温声道：“江宗主是在安慰涣吗？”
江澄面露不解，他复嚼了一遍刚刚说的话，似乎并无逾越也无亲近之意，只是简单陈述事实而已，对方却笑得开怀，那笑意一直达到眼底，江澄摸不准对方在想什么……
“多谢江宗主好意，涣心领了，只是此番涣……”他自嘲般笑了笑，“只是在想涣何其无用，竟保不住母亲留给涣的玉符，实在愧对母亲，心中惶恐不安，一日未寻回玉符，涣也是一日难以安眠。”
他把手中朔月一收，抬起头对着江澄嘴角勉强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这模样说不出的牵强，只让人觉得苦涩难言。
“不过好在上天垂怜，让涣有了弥补过错的机会，不然涣……”
他顿住了，似是后面的话再难说出口。
江澄见对方这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这玉符是不是真的确实存在，难道对方并不是借着玉符来寻找抹额吗？自己真的误会了？只好开口道：“蓝宗主可是有了这玉符的消息？”
“不错，日前接到门人禀报，有人在这雀咄山上见过那玉符，也刻着平安二字，虽不知是不是涣的那块，但总还是亲自来确认一番才好安心。”
江澄听到这手不自觉紧了紧，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复又清明。
他想到昨日此人出手拦下那水祟，虽然并不需要对方相救，但他江澄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既然已经来此，当时自己寄出的那封信虽然遭到对方拒绝，但他听了对方这番推心置腹的言论，也不好一走了之，就当是还对方一个人情。
“蓝宗主若不嫌弃，江某愿意帮忙。”
本以为会再次遭到拒绝，没成想面前的人眼睛亮了亮，连那苦涩的笑容都淡了几分，换出几缕真心实意的欣喜来，“如此，涣却之不恭，多谢晚吟相助。”
晚吟……
这两个字在江澄脑海中转了几圈，他皱了皱眉头，眼睛在对方笑意满满的脸上扫了一遍，想找出一些不自然来，但是对方实在真情实意，他找不出什么虚假的痕迹，江澄无奈扶额自己什么时候和蓝曦臣这么熟了，熟到可以互称表字？
他开口正要说话，犹豫了几番如何开口，其中意味确是无法言说，若是对上别人，他大可出口“我江澄的表字也是你能唤的？”或者更直接一些：“你算老几？我是莲花坞江晚吟。”
但是对着这样光风霁月又坦荡如砥的人，他却是无法出言嘲讽，连一句拒绝澄清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接下了这个称呼。
不过他的停顿倒是让蓝曦臣看出些许牵强来，于是他连忙摆摆手，“江宗主不必挂怀，是涣唐突了，想着方才江宗主对涣这般推心置腹，涣一时得意忘形，还请江宗主莫要怪罪。”
话罢，他双手作揖，朝着江澄微微低了低头。
可谓客气至极。
江澄又不高兴了，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这个人又做出这番模样，活像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一般，逼得这样一个君子对自己卑躬道错，倒显得他像个小人了。
“蓝宗主何至于此，称呼而已，你若喜欢，唤就是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无虞，不成想用力过猛，多出一些不该存在他身上的温情款款来。
他愣住了，不自觉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面前的人倒是璀然一笑，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一双眼睛明亮清澈，温声唤道：“晚吟……”
江澄感受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红了脸，暗道自己的不成器，还不如直接拒绝的好，又听对方道：“晚吟，你唤我曦臣可好？”
他思虑了几番也想不出蓝曦臣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见对方藏着几分期盼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大有几分自己不说出那两个字就不罢休的意味，江澄觉得很奇怪，我和你真的不是很熟，蓝宗主。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深吸几口气，平复胸中翻滚的情绪正要开口。
“曦——”
“兄长。”
他刚刚鼓起来一点的勇气被打碎，扭头见着身后缓缓而下的两人，沉默着没再开口。
蓝曦臣见对方只吐出一个音节便不再说话，心中有些可惜，只抬手招了招来人。
“忘机，魏公子。”
蓝曦臣想着江澄和这两人素来不和，正想着万一发生冲突该怎么和解，面前人刷一下站起来，面色晦暗不明，“蓝宗主先忙，江某去看看金凌。”话罢也不等对方回答，顾自转身从另一侧上了楼。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听着对方的话，蓝曦臣的心沉了沉，缓缓提起一个笑容，“好，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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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