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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遇 ...

  •   天边泛起鱼肚白,万物朝气蓬勃于此刻,池水净,雨露明,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雨,莲花坞的池塘水位都升高了些,较低一些的荷叶贴近水面,更低的直接被浸在水中,之外的便是片片如碧玉般的新绿,见者便身觉凉爽。

      江澄在赏荷。

      幸好这池荷花将来未开,若开得早了,免不得要被这一场大雨打得七零八落让人惋惜,现在这样最好,才露尖尖角。

      “云深不知处可有动静?”江澄问。

      “秉宗主,并无。”亭外一黑衣男子站定,双手作揖,话语中无波无澜。

      江澄略思索了一番,端去茶小啜一口,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舅舅还在为玉符的事担忧?”这是金凌,自从他舅舅答应他小住几日后他便隔三差五地来一趟莲花坞,不管他舅舅怎么拒绝,他都能软磨硬泡死皮赖脸地住下,莲花坞都快成他家了,不过莲花坞本来就是他家。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许是已经找到了。”金凌见他舅舅不说话,复答道。

      江澄摇摇头,不会那么简单,虽然他知道对方是以玉符为借口,实则是想寻丢失的抹额,但是这事绝不能说与金凌,其中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更何况不管是这玉符还是抹额都未寻回,对方断不可能善罢甘休,只怕是在暗中谋划。

      “无事,我不过多提一嘴,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心上。”

      金凌抿抿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江澄扭头看向这一片荷塘,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复又暗了下去。

      他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蓝曦臣是想寻这玉符,那他便把这“玉符”交到他手上。

      ……

      姑苏西北方向数百里外,有一座雀咄山,山上草木茂盛,山脚有一条江绕山而过名为缎江,江水湍急,时常有人为渡河葬身于江中,附近村民集资修了一座石桥,命名为可渡桥,名字没甚深意,就是可渡,江可渡、人可渡、魂可渡,不只是生人过江可渡,连那葬身江中的亡魂在黄泉边也可渡。

      这本是早造福一方的好事,哪成想这桥刚建起来就塌了。

      据村尾的刘老汉说,他那天见桥建好了心生欢喜,想着过江去对岸试试新鲜,可刚站上桥就是一阵腿软,脚下的石桥好像汹涌的江水,水波打得他双腿直打颤,他怕了,不敢再往前走便灰溜溜地回了家,晚上啊,还没睡熟,刘老汉隔着破烂的窗户纸往外看着红光一闪而过,从江那边传来嘭嘭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死命撞那江岸,接着便是哗啦啦一阵声响,约摸着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

      刘老汉暗道不好,他怕极了,也不敢往外再看,捞起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生怕那什么鬼东西发现他。

      果不其然,刘老汉战战兢兢了一晚上,天刚蒙蒙亮,他就赶紧跑到村里大嚎桥塌了桥塌了,村民被吵醒正抱怨刘老汉折腾人,听清楚他嚎的什么后鞋也没穿就急匆匆往江边赶,有的人衣服扣子都还没扣上,只能边跑边扣,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江边,那江上还有什么桥在那儿。

      浑浊的江水翻腾,先前架桥的江岸缺了两个大口,那江水猛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淹没了江岸,一个浪头卷起,浑黄的江水呼啸着往众人压过来。

      村民吓得连连后退,慌乱中不知谁踩了谁一脚,哀嚎声四起。幸好那浪头刚到脚边就停下了,众人悬起的心刚放下,正呼出口浊气,只见那江水褪去后岸边竟然留下了几具尸体,更恐怖的是岸边零零碎碎的白骨!他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众人见状谁也不敢乱动,只愣在原地,连跑也不敢跑。

      ……

      江澄本不该管这邪祟,既不在云梦辖区内,也未曾向莲花坞求助,不过这是在金氏的辖区内,这段时日金凌常常待在莲花坞,金氏族人将这封求助信送往金麟台时找不到人,复送到莲花坞来。

      江澄见信中描述,了解不过是一个水祟,金凌解决得了,不过还是放不下心,正巧族中无事就悄悄跟了过来。

      他远远缀在金凌一行人后边,一路上看山看水,许久以来压在心头的烦闷都散去了不少,让他颇为意外的是金凌并不想他想得那般不靠谱,少年身量尚未完全长开,并无在自己面前娇矜傲气的模样,一张脸满是严肃,在一行弟子中显得沉稳内敛,虽然稍显稚嫩,但是掩盖不住浑身强悍的气息,宛如未开刃的短刀,精悍有力但并不让人觉得危险。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许多。

      不过在他看来,此刻金凌就是一只悄悄竖起刺的小刺猬。

      江澄的愿望之一,就是金凌能成长起来支撑起兰陵金氏,彻底断了那群老东西的念头和外头人的闲言碎语。

      思虑至此,江澄捏了捏眉心,眸低闪过一抹狠厉。

      不多时,金凌一行人已行至雀咄山脚下,江澄站在三毒上,默默看着他们布阵,这缎江果然是个极其阴邪的地,江面不广但江水浑浊,散发着一股子腥臭味,看似阵仗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大的妖魔,但江澄看得清楚,不过是一个刚形成没多久的邪祟,大概是吃了这落入江中亡人的魂魄,又吸了他们的怨气,才生出这邪祟,本来若是不渡河也可以相安无事,但是这邪祟既生了灵智,必然是有逃离开这缎江的想法,村民架起的那座桥怕是断了他的路,所以他便击垮了那座桥,但是为何不在修桥时吞了那些村民,倒是有待考究。

      江澄看着金凌带着众人结成一道法阵浮在江面上空,金色的光芒在江上铺开,照得那江水仿佛清明了几分,也不似方才那般汹涌,瞧着有几分压制住那水祟的意思。但是仅仅压制住还不够,要想一方平安,这座可渡桥能架起来,必然要深入敌营或者引蛇出洞彻底杀死它。

      他也摸不清金凌的心思,之前夜猎他虽然跟着,但金凌大多和蓝家那两个小辈一起,那两人实力经历皆不差,并且三人配合默契,他虽不愿意金凌与蓝家人有过多来往,但是想到金凌的安全,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是像此般领着弟子对付邪祟,江澄并没有见过,于是他便凛了心神,专心看着金凌等人的动作,只见一个个明黄色的身影御剑站立在阵法周围,手中灵力不断向阵法中输入,阵法光芒越来越盛,这光直直透进江水里,不多时,浑黄的江水逐渐变得澄澈透明。

      只见金凌站在一弟子的飞剑行至阵法正中,手中长剑一搅,那阵法光芒渐弱,他从箭筒中拔出三只羽箭搭上弓,金光从阵法四周向中心汇集凝成一个发着金光的圆球附在箭尖,他长臂一展,挽弓如月,在那法阵光芒熄灭之际,三支羽箭如风一般刺进江中,平静的江面再起波涛,江水滚滚上升,卷动江底的泥沙整个江面又浑浊不堪。

      只见那江水仍在上升,不多时便要涌至众人脚下,金凌大喝一声:“退!”立在阵法周的人快速地向四处散开。他也向岸边退去,众人本想着分散那邪祟的注意,谁成想那邪祟像是有眼睛一般直直地扑向金凌,金凌扭头眼见那浑黄的江水向自己扑过来,脚下飞剑不能动,他只好一边御剑躲开那邪祟的追捕,一边抬手搭箭挽弓,三支裹挟着灵力的羽箭飞向那邪祟,可那箭竟是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一丝反馈都没有。

      金凌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不定,眼见那邪祟马上攻至面前,鼻子已经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味。他咬咬牙,脚下长剑已收至手中,正要挥剑劈去,只听铮的一声,侧边劲风袭来,一把长剑破空而来挟着令人生畏的剑意刺向邪祟,那邪祟受这一击,被打的七零八落又掉回江中。

      金凌还未来得及躲闪,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坠,他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地面暗道一声怕是要摔一个狗啃泥,眼睛都吓得紧紧闭上。

      想象中的阵痛并未来到,他落入一个并不熟悉的怀抱,但方才恶臭的味道已然变成淡淡的莲花香气,熟悉的声音斥责道:“手中的剑都不会用了?”

      “舅舅!”金凌惊喜道。

      待江澄站稳放他下来,他脚踩了实地,复又哼道“舅舅又偷偷跟着我,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这点小邪祟还难不倒我!”

      江澄见他这虚张声势的模样颇为不快,“得了,少耍威风了,要不是泽芜君出手相助,你还有力气在这和我犟嘴,怕不是找地方哇哇哭去了。”

      “这……”金凌闻言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才不会哇哇哭!”

      江澄撇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一侧几人,来人正是蓝曦臣,与之同行的还有魏无羡、蓝忘机。

      此时长剑已回到对方手中,江澄淡淡道了声谢便不再说话,对几人视若无睹,“金凌,解决完了就走。”这声音中无甚感情。

      金凌扭头看了看那几人,眼中有些犹豫,但还是听了自己舅舅的话,提剑走近江边。

      “江宗主,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江澄寻了个石块坐下,随意往金凌那儿看了几眼,闻言头也没抬,淡淡道:“多谢蓝宗主关心,挺好的。”

      一语落地,江澄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情,更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他便静静地看着金凌的动作。

      蓝曦臣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见对方兴致缺缺,拒绝的意味很明显,只好闭上嘴巴。

      又过了一会儿,蓝曦臣正要开口说话,耳边忽然传来金凌的惊呼,“哇,舅舅!好臭!哦,不是,好臭啊!舅舅!”

      他不由得轻笑了几声。

      江澄看着从水里出来浑身湿透的金凌,耳边是蓝曦臣的轻笑,他面色不太好看,皱着眉头,冷声道:“说什么呢,臭小子。”

      “不是!舅舅!我是说我好臭!”

      待金凌走近,他方觉对方所言不假,确实是很臭!

      江澄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一脸嫌弃,“走走走,回去洗洗。”

      金凌看着他舅舅这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边上没有一丝其他举动的泽芜君,委屈得快要哭出来,闷闷不乐地想:明明泽芜君都不嫌弃我,舅舅竟然这么嫌弃!?

      江澄看对方垂头丧气的模样只觉好笑,本想拍拍对方肩膀以示安慰,但想想这臭味,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金凌见他这动作更委屈了,抱着剑撇撇嘴哼了一声,正要御剑只听蓝曦臣温声道:“且慢,”

      又见他扭头看向江澄,“江宗主,现在天色已晚,夜里风寒,更何况金宗主浑身都湿透了,若是现在御剑回莲花坞,恐怕会感染风寒,不如这样,先在附近客栈休息一晚再回去也不迟。”

      江澄闻言眸子闪过一丝探究,蓝曦臣是如何得知金凌在莲花坞的?

      他看着对方空荡荡的额头和笑盈盈的眸子,想到床底那抹额,面上有些不自在,暗道这人真是事儿多,但余光一瞥落汤鸡一样的金凌,略有思索便应了下来。

      金凌本不抱着在附近留宿的希望,他看着不远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虽然那两人只站在原地并未靠近他们,但是他们肯定是和泽芜君一起的。

      他拧了拧还在滴水的袖袍,心想他舅舅肯定不会同意,白费口舌罢了,却见对方只是瞟了一眼自己,淡淡嗯了声。

      金凌闻言手一顿,脸皱在一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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